聽得薄玉喬的言語,薄正心下倒是升起了一股子疑惑,徑直將那封書信接過,而後拆開一掃,待瞧見宣紙上的字跡之時,霎時間便變了臉色。


    過了好一會子,薄正一張保養得宜的俊臉方才恢複如初,輕咳了兩聲之後,這才衝著薄玉喬開口道。


    “喬姐兒,你昨夜是被帶入了瑞王府之中?”


    聞言,薄玉喬微微抬眼望著麵前的男子,無論如何也想不分明,這薄府先前的掌家人也是不錯,為何會生出薄正這等醃臢之輩,不說與薄嬈做出那等令人不齒的陰私之事,即便現下成了戶部尚書,也著實沒有半點用處,竟會被人如此輕易的便當了槍使。


    “若非如此的話,想必父親便不會輕饒了女兒罷?”


    芙麵上帶著一絲冷笑,淡淡的寒意自薄正心底升起,讓他覺得極為荒唐。即便現下喬姐兒得了瑞王青眼,也還是他薄正的親生女兒。身為父親,哪個會怕自己的女兒?


    “喬姐兒莫要胡言亂語,既然是入了瑞王府,隻消不討得瑞王殿下的嫌,便極好了。”


    薄玉喬現下也不耐聽得薄正的言語,徑直疊著秀眉,開口問道。


    “不知父親是如何得知喬兒夜半出府的呢?”


    薄玉喬現下便想知曉,到底是哪個心狠手辣的欲要謀害於她,先是在罐燜魚唇之中下了千年醉,而後則是在她出府求藥之際敗壞她的閨名,一環套一環,著實好狠辣的心腸!


    聞言,薄正麵上顯出一絲猶疑之色,待將薄玉喬杏眸中的冰寒之色收入眼底之時,先前的猶豫便消失了大半。眼下他定然要依附瑞王,所以萬萬不可讓喬姐兒與他離心,不過隻是一個婦人罷了,也並非如何稀罕。


    “昨夜煙夫人將此事告知於我。”


    聽得此言,薄玉喬倒是微微怔楞了一瞬。煙夫人閨名寧煙,便是五小姐薄玉顏的生母。薄正提起煙夫人,薄玉喬此刻隻能想起其絕色的姿容,餘下的倒是記不太清了。不過她從未招惹過這煙夫人,那位又為何要針對於她?


    薄玉喬抿了抿唇,杏眸中劃過一絲水波,而後便淡淡的開口道。


    “如若父親不介意的話,便讓煙夫人還喬兒一個清白罷!且昨夜在女兒飯食中下毒之人,現下仍未尋著消息,若是此人不除,女兒著實是心難安!”


    薄玉喬言語中的意思極為明顯,無非便是逼著薄正表態,讓她好生將內宅給收拾一番。眼下薄正不欲與薄玉喬撕破臉,索性便由著她了,反正主管內宅之人,是大夫人程氏,也與薄正沒有太大幹係。


    “如此也好,畢竟膽敢對主子下毒之人,著實是膽大包天,若是再將那等居心不良之人留在府中,想必日後仍會生出亂子。喬姐兒你現下便順著下毒之事仔細查探一番即可,如若有人膽敢違拗,便說是為父的吩咐。”


    此事薄正應承的倒是爽快,薄玉喬雖說覺得薄正雖說沒什麽能力,但好歹也能看清楚形勢,從而方才這般快的便做了決定。


    薄玉喬衝著薄正福了福身子,而後便道。


    “既然得了父親您的吩咐,女兒也不好再耽擱下去,即刻便迴瓊枝閣中,細細查探一番,定要將那下毒之人給揪出來!”


    聽得此言,薄正微微頷首,而後便道。


    “那喬姐兒便先下去罷,若是此事真與煙夫人有關的,隻需保全咱們薄府的顏麵,餘下的倒並不如此重要。”


    薄正這話著實是太過無情,好歹煙夫人也跟了他近十年,還為薄正產下了薄玉顏,現下不過是為了討好自己,便將有名有份的媵妾給推了出來,實在是讓人心驚不已。


    不過即便再如何心驚,薄玉喬麵上都不會表現出半點端倪,徑直自書房中退下了。


    此刻莫如青早便由青衣這小廝駕車送迴了杏林館,所以現下在外候著的,便隻有黃鶯一個丫鬟。待瞧見薄玉喬之時,黃鶯便急急忙忙的走到近前,見著薄玉喬麵上那著實明顯的巴掌印兒,登時眼眶兒便紅了。


    見狀,薄玉喬也不禁有些頭疼。她身邊的這幾個丫鬟,一個個都是多愁善感的,瞧見自己有半點不妥,也能心急如焚,著實讓薄玉喬哭笑不得。不過薄玉喬也並非不知好歹的小娘子,自然將這些忠心的丫鬟記在心中。


    “小姐,您沒事兒罷?咱們快些迴到瓊枝閣中,奴婢趕忙為您塗上凝翠膏,想必也便不那般疼痛了。”


    聞言,薄玉喬杏眸微微彎起,隨即便微微頷首,道。


    “那便先迴罷。”


    話落,薄玉喬便帶著黃鶯這丫鬟,腳步不停的迴到了瓊枝閣中。到了瓊枝閣,前頭的二等丫鬟便著急忙慌的迎了上來,衝著薄玉喬急聲道。


    “喬小姐,大事不好了!此刻阿珠在膳堂之中,已然與大夫人僵持了將近三個時辰了!”


    聽得‘大夫人’三個字,薄玉喬眼中的笑意逐漸消失。原本薄玉喬對程氏可是極為感念,畢竟當年陷入困頓之境時,便隻有程氏一人伸出援手。當年薄玉喬如何感念程氏的大恩,現下心底便如何懷疑她的舉動,雖說薄玉喬並未尋著證據,但她也能看清事實,如若程氏的性子當真如同自己所想的那般良善綿軟的話,又怎的會掌了七八年的掌家權?


    一開始程氏將掌家權握在手中之時,也是借了封氏身子不好的名頭,但後來封氏身子好轉,因著程氏將薄府打理的井井有條,使得老太太著實滿意,如此方才並未將掌家權移交到封氏手中。


    原本薄玉喬還當大夫人程氏是個難得的善心人,現下看來,是她一葉障目,方才不見泰山。


    薄玉喬兀自冷笑一聲,隨即便輕撫袖襟上的皺褶,而後則是往膳堂中趕去,她現下倒是要看看,程氏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薄玉喬尚未進入膳堂之時,便聽得裏頭一陣劈裏啪啦的響聲,帶她行入其中,瞧見滿地碎瓷片,湯湯水水混在一處,讓她著實令人惱恨不已。


    眼下程氏正端坐於八仙椅上,這婦人尋著的地界兒倒是不錯,在卓琴與阿珠爭鬥時,也並未波及到程氏所處的角落之中。


    此刻阿珠正被卓琴給糾纏著,一眼便瞧見了薄玉喬,登時麵帶喜色的叫喊了一聲。


    “小姐!”


    聽得阿珠的聲音,程氏也緩緩轉頭,將原本投注在阿珠身上的眸光,放迴了薄玉喬身上。


    薄玉喬兀自上前幾步,衝著程氏福了福身子,而後開口道。


    “不知嬸娘大清早兒的來我瓊枝閣中,到底所謂何事?若是嬸娘沒用飯的話。瓊枝閣中這點飯食還是不缺的。”


    聞言,程氏眉頭不由蹙了蹙,暗道薄玉喬著實是個伶牙俐齒的小娘子,心下不虞的同時,也不禁有些懊惱。那千年醉也不似秦先生所言那般,能將薄玉喬這小娘子給毀了。眼下這小娘子還在她麵前活蹦亂跳,真真是惱人的很!


    “喬姐兒不必多禮,現下時辰可不早了,畢竟喬姐兒也方才迴府不是嗎?”


    程氏言語中的惡意,薄玉喬自是聽得分明,登時便不由自主的輕笑一聲,覺得自己著實是太過蠢笨了,否則怎會被這等婦人給欺瞞了七八年光景?


    “嬸娘,既然喬兒已然到此,你您讓卓琴姑姑住手罷,否則事情鬧的大了,誰人的顏麵都不好看。眼下喬兒自然是不在乎什麽,畢竟再有半年,喬兒便及笄了,到了那時自會入瑞王府中,旁人也不敢亂嚼舌根。但嬸娘您可不同,您還有清遠大哥,若是傳出了什麽不利的名頭,恐怕清遠大哥議親便更是艱難了。”


    聽得此言,程氏原本素淨的一張臉,此刻麵色也不禁有些難看。要是光有薄玉喬這個小娘子,她自是什麽都不在乎,但事情若是牽扯到了遠哥兒的話,便不能那般肆意妄為了。


    程氏徑直冷哼一聲,雖說心有不甘,但到底也能分得清利害,徑直便衝著卓琴開口道。


    “卓琴,住手罷!”


    聽得主子的吩咐,卓琴也不敢怠慢,足尖一點,便徑直飛身後退,不欲在與阿珠糾纏。見著卓琴收手,阿珠心下也暗自鬆了一口氣。自昨夜起,程氏帶來的這一幫人便接連不斷的與她動手,雖說阿珠乃是天生神力,但一連三個時辰,也有些受不住了。且此刻肚餓的很,若是再打下去的話,難免不會鬧出笑話來。


    阿珠徑直站定到薄玉喬身後,後者對上程氏那略有些冰冷的眸光,麵上顯出一絲譏諷的笑意,而後便徑直開口道。


    “不知嬸娘您如此大動肝火,還特地跑來喬兒這瓊枝閣中動手,到底是因何緣故啊?”


    聞言,程氏紅唇微動,徑直開口道。


    “喬姐兒,你昨夜與一男子出了薄府,到了今晨方才歸家,如此不知廉恥之舉,難道還不認罪嗎?”


    “喬兒隻不過是身中劇毒,出府尋藥又何罪之有?嬸娘可莫要太過武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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