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薄玉喬也隻是想想,畢竟現下壽吾院那般地界兒,可萬萬去不得,甄老夫人此刻已然醒來,指不定還鬧出什麽幺蛾子呢,若是自己主動去了壽吾院,說不準還未將陽哥兒給討過來,便惹得一身騷!


    薄玉喬所料不虛,自昨夜甄老夫人從昏迷中醒來之後,隻覺得麵前一陣昏暗,她從未想過兒媳婦居然如此不要麵皮,能做出與兄長*之事,這與禽獸有何區別?想到自己將薄嬈腹中的孽種當成親孫兒,不遠千裏的自太原郡趕到京中,甄老夫人便更是氣怒不已,轉頭望著一旁伺候的丫鬟,淡淡的開口吩咐道。


    “去將你們姑奶奶給喚來。”


    聽得甄老夫人的吩咐,那丫鬟隨即便應聲離去,她原本便是薄府的丫鬟,雖說不知方才到底生出了何事,卻見著不少丫鬟被岑嬤嬤給發賣了。因此,這丫鬟也不敢怠慢,生怕自己犯了主子的忌諱。


    不多時,薄嬈便帶著冬憐夏語入了甄老夫人歇息的臥房之中。


    此刻薄嬈一雙鳳眸微微有些紅腫,想來方才亦是泣淚了。那張清麗的麵容現下強擠出一絲笑容,而後恭敬的衝著甄老夫人福了福身子,道。


    “兒媳給婆母請安。”


    聞聲,甄老夫人蒼白著麵龐,漫不經心的微微頷首,而後便輕聲開口道。


    “阿薄,你過來罷!”


    聽得甄老夫人略有些沙啞的聲音,薄嬈雖說心下有些驚懼,但卻不敢違拗甄老夫人的意思。小心翼翼的緩步行至床榻邊上,那模樣著實是恭順至極。


    “你低下頭來。”


    甄老夫人又開口了,之於她的吩咐,薄嬈雖說不知何意,卻仍是照做。而後便微微弓著身子,怯怯的望著甄老夫人那蒼白的麵龐。


    隻見甄老夫人一雙鳳眸中突然浮現出一絲狠色,而後便徑直抬手,衝著薄嬈清麗仿佛謫仙一般的麵龐,狠狠的賞了一耳光。


    薄嬈也未曾想到甄老夫人會徑直動手,心頭驚慌之下,便並未閃躲,一個不防,便朝後頭栽倒,腰腹正巧撞上了桌角處。且因著甄老夫人並未吝惜力氣,所以薄嬈現下跌倒在地之時,其身上所著的輕銀軟羅百合裙便被血色所浸潤,瞧著瘮人的很。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們見著此般情景,嚇得幾乎都離了魂兒,而躺在床榻之上的甄老夫人則不然,蒼白的麵上掛著一絲狠色,咬牙切齒的道。


    “報應!報應!”


    待跟著薄嬈身畔的冬憐夏語反應過來之時,可萬萬不敢耽擱,二人扶著已然昏迷過去的姑奶奶,而後便將薄嬈送迴了凝翠閣中。冬憐先將此事通報給了老太太,畢竟現下不比往日,姑奶奶所做的醃臢事兒已然曝露了,哪裏能那般輕易的便出府請大夫呢?


    冬憐見著老太太之時,老太太眉頭緊蹙,顯然是不待見薄嬈身旁的丫鬟,冷聲問道。


    “你們姑奶奶又生出什麽岔子了?”


    聽得老太太言語中所帶的厭煩之意,冬憐心下一咯噔,有些慌亂的開口道。


    “迴老太太的話,方才甄老夫人已然醒了,將姑奶奶喚道近前,而後便打了姑奶奶一耳光,姑奶奶沒有防備,徑直撞到了桌角,而後跌倒在地,現下已然見紅了。”


    見紅?


    聽得‘見紅’二字,老太太心下一喜,原本她便想用紅花將嬈兒腹中的孽種給落了,卻未曾想到還沒等到她出手,那孽種已然保不住,這真真是極好的。思及此處,老太太略微沉吟了一會子,這便開口道。


    “再等等罷!過約莫一炷香功夫,即可出府去將王大夫給請來。”


    聞言,冬憐心下自是明白的很,老太太顯然已經清楚了自家主子所做下的醃臢事兒,現下將孩兒給落了,才是最好的法子,省的甄老夫人不依不饒。


    “奴婢省的。”


    冬憐又衝著老太太福了福身子,隨即便徑直退下了。待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冬憐也不敢耽擱,便徑直從後門處出了薄府,去尋王大夫了。


    此刻昏迷在凝翠閣主臥之中的薄嬈,麵色蒼白如紙,額間鬢間已然被細密的冷汗打濕,身下的血流仍沒有止住,未過多久,針腳細密的錦被已然被鮮血浸濕。一旁伺候著的夏語見著主子這幅模樣,心下著實慌亂不已,冬憐不便是去壽吾院問問老太太嗎?怎的到現下都並未將大夫給帶迴來?若是再耽擱下去的話,恐怕主子便撐不住了!


    夏語一邊以錦帕為薄嬈拭淨麵上的冷汗,一邊煩躁的來迴轉身,急的眼眶都紅了三分。夏語如此模樣,自不是因著她為忠仆,而是如若薄嬈在此處丟了性命的話,那她與冬憐恐怕也不必再留在世上了,畢竟她二人知曉了那般多的私隱,老太太自然是想要封口的。


    在夏語急不可耐之時,外頭小廝陡然尖聲開口道。


    “大夫人程氏到!”


    聽得程氏到了,夏語這丫鬟便仿佛尋著了主心骨兒一般,而後徑直上前幾步,待瞧見了那抹端和秀麗的身影越發走近之時,夏語這丫鬟便恭謹的衝著程氏福了福身子,言語中略帶著一絲急切,道。


    “大夫人,主子好似要不成了,您快些瞧瞧可好?”


    聞聲,程氏略一抿唇,素來平靜無波的杏眸之中,此刻也帶上了一絲快慰。薄嬈這個賤婦,終於遭到報應了嗎?不過她若是這般簡單的便魂歸西天,倒是難消自己心頭之恨呢!


    “你便放心罷,我身畔的這丫鬟也略通醫術,想來你們姑奶奶定然不會有恙的。”


    話落,程氏也不欲再耽擱下去,帶著身後的卓琴徑直靠近床榻之處,畢竟眼下保住薄嬈的性命才是正經事兒。


    聽聞程氏身畔的丫鬟略通醫術,夏語便仿佛抱住浮木的溺水之人一般,已然將希望盡數放在了程氏身上。


    此刻卓琴也不曾顧及所謂主仆之別,徑直取來一條錦帕,而後將錦帕搭放在薄嬈皓腕之間,為其診脈。


    過了好一會子,卓琴這丫鬟方才微微蹙眉,衝著身旁坐在紅木凳子上的程氏道。


    “主子,眼下姑奶奶這一胎定然是保不住了,還是快些將胎兒給落了,而後止住血,方才能保住姑奶奶性命無虞。”


    隻消薄嬈能保住性命,旁的事情自是並不如何重要。程氏淡色的薄唇略微勾起一絲弧度,而後漫不經心的頷首,輕聲開口道。


    “那便為其診治罷,記得姑奶奶的性命為重。”


    說著,程氏便深深的望了卓琴一眼,這丫鬟跟在她身旁也有近二十年了,自然是清楚主子的心思。


    卓琴先是自袖籠中取出一個紙包兒,其中大抵是裝著藥粉一類的物什,徑直交給一旁候著的夏語,開口道。


    “夏語姑娘,這藥粉以烈酒衝開,而後再喂給姑奶奶,便可將其腹中的死胎給落下了。”


    聽得此言,夏語自是信以為真,而後便小心翼翼的捧著紙包兒,去尋烈酒去了。待夏語離開之後,卓琴這丫鬟也不客氣,便徑直扯開薄嬈胸前的係帶,褪去礙事的衣衫,而後將其翻過身子,自針包兒中取出金針,開始為薄嬈施針。


    過了一會子,夏語便端著一個紅底黑紋的小碗兒,而後徑直走上近前,衝著一旁端坐著的程氏道。


    “大夫人,那藥粉已然被奴婢衝泡好了,現下便喂給姑奶奶嗎?”


    “正是現下,畢竟盡快將胎兒給落了才好,可不好再耽擱下去了。”


    一旁的卓琴說著,便將夏語手中的小碗兒給接了過來,隨即便以調羹輕輕攪動,將這以烈酒衝泡的藥水一勺勺的喂入昏迷不醒的薄嬈口中。


    待一碗湯藥見了底,果不其然,薄嬈身下血流的更是厲害,隨即一個拳頭大小的血塊兒便現於眾人眼前。見狀,程氏便徑直取了帕子,微微掩在鼻端,遮住這股子濃鬱的血腥氣。


    瞧見胎兒已然打掉,一旁的夏語倒是並未多言,也不敢妄動主子的身子,便尋來巾子,將床上的血塊兒給收拾了。


    因著小產之後不能受風,所以此刻這主臥之中的門窗,自是掩的不透一絲縫隙。現下程氏雖說極為快慰,但因著女子小產之後的血氣,胃中也不由有些翻江倒海之勢。再欣賞一番薄嬈現下的慘狀,程氏眉眼處的喜色更濃,隨即便帶著卓琴這丫鬟,一齊自主臥之中走了出來。


    程氏方才離開,冬憐便帶著王大夫到了凝翠閣。王大夫一入主臥之中,便嗅到一股子血氣。若是女子有小產之象,血腥味兒亦不會這般濃重,大抵隻有死胎落下,方才至此。


    一見著王大夫入了主臥,夏語這丫鬟便有些驚著了,隨即便忙不迭的將床帳給放下來,畢竟方才為了處理床榻之上的狼藉,薄嬈那沾染著血汙的衣衫早便處理掉了,現下整個人都*著身子。王大夫雖說身為醫者,但亦是外男,若是瞧見了主子的身子,恐怕便是跳進了黃河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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