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薄府雖說丟了顏麵,但到底也沒有亂起來。薄清程這個不孝的嫡子,因著老太太對其已然徹底失望,所以便再也沒有阻止薄正,趁著薄嬈與其子甄淩迴太原郡之時,便將五花大綁的薄清程給一並帶走了。


    薄清程離去之後,薄府當真是安生不少,畢竟整個府中舍不得薄清程的,恐怕便隻有封氏一人。但如今封氏已然因失血過多且傷著腰了,根本不能從床榻上起身,即便是反抗,也無力為之,便隻得眼睜睜的看著薄清程被薄嬈這個賤婦給帶走。


    薄正與薄嬈隻見的醃臢事兒,封氏早便清楚了,她除了惱恨薄正這不要麵皮的薄情郎之外,更加厭惡薄嬈這個令人作嘔的賤蹄子。因此,老太太身為薄正與薄嬈的生母,自然也是讓封氏給記恨上了。先前老太太飯食中加的那味獨活,便是出自封氏之手。不過老太太前些日子發現了端倪,且將何嬤嬤給處置了,使得封氏心下驚懼,而後萬萬不敢再出手,即便心下恨極,也隻能忍了。


    一轉眼,時間如白駒過隙一般,七年一閃而逝。


    如今薄府倒也熱鬧起來,畢竟原本不大的小娘子,現下都已然到了及笄的年歲。雖說薄家並非世家大族,但也好歹能稱得上是勳貴人家了。原本大房已逝的大老爺,便是行伍出身,亦是大乾王朝的英雄。不過因著軍功不夠庇蔭家族,所以即便是得了一個承威侯的封號,但卻並非世襲,也惠不及家中,現下看來,倒是沒甚用處。


    不過因著承威侯的緣故,薄家雖說出了薄清程那個不知事的,但好歹現下已然過了七年,便連承威侯的獨子薄清遠也已然成了禦林軍的副統領,不過二十有四,現下也是正四品大員。隻可惜薄清遠一心先立業,後成家,即便老太太現下憂心他的婚事,仍是未選定合適的姑娘家。


    瞧著薄家子弟也有個似模似樣的,說不準這一輩便又會出一個似承威侯一般的人物,因此,薄府小娘子的親事,也是被不少人盯上了。似薄玉容這等姿容秀美,品性端和的貴女,亦是極難得的。所以眼下薄家的門檻,都快被求親之人給踏斷了。所謂一家有女百家求,正是如此。


    不過薄玉喬倒不似薄玉容那般好運,雖說她也托生在了二房,但卻是個庶出。薄正此人也是極為爭氣的,現下雖說仍是正二品的大員,但身為戶部尚書,可與比當初的中書令強上百倍。因此,薄玉喬這婚事便有些難辦了。


    好歹也是薄家的姑娘,父親又是戶部尚書,若是低嫁了,那還委屈了喬姐兒。但若是高嫁了,斷斷沒有以庶女配嫡子之事。如今老太太當真是歡喜喬姐兒,所以才真真有些為難了。


    薄玉喬又不真是個待字閨中的小娘子,所以也是自然清楚自己的親事難辦。老太太現下一心希望自己能嫁入寒門,雖說並無榮華富貴,但也好歹是個當家主母,照比去富貴人家作庶子的嫡妻,日子也能簡單許多。


    不過在老太太心中,是萬萬沒有讓薄玉喬去做妾的想法,畢竟薄府的姑娘雖說不及世家女尊貴,但也是頂好的,憑什要去旁人家,作一個任主母磋磨的妾室?那不是糟踐自己嗎?


    薄玉喬其實一直並未想要過什麽相夫教子的生活,畢竟無論是做妻做妾,都免不了與旁人共用一個男子,若說將這個男人看成老板,那還能忍受,如若真是當做丈夫那種需要共度一生之人的話,未免也太過惡心了。


    且如若她嫁到蓬門小戶之中,那該如何為姨娘複仇?眼下薄正可是戶部尚書,封氏便是尚書夫人,她薄玉喬若是連個恭人都做不上的話,那便複仇無望了,她怎能甘心?所以現下便隻能拖著些婚事,免得老太太亂點鴛鴦譜。


    此刻,薄玉喬正對鏡梳妝。


    銅鏡中現出一個精致的人影,膚如凝脂,發如墨雲,雙眸如點墨,菱唇若朱丹。眼下薄玉喬正取來眉筆,將原本柔和的柳眉給描濃,眉尾微微彎起,瞧著更為和順。而後在眼尾細細描繪幾下,亦是異曲同工之妙,眼下薄玉喬的妝容便是極為溫和,畢竟如此模樣,才最能討得長者歡心。


    黃鶯翠芙這兩個丫鬟如今年歲也不小了,黃鶯生的越發精致,不過性子倒是有些潑辣,便好似破落戶一般,日日將青衣那小廝教訓的半點脾氣也無。而翠芙則有些不同,這丫鬟原本便有些性子軟糯,現如今也是及笄的年歲了,瞧著還是溫和至極。


    此刻黃鶯取來藕絲琵琶衿上裳,下頭配著如意百褶裙,墨發完成墮馬髻,以紅珊瑚番蓮花釵綰上。耳間的赤金纏珍珠墜子不住搖晃,更顯出主人的冰肌玉骨。


    薄玉喬此刻在唇上塗了淡淡的胭脂,此種胭脂還是她特地取來鮮花汁子,以及上好的脂粉自製而成。薄玉喬可不敢在麵上用鉛粉,索性杏林館先前便已然開賣了一些以藥材所製的脂粉,她這個杏林館的掌櫃,如今倒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了。


    “如此可妥當?”


    薄玉喬望著銅鏡中的小娘子,淡淡的開口問道。


    聽得此言,一旁伺候著的黃鶯嬌笑一聲,道。


    “小姐,如此若還是不妥當的話,那您將旁的小娘子置於何處?眼下您真真是美煞人了!”


    黃鶯這丫鬟生了一張巧嘴,讓薄玉喬不禁搖頭。說實話,她現下的殼子模樣生的真真極好,蜂腰嬌臀,酥胸*,再配上那張明豔至極的麵龐,若非是個庶出的話,想必求親之人更要多上不少。


    “便數你這個丫頭嘴甜,跟抹了蜜似的,待會兒咱們去了壽吾院時,你可莫要胡言亂語,省的岑嬤嬤教訓於你!”


    薄玉喬斜睨著黃鶯一眼,淡笑著開口。待到收拾好後,薄玉喬便帶著黃鶯素墨一齊往壽吾院趕去,留下翠芙在瓊枝閣待著。


    薄玉喬到了壽吾院正堂之時,發覺裏頭可真真是熱鬧的很。薄玉容、薄玉禾、薄玉瓊此刻都在正堂之中,便連如今不過九歲的薄玉顏,現下也來此處湊個熱鬧,真真是齊全了。


    規規矩矩的給老太太請安,薄玉喬便兀自站在老太太身旁。眼下七年過去,即便老太太再如何細致的將養,鬢間仍是顯出銀絲,眼角的紋路也藏不住,顯得有些蒼老。


    此刻在薄府之中,最為得寵的並非是薄玉容、薄玉禾兩個嫡出的姐兒,而是薄玉喬這個庶出的小娘子。究其緣故,便是薄玉喬日日為老太太操的那份心,以及源源不斷從杏林館取來的珍惜藥材。


    “喬姐兒也來了,如今你們姊妹幾個算是齊全了,祖母便先交代一件事,你們可萬萬不能怠慢。”


    聽得此言,薄玉喬麵上不動聲色,顯出極為柔和的笑意,但心下卻有些疑惑,不知老太太打的什麽主意。


    “如今阿封身子不好,你們自是清楚的,所以先前掌家權便盡數交到了你們嬸娘手中。但到了此時,你們一個個已然是及笄的年歲了,若是不習著如何管家,那日後嫁到夫家的話,可便難過了。”


    聞言,一旁的薄玉容羞得小臉兒顯出一絲緋色,眼下她這個薄府大小姐,在三月前已然定下了親事,便等著九月時候,就要嫁進了靖國公府,成為世子夫人了。


    薄玉容嫁入靖國公府,實則算是高嫁了,不過薄玉容人品相貌,才學脾性樣樣都是極好,如此的才被靖國公夫人一眼瞧中,忙下了聘書。靖國公世子名為原霽,乃是原家唯一的嫡子,身下不過一個將將及笄的妹妹,如今尚未定下人家,不過傳言應當是被皇家瞧上了。


    “祖母,您這是要讓容姐姐習掌家嗎?”


    開口之人是薄玉禾,眼下這個小娘子倒不複往日那般安穩,大抵是因著那白玉觀音像,所以薄玉禾生怕自己遭了老太太的厭棄,便日日在老太太麵前討巧賣乖,希望能著的頭一份兒的體麵。


    “自是不止是讓容姐兒掌家,你們姊妹幾個,除了顏姐兒年歲尚幼之外,餘下的一個都逃不了。咱們薄家的商鋪不少,不過也經不起折騰,你們暫且先一人掌管一間鋪麵,待到有些把握了,再一人掌管五間鋪麵。來日你們成婚之時,手下掌管的鋪麵便是嫁妝,所以可莫要怠慢了。”


    幾個姐兒瞧見老太太正色的模樣,便知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她們先前也並未習過掌家,若是將鋪麵給掌管的虧損可如何是好?即便是心中轉過不少念頭,但麵上幾個姐兒仍未表現出異常,畢竟老太太的吩咐,旁人也不敢違拗,省的惹得老太太不虞,那在府中的日子可便不好過了。


    薄玉容幾人恭敬的點頭稱是,老太太這才滿意了。隨後她們幾個又一齊往行健居趕去,準備將自己手下的鋪麵從程氏那處兒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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