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雪落當然記得,白老先生當年的百般試探和城府之深都令岑雪落印象深刻。此時看到白老先生一副熟識又熱情的樣子,岑雪落也毫不示弱,笑的是從未所有的甜,聲音也少了幾分冷意:“當然記得啦!白老您德高望重,又幫了我那麽大忙,落落怎麽敢忘記。”


    兩人這麽一搭訕,文老爺子還挺驚訝的,轉頭看著兩人問道:“白老,你和這個小姑娘認識啊?”


    “這小姑娘在我那裏賣過藥。對了,小姑娘,你也認識文老嗎?”白老先生似乎和文老爺子很熟稔,笑嗬嗬的自己坐了下來,神情倒是很坦然,毫不忌諱的說道。


    “是啊。那時候還真要謝謝白老的幫忙呢。”岑雪落一臉感激的補充著,隨後解釋道,“我和文爺爺的孫女文苑苑是從小到大的同學,昨天正巧碰見了文爺爺住院,所以今天剛好路過就來看看。”


    聽白老這麽一說,文老爺子更驚訝了,側過頭上上下下打量了岑雪落好幾遍,嘴裏嘖嘖讚歎道:“真的啊。小姑娘不錯啊,老白的眼光可是很高的,能讓你去他那藥鋪賣藥,你的藥就肯定不錯。原來小姑娘你真學過醫。”


    岑雪落很不好意思的謙虛了一下:“學過一點。”


    “何止一點。老文,這個小姑娘醫術很高啊,尤其是解毒很厲害。”


    白老先生此話一出,病房裏的氣氛就變的有些微妙了。


    文老爺子垂著眼簾,那有些鬆弛的眼皮向下耷拉著,讓人看不到他的眼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岑雪落則是心中咯噔一聲,白老先生在這個時候特意把自己擅長解毒說出來是什麽意思?試探自己到底知道了多少嗎?


    “這個老東西。”離忽然在空間裏嘀咕著。


    以離現在的*形象去罵一臉皺紋滿頭白發的白老先生確實沒什麽問題,可是一想到離那幾百歲高齡。岑雪落心裏就覺得怪怪的。她強忍著笑,微微低著頭,嘴角抽搐:“離,你說他到底想試探什麽?”


    離還沒迴答,文老爺子倒是開口了:“老白,你抽了我的血去化驗,結果怎麽樣了?”


    白老先生愣了一下,不動聲色的看了岑雪落一眼壓低聲音迴答道:“老文啊,你到底惹上什麽人了?我查了,你真是中毒了!”


    文老爺子眼皮跳了跳。沉重了歎了一口氣:“我今天還覺得精神了不少,你再幫我把把脈吧。”


    白老先生走上前兩步,瞧了瞧一旁乖乖坐著的岑雪落眉毛一挑。笑著說道:“說來慚愧,我的醫術估計還比不上這個小姑娘。不如讓她給你瞧瞧?”


    文老爺子聞言就把目光轉向岑雪落。


    岑雪落心頭一跳,她無法形容文老爺子望向自己的目光到底包含著多少意思,除了沉重之外似乎還有些悲涼。可是白老先生卻並沒有給岑雪落思量的時間,他撫了撫下巴上的胡子問道:“小姑娘。你就看在和老文孫女同學的份上,也給我老白一個麵子,替老文看看如何?”


    “我昨天就幫文爺爺把脈了,隻知道是中毒,但具體什麽毒性還沒來及詳細診斷呢。”文苑苑迴眸靜靜望向白老先生,“既然白老先生已經幫文爺爺驗了血。可以告訴我一下詳細檢查情況,我也好盡一份心。”


    白老先生眨了眨眼睛,笑的很是和藹。仿佛一個慈祥的鄰家老大爺:“好,好。正好我也有些疑惑,咱們好好討論討論。”


    文老爺子似乎是因為受了打擊,情緒很萎靡,一直沉默不語的聽著白老先生和岑雪落你一問我一答的說著自己的病情。忽然就發起了脾氣:“行了行了,你倆別處嘮去。別在我這兒,聽著心煩。”


    “好好,這一病脾氣倒還大了。”白老先生無奈的搖了搖頭,也不跟病人計較,“行啦,那小姑娘,咱找個地方聊?你瞧,有人不樂意聽了,在轟人了。”


    岑雪落笑吟吟的站起身說:“今天已經跟白老您討教不少啦,我出來時間挺長了,得趕緊迴家了。迴頭我去白家藥鋪找您研究吧?”


    兩人都麵帶笑容,似乎剛才的一番病情討論聊的頗是投機,氣氛融洽的不得了。


    “那也好。千萬別忘了啊。”白老先生定定的望了岑雪落一眼囑咐著,然後轉頭看向文老,“你啊,別那麽大脾氣了,要保持心情愉快,好好休養,迴頭我再來看你。”


    文老爺子一點不假辭色,拉著臉把頭扭向一邊,似乎已經煩的不能再煩了。


    離開醫院,岑雪落和白老先生告辭後,便離開了,她繞了一圈,看到白老先生坐車揚長而去之後,又轉迴了醫院。


    輕輕推開病房的門,看到文老爺子心情很低落,岑雪落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默默的坐在了床邊。


    “老了老了,也不讓我消停。”文老爺子眼皮都沒抬,歎了口長氣,自嘲的說道,“也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還有什麽利用價值,一個個的都打著如意算盤。”


    不知道文老爺子話裏隱喻的到底是什麽人,岑雪落靜靜的聽著並沒有迴應。


    文老爺子再次歎了口氣,望向沉默坐在一邊的岑雪落感慨著:“如果苑苑跟你一樣聰明又能幹就好了。”


    “文爺爺,文苑苑挺聰明能幹的啊。她在我們班還是團支書呢。”岑雪落打著哈哈,有點別扭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這樣煽情的氣氛,總感覺渾身不自在。


    “你不用誇她,我看著她長大的,她有什麽心思有什麽能耐我比你清楚。”文老爺子笑了笑,爬滿老年斑的寬大手掌做了一個下壓的動作示意讓岑雪落不要再謙虛了。


    看到人家老人已經把話說的這麽透徹了,岑雪落尷尬的笑了笑轉移著話題:“文爺爺你和白老先生認識?”


    “當然認識。我倆認識很多年了,不然我兒子文遠怎麽會娶了白梅!”文老爺子哼了一聲,悠遠的目光中帶著深深的後悔。


    果然如此!白梅真的和白老先生有關係!岑雪落內心糾結了,於是她默默問著空間裏的離:“離,你說那個白梅毒害了文爺爺能有什麽好處?文遠的升職不還要靠他爸爸的關係嗎?”


    “官場上的彎彎道道我可不懂!”離撇了撇嘴,“要是我,直接把敵人都幹掉完事。省的留著看見就長眼屎。”


    這是什麽形容啊!岑雪落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叫什麽落來著?”文老爺子忽然把目光移到岑雪落身上。


    “岑雪落。”岑雪落趕忙自我介紹。


    “嗯,你是個好姑娘。你跟我說實話,我這老頭子的身體到底還有救沒有?”文老爺子很直接的問道。


    岑雪落忽然就啞口無言了,她張了張嘴想告訴文爺爺說有救,隻要好好配合就一定能好。可是話倒嘴邊,她看見文老爺子那深切的目光後,就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是的,她煉製了解毒丹,但是今天一來她就感覺到了文老爺子的狀態不對,一個中毒那麽久的人,不該在住院的第二天就這麽有精神的,況且從文老爺子唿出的空氣中,岑雪落敏銳的感覺到了毒素的存在。這說明了什麽?這說明短短一晚上的功夫,文老爺子就又中了新的毒,這種毒與原來的毒相克,也就是傳說中的以毒攻毒。這種事放在任何一個修煉者身上可能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都有挽救的希望。可是現在的中毒者是一個老人,一個行將枯木的老人,腸胃百分之八十都已經被毒性腐蝕,就算吃了自己煉製的解毒丹也隻能夠暫時緩解,無法根治。


    而岑雪落更怕的是,萬一解毒丹化解了蝕骨散的部分毒性,那麽意味著另一種的毒會壓製蝕骨散,到時候毒性會爆發的更猛烈,那個時候,也就是文老爺子生命氣息終止的時候了。


    到底是誰又下了毒?是白老先生昨天給文爺爺抽血的時候嗎?岑雪落覺得全身發冷,那種寒冷比她中的寒毒更加痛徹心扉。她緊緊抿著嘴唇,睜著清亮的眸子望著文老爺子,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看到岑雪落的反應,文老爺子似乎明白了什麽,緩緩點了點頭,神情倒是開朗了,像是看開了一切。他的目光穿過岑雪落遙遙的望向窗外,正是初夏的正午,陽光大好,天空中晴朗的不見一絲雲彩,樹葉嫩綠嫩綠的,仿佛空氣中消毒水的氣味都淡了下來。


    “也許他們認為我死了,會對我兒子的升職和以後的發展有更大的幫助吧。”文老爺子終於開口了,帶著一種深沉到骨髓裏的悲涼,帶著一種心碎到極點的絕望,帶著一種看透一切的滄桑,“其實去年白梅就找過我,希望我出麵找以前的老朋友給文遠走動走動,但是我拒絕了。在我看來,一是我這個老頭子已經退了下來,麵子未必就那麽大;二是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已經幫了文遠鋪好了路,剩下的得他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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