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了宮裏,風徹神色都十分坦然,俊美的麵容上依舊是那副高傲的神態,一點不似是因罪被押送進宮的。


    行至大殿之前,敖歙負手立在殿上,明黃色的龍袍在這明亮的大殿之中,透出陣陣威嚴。


    殿內空曠,側旁拱手立著兩位大臣模樣的人,氣氛清冷凝重。


    風徹踏入殿內的一刻,腳步下意識的頓了下,臉上的神情也有了片刻的凝滯。


    “龍主大人可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啊!昨日我與薑越在宮中等了一日,都未見到大人您的半個影子,今日怎的有空,為了這點小事出麵了呢?”


    “不愧為魔主青眼相看的人,這嘴上功夫,都快要與她不相上下了。”


    敖歙“嗬嗬”一笑,轉過身來,一雙鷹眸鎖定住他。


    風徹血脈並不高級,功力也算不得深厚,如此被他瞧上一眼,隻覺得體內氣血一陣翻湧。


    他喉結一滾,將湧上來的那口鮮血咽了下去。


    不屑一笑:“不敢比不敢比。”


    他說著,手掌翻轉之間,手中多出一把骨扇,撐開了輕輕搖動,掩蓋住方才那狀態。


    敖歙見他並未因自己的施威而失態,眼眸略微一沉,心中思緒已經過了幾番。


    他嘴角微微一抿,沉穩的聲音不怒自威。


    “看公子的神情和態度,是打算承認昨晚之事,是你所為了?”


    他問得委婉,語氣也看不出什麽喜怒,更讓人無法琢磨出他心中所想。


    風徹正對著他的視線,聽過他的話後,腦中忽然閃現出當時在行宮溫泉旁邊,蒼梧和帝無辭聯手誆騙四王五王幾人的場景,眸子一閃,冷笑道:“此事該要怪大人您做得不厚道。”


    “哦?”敖歙略一挑眉,似是被他勾起了興趣,“此話怎講?”


    “那風露苑,是不是您讓我去的?”風徹扇子一搖,幽幽地開口。


    “是。”


    “那您是不是知道,這風露苑有一個美麗的舞女?”風徹眉眼一挑,含笑看向他。


    敖歙一頓,又點了點頭:“沒錯,那舞女便是這風露苑中的另一處‘風露’,公子願意采摘,自然無人敢議。”


    “本公子從低階大陸而來,沒有你們血脈高貴,修行十分不易。自有意識以來,便一直克製良多。您明知我獸族的本性該是如何,偏是要放這麽一隻妖孽來禍害本公子。這不是逼著我不安分嗎?”


    風徹說著,又是一聲冷哼,語氣中隱隱已經染了幾分怒氣。


    似是在怒敖歙這次的安排,讓他破了戒,心中正暗暗惱怒不爽著,這忽然被召進宮受到逼問,這股悶氣便像是被點了火,瞬間爆發了。


    在場之人聽過這番話,心中各有所思。


    隻因不知曉他的性子,便也難以分辨他這話中,有幾分真,又有幾分假。


    不過這群人精,凡事都知信一半,他這話,不論真假,自然也是當個說辭來聽。


    各自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還真沒人知曉。


    敖歙一雙鷹眸裏冷光連連閃動,身上的威壓無聲無息的強了幾分,讓風徹一下子覺得自己的肩頭多了幾千斤的東西。


    他後牙微微咬了一下,唇角溢出一抹不屑的笑。


    “那些宮女大半夜還在風露苑附近晃悠,我當時您為我準備的禮物呢!這還未來得及當麵感激,便被您抓了來,才曉得原來自己犯了錯。真是多有得罪啦!迴頭我同魔主撒撒嬌,讓她給您多尋幾個姿色出眾的來填上,也不耽誤您雅興。”


    他語調忽高忽低,雖是說著好話,但聽著卻讓人覺得刺耳的很。


    敖歙伏在身後的手緩緩收緊,看向他,嘴角噙著一抹危險的笑容,道:“這麽說,倒真是朕的失策了?”


    風徹也不知道是不會看眼色還是故意的,大大方方地接話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敖歙嘴角一抽,額上青筋爆起,已經隱隱有了怒氣。


    風徹心中雖是不屑,但身上畢竟還有任務,思緒飛快運轉了一番,又立馬換上了一副小心謹慎的神情。


    掃了眼自他進殿後,就一直站在一側沒有說話的兩位大臣,壓低聲音對敖歙問道:“難不成,那些宮女裏麵,有朝臣的親屬?”


    敖歙眼底一閃,伏在身後袖中的手緩緩鬆開。


    看向他,淡淡道:“不錯。其中有兩名宮女,是我財政大臣和刑部大臣的女兒。昨日剛巧進宮陪公主玩耍,一時間可能走錯了路,便到了風露苑附近……”


    他話說到此處止住了,銳利的目光定定落向那兩名大臣。


    那視線一掃過,二人的身子便僵硬了一下,藏在衣袍下的雙腿隱隱有些打顫。


    他們哪裏是什麽大臣啊!分明就是敖歙為了拉攏風徹,給他施加壓力,而強行讓他們將那兩個宮女認作女兒的!


    此刻他這眼神掃過來,二人隻得拱手上前,擺出一副心情沉痛,卻又不敢表露的姿態。


    “公子跟隨魔主多久了?”二人行過禮,敖歙忽然開口問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風徹心中暗暗警覺,略微掂量了下後,才找了個比較保險的說法。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於神鼎大陸的事,知道的倒是有限的很。”


    敖歙一笑,幽幽道:“無妨,既是不知,朕今日便好心提點一下公子好了。”


    他語氣平和,殿內的溫度卻在一瞬間降了下來。


    “想必那日在行宮公子受人欺負時,便見識過魔主的態度了。我們神鼎大陸的人,都是極其護短的。這二位乃朕的心腹大臣,如今他們的女兒死在了公子手上,按道理來說,此事不該如此輕易便算了的。”


    敖歙話一頓,又是一聲輕笑。


    這一笑,卻是笑得在場眾人毛骨悚然。


    風徹唿吸一促,似是終於正視起了此事。


    見到他的神情轉變,敖歙滿意地笑了笑。


    走下台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過公子是明白人,此次也的確是朕考慮不周,讓你破了例,還受了驚嚇。這風露苑的靈泉是個滋養身體的好東西,昨夜公子忙於俗事,想來還未來得及享受吧?”


    他幽幽地拋出誘惑,看到風徹喉結滾了下,鷹眸微微眯起。


    “聽說這靈泉是你龍族的寶貝,靈氣充裕得很。此事本來就是我的錯,龍主實在沒有必要這麽客氣。”


    風徹僵著脖子開口,這話說出口,怎麽聽著都有些言不由衷。


    被喚來演戲的兩位大臣一聽這話,心中暗暗不屑起來。


    這魔族之主,怎麽就收了這麽一個蠢的家夥?


    她當時離開沒帶走他,五皇出使至此,也毫不知曉他的存在。


    這明顯地就是把他扔了,跟人宣布她不要他了嗎?


    二人看著他還在努力維護身份的模樣,更是覺得可憐又好笑。


    風徹垂著眼瞼,神情糾結。


    餘光卻一直在暗暗留心這殿中眾人的反應,那二人臉上的表情,自然也被他看到了。


    他心底暗暗冷笑,他雖偶爾舉止輕浮,說話辦事亦是不著調,但還拎得清自己的分量。


    他能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靠著蒼梧。


    來到神鼎大陸,他一直停滯不前的修為,的確精進了不少。


    雖是對於這裏的人而言,那點進步是微不足道的。


    對他來說,卻讓他看到了繼續成長的希望。


    他如今實力不如人,最忌諱的就是三心二意,為臣不忠。


    如今一時犯渾,投靠了敖歙,等他達到了目的,自己再無利用價值時,便也是他的歸西之日。


    何況蒼梧的為人他是知曉的,倒不是那種不講情理,胡亂殺人的人。


    敖歙在一旁靜靜等著他的答複,不時地煽風點火一下。


    風徹抬起那張滿是糾結的臉,咬著後牙,似是極為不情願的開口。


    “好吧!既然龍主執意,那我也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一臉慷慨就義的神情,讓殿內那兩名大臣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


    被敖歙一個冷眼掃過去,生生給嚇沒了。


    “那讓他們帶你去吧。”敖歙微微頷首,一麵說著,一麵與他一同往殿外走去。


    “朕還有要事要忙,便恕不遠送了。”


    風徹朝他拱了拱手,躬身送了人離開,待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之內,才鬆了神情,咧開笑臉,興衝衝地轉向身後一直跟著他的幾個小太監。


    “前頭帶路!”


    暗處有人看著,悄悄離去,去往了敖歙方才消失的方向……


    黎山總共九層,每一層都有不同的危機。


    蒼梧在寒窟中看到陣法變動後,便動了心思要重新去曆練一番。


    前麵幾層的變化不大,到了第六層,她才真正感受到此處陣法的玄奧之處。


    在陣法中穿梭,每一個陣法都踩了一下,又在盡量不破壞陣法的前提下撤離。


    不僅是鍛煉了身法,更是鍛煉了她洞察和解析陣法的能力。


    她單單在第六層中耗費的時間,就已有三天。


    至於第六層之後的難度,就更加不言而喻了……


    一切事情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包括聖池之中,那尊沉寂已久的黑色方鼎,也終於恢複了生氣,到了迴歸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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