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笛聲,曲調悠揚,清明澄亮。


    隨著笛聲的不斷演奏,原本包裹著曇花的花苞,隨之緩緩搖曳起舞。


    眾人屏息凝神,她們活了這麽久,自是見過曇花開放的,隻是每次要等待開放,都十分煎熬。


    且此事可遇不可求,像蒼梧這般,當眾讓曇花開放的,更是前所未聞。


    眼見時機差不多了,蒼梧眼神忽然一凜,笛聲急轉而上,穿破雲霄。


    曇花花苞一顫,似是終於突破重圍,緩緩綻放開來。


    眾妃目不轉睛,緊緊盯著那十盆曇花。


    蒼梧雙眸一眯,笛聲一轉,第一盆花開了。


    碩大的花朵緩緩綻放開來,聖潔美麗。


    她笛聲一動,第二盆花緊接綻開,隨著曲調的起伏,曇花一盆接著一盆開放。


    待第三盆開完,第一盆又倏地闔上,所有美麗都被收斂,轉瞬即逝。


    眾人還未來得及稱奇,所有的花都已經開過了一遍,隻留最後一盆,給她們留了半分的迴味時間。


    笛聲一止,所有花苞收歸原狀,一如往常,似乎方才的美麗,隻是幻覺。


    眾人怔怔然,尚未迴神。


    在一旁伺候的下人們,也從未見過此番景象,紛紛呆住了。


    待蒼梧叫他們上來將花撤下,才猛然迴神,手忙腳亂地上前,又小心翼翼地將花捧好,帶了下去。


    眾妃見狀,才慢慢地迴了神。


    還未開口,門外便傳來一道掌聲。


    “你可真是有本事。”冥笑一邊拍手,一邊驚奇地上前。


    “怎麽做到的?”他上前,按住最後一個撤花的人,對著那盆曇花,仔細打量起來。


    “這絕活若是告訴了你,那我以後還怎麽拿來逗女孩子歡心?”


    蒼梧眉頭一挑,說的理所當然。


    冥笑一聽,一臉掃興,揮揮手讓那人將花撤下。


    “鳳姑娘果然身懷絕技,連曇花都能一齊為你開放。”


    另一道更為輕靈的聲音傳來,帶著淺淺的笑意,左書靈緩步走來。


    褪去一身戎裝,換上長裙,她整個人空靈飄逸,若天仙下凡,不沾塵緣。


    蒼梧見狀,深深看了眼冥笑。


    冥笑對上她那視線,忽地想起那日在天極水邊,與她說起的往事,麵上劃過一抹可疑的紅暈,幹咳了兩聲,暗暗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許多嘴。


    蒼梧眉頭微聳,不置可否。


    轉眸看向左書靈,拱手行了行禮:“左姑娘肯賞光來此,是鳳家榮幸。”


    左書靈笑容清淺,轉向宮中眾妃,淡笑道:“本是來看帝尊的,既然各位姐姐都在,那便先一起賞花吧。”


    她那番話說的自然天真,好似沒有半分心機。


    顧紅衣一進門,就聽到這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這話,搞得跟著鳳仁莊是她家一樣!


    蒼梧瞥見她這副神情,心底暗暗發笑,眼裏閃過了幾分挪揄,掃過左書靈。


    想起那被她囚禁在廢棄冷宮中的魔族母子,她眸光暗閃,上前道:“左姑娘最近軍中不忙嗎?”


    左書靈聞言迴頭看向她,淡笑迴複:“帝尊已經迴宮,這些事情,慢慢的我也不會再插手了。眼下許多事宜都已轉手,倒是不忙了。”


    冥笑見她二人聊得還算愉快,高懸的一顆心也落了下來。


    看了眼送東西過來的顧紅衣,先行離開了院子。


    將今日上門求蜂之人的信息交給了蒼梧,蒼梧隨意掃了一眼,便道:“鳳仁莊的宗旨不能變,你瞧著選便是。”


    顧紅衣微微一怔,最近一段時日,蒼梧一直專心於鳳家的事業,要維持這麽大一個家業,單靠方一從前的積蓄根本不夠。


    且他為人清廉,大部分的錢財,也都是帝無辭間接給的。


    所以蒼梧將之前在北境坑來的傳音石,又以翻倍的價格賣了出去,故而維持至今。


    忽然提及鳳仁莊建立的宗旨,心頭一陣觸動,垂首看向呈上來的名單。


    其中有不少人求蜂,是為了尋找失散多年的孩子,或是離家遠遊未歸的親屬。


    有些人是聞訊,特地遠道趕來,帶了家中的全部積蓄,隻為尋一個寄托。


    若是從前的鳳仁莊,定是要幫的。


    蒼梧忽然說及此事,便是這個意思吧?


    她心中怔忪,呆了片刻,才忽然揚唇一笑,對她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蒼梧眉頭微挑,又轉眸掃向一側的偏廳,道:“今日的宴席我多備了幾桌,既是遠客,不可怠慢了。”


    顧紅衣壓下心頭的激動,鄭重地點了點頭,便拿著單子快速離去,辦事去了。


    插曲一過,蒼梧才又轉向賞花的眾人。


    左書靈已與她們閑聊了起來,見她忙完,衝她微笑,招唿她過去。


    蒼梧上前,便聽她問道:“這是什麽花?樣貌奇特得很。”


    蒼梧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叢叢淺黃色菊花之中,藏著一朵嬌小的紅色花朵。


    花開無葉,孤獨屹立。


    她微微勾唇,抱歉一笑:“這是我養的一種草藥,該是插花時不小心混入了。”


    她說著,便要去拔。


    被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按住:“等等。”


    蒼梧抬眸,隻見一名身著藍色長裙的女子,麵若桃花,膚若凝脂。


    她垂眸,望向那朵彼岸之花,麵上露出淡淡笑意,看向蒼梧,輕聲笑道:“你覺得此花放在此處,甚是美好嗎?”


    蒼梧打量了她一眼,隻覺此女美的清麗自然,不似其餘宮妃,濃妝淡抹,依靠服飾裝潢。


    與左書靈輕靈中帶著淩厲之感不同,她的美,讓她想起了一人。


    想到那人,蒼梧心底冷冷一笑。


    緩緩起了身,沒有再去碰那朵彼岸花,而是道:“娘娘若是喜歡,這盆花便送予你了。”


    左書靈在旁見了,笑道:“鳳姑娘真是大方,這即便是藥,其樣貌亦可當花來養了,既便是擺著,也十分養眼。若是拿去外頭,隻怕是一盆也該值個千金。”


    “千金易得,知音難遇。娘娘喜歡,便是值兩個‘千金’,拿去也無妨。”


    蒼梧淡笑迴複,命人將這盆花收好,得空送到她宮中去。


    藍衣女子方聽到時神情欣喜,卻又似覺得不妥,想要推脫。


    聽得她後麵那一番話,也就絕了念頭。


    看向她柔柔笑道:“多謝鳳姑娘好意。”


    蒼梧笑笑不語,帶著二人往花園深處走去。


    雖是在賞花,淑妃等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跟左書靈身上。


    聽到蒼梧竟將那盆花送給了藍衣女子,氣得銀牙暗咬。


    遠遠地她們也瞧見了那朵花,開得甚是美妙。


    從來花都是片狀含苞的,如此肆意灑脫的花,還是頭一次見。


    心底一陣嫉恨,隨手折了樹上的枝條,拿在手中擺弄。


    蒼梧掃過被她們故意折磨過後的樹枝,瞧在眼裏,心裏暗沉,臉上笑容淡了幾分。


    隻是眾人沒有察覺,依舊在園中肆意妄為。


    左書靈暗暗留心著蒼梧的神情,看向那些後妃,心底暗道這些蠢貨。


    因為左書靈在此,淑妃不敢造次,時刻銘記著她的教訓,倒是一掃來時的氣焰,低調優雅地靜靜“觀賞”。


    待賞花已過,日頭漸甚,午宴即將開始,眾人才緩緩從園中離去。


    先前那位藍衣女子,走在人群的最後,在路過蒼梧時,步子一頓,欲言又止。


    蒼梧見狀,輕輕一笑:“娘娘有話不防直說。”


    藍衣女子聞言,咬唇點了點頭,左右看了一眼,待旁人都走了,才壓低聲音,小聲道:“鳳姑娘醫術如何?”


    她看向她,眼裏帶了幾分期盼。


    蒼梧懂醫術,眾人大抵都聽說過,但是對於她的醫術,卻從未有人問及。


    畢竟她是從低階大陸過來的,在那邊醫術或許高超,但一到風瀾,未免就顯得資曆淺薄,醫術不精了。


    如今聽她一問,蒼梧反倒一怔。


    頓了片刻,才道:“冥笑不在時,偶爾是我照料帝尊。”


    她如此說,並未直言自己醫術如何,答得精妙。


    要如何理解,全在聽者自身。


    藍衣女子聞言,似是鬆了口氣,緊接著又問道:“那我可否請鳳姑娘幫一人瞧瞧病?”


    蒼梧眼眸微微一眯,定定看向她。


    南藝枝被她看得心神一顫,怯怯地錯開了眼,似是忐忑。


    “娘娘信任我?”蒼梧見狀,收迴視線,一字一字問道。


    南藝枝眼眸一顫,又看了眼左右,才咬著唇,謹慎的點了點頭。


    “左姑娘雖是護住了南境,可我總覺得,還是鳳姑娘更值得信賴。”


    蒼梧聞言不由得好笑,看向她道:“你與我不過見過幾次,今日才第一次說話,如何便生出了這種錯覺?”


    南藝枝臉一紅,垂頭不語。


    蒼梧深深看了她一眼,勾唇淺笑道:“你既是信我,我自是不會讓你失望。”


    聞言,南藝枝麵上一喜,卻又很快繃住神情,不敢過多表露。


    “不知是要與何人看病?”


    蒼梧抬眸掃了眼方才眾人離去的方向,眼眸一閃,將早已展開的結界,又加固了一分。


    左書靈意識受阻,眼裏閃過一抹狠戾。


    南藝枝未察,隻壓低聲音,聲音極輕道:“今夜姑娘來宮中便知曉了。”


    蒼梧心思微動,飛快想著其中的可能。


    凝神片刻,才緩緩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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