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微笑的麵容,眾人心底皆是一陣發寒。


    韓知夏淒厲的慘叫更是昭示著這一切並非假象。


    不說歐陽錦徐菲兒等同輩之人,就連東方震等自認為老道毒辣之人,也被她的反應給鎮住了。


    此人的手段,以及這種鐵血果斷,絕非單純的通過修煉便能擁有的。


    她的功夫並不陰險,卻給人這種如置地獄的森冷感。


    若非經過了千百次的生死曆練,定然不會如此從容自然。


    秦老夫人這些年來第一次見她與人動手,迴想起少時她天真歡笑的麵容,心思微沉,眸中的威嚴之氣濃了幾分。


    雖是尚未恢複到實力巔峰,但若真與東方劍交手,她自問也不會落於下風。


    何況此事本是東方家理虧在先,他若執意出手袒護韓知夏,便意味著徹底與鳳家,與秦家決裂。


    而如今的秦家,早已不是當年任人魚肉的秦家了。


    東方劍雖是護短又要麵子,但是也並非不知輕重之人。


    心中略一掂量,便有了決策。


    倒是不再給蒼梧施加威壓,隻是對於她身上那能抵抗自己威壓的東西,卻十分感興趣。


    “身為晚輩,肆意在長輩壽宴上胡鬧便罷,如今又不分場合的傷人,按照規矩,該罰的還是得罰。”他沉著嗓子,緊盯住蒼梧開口。


    作為四大家族的老家主之一,東方劍的威嚴不見,對於四大家族中的晚輩們,也確有教導之權。


    他如今既是擺出這一套道理,便是吃定蒼梧身上那“寶物”了。


    蒼梧一眼看出他的意圖,心底暗暗冷笑。


    “前輩既是要訓話,不如先訓訓你這不要臉的孫子吧?”她唇角微揚,抬起鞭子指了指東方冕。


    東方冕見她鞭子指向自己,本能的往後縮了下。


    發覺她隻是點名,並無動手之意,才一臉暗惱的咽了咽口水。


    似乎是終於意識到了如今的局麵,眼裏也帶了幾分狠意。


    將他的神情清晰的收入眼底,蒼梧唇線微抿,眯起來的眸中更是布滿了危險的氣息。


    東方劍圓目怒瞪,無形的威壓作勢又要朝她逼去。


    但是凝聚到一半,在即將到達她麵前時,卻忽然凝滯住。


    蒼梧原以為他會被激怒,卻不想他隻是冷笑了聲:“鳳靈的靈位都已經擺了半年了,你如今想要迴來恢複身份,恐怕還要走走程序吧?不然,想要從我東方家拿人……”


    他說著一頓,那股威壓倏地化作一道利劍,劃破虛空,直朝蒼梧麵門逼去。


    勁氣所帶過的罡風將她散落在額前的碎發攪碎,剛勁的靈力在麵門劃過,卻又生生止在了蒼梧的肌膚跟前,並非是傷她分毫。


    蒼梧靜靜地盯著那道勁氣,眸光張狂而肆意,沒有閃躲,亦是沒有絲毫慌亂。


    她要拿迴的身份特殊,按照規定,需要四大家族最高長老的認可才能證實。


    另外還需要有皇室的鑒定,以及京城二俊的佐證。


    東方劍閉關許久,對於近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並不是特別的了解,並不知歐陽家與她的約定,也不知她以“蒼天”的身份,幫助柴家大公子治好了那難纏的病。


    更是不知她與國師關係親密,殺了白家的兒子,還有冥笑大師來幫她開脫。


    如今搬出這個條例來,不過是平白惹人笑話,拖延些時間罷了。


    蒼梧好笑道:“當年你們用這法子阻止我當上莊主,如今竟也不想個新鮮點的法子?”


    東方劍眉頭一擰,東方震也皺了眉,密語傳音與他解釋了一番。


    東方劍臉色變了變,卻並未露拙,隻是冷哼:“總之,今日你不能將人帶走。”


    “這恐怕由不得前輩做主了。”蒼梧又是一笑,對方一擺了擺手,隻見他從寬大的袖中,取出一塊明晃晃的卷軸。


    “這裏有皇上的親筆手諭,命我調查韓知夏和禁術一案,東方少主也有涉及,所以,”她眸子一凜,“於公於私,今日這二人,都該歸我處置。”


    柴秋容站在角落,方才他與宸奕玄談完過來時,蒼梧已經動手了,看到那張麵具下的麵容,他的心狠狠顫了下,卻已經來不及阻止。


    如今看到聖旨,更是神色複雜,一雙好看的眉頭緊擰了起來。


    徐菲兒一直留心著他的一舉一動,此刻見他蹙眉,秀眉也跟著一蹙。


    深深望向蒼梧手中那封聖旨,不明白他為何會露出這般神情。


    看到聖旨,東方劍和東方震的臉色變了又變。


    而從方才起便一直強裝著鎮定的東方冕,徹底跌坐在了地上。


    蒼梧方才的出手,可並非鬧著玩的。


    也見不得她有絲毫的心軟,若是真的落入她手中,那定是會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見如今韓知夏的慘狀便知,在人前她尚且能下此狠手,真不敢想象,若是在那不見人的地方,她還有什麽更狠辣的招數!


    聞言,他猛地從地上起身,捂著那被長鞭所傷的手,目光堅定,看向蒼梧道:“若是此事,我與她毫無幹係,我根本不知道韓知夏修煉了禁術。”


    就算被罵負心漢也好,被說無情也好,總好過被她折磨到生不如死的好!


    蒼梧眸子一眯,睨了他一眼:“你方才還用身子擋著我,勸我不要傷你未婚妻呢。如今說你與此事無關,說出去也沒人能信啊?”


    東方冕咬了咬牙,狠狠瞪了眼地上希冀望著自己的韓知夏,忽然抬腳踹向她腹部。


    “我從不知她是這種人。我與她的婚約,也不過是為了保全你的鳳家。”


    那一腳落下,將韓知夏所有殘留的希望都一腳踹碎了。


    她眼中僅僅殘留的一絲光彩,瞬間消散,隻剩下空洞,連身上的痛都忘記了。


    “嘖嘖。”蒼梧摸了摸下巴,對東方冕的絕情,連連咋舌。


    “東方少主這一腳,可真是不輕呐。”一旁看熱鬧的齊青昊,也終於沒忍住開了口。


    “這下子傷上加傷,再不醫治,隻怕新娘子要在自己的大婚之宴上香消玉殞了。”


    “所有我特地給她備了兩枚丹藥。”蒼梧看向東方震。


    東方震臉色一沉,東方冕冷笑道:“既是罪人,還用什麽丹藥。”


    他說著,又冷冷睨了韓知夏一眼。


    原本雙目黯淡無光的韓知夏,倏地迴了神,狠狠瞪向他。


    “你個混蛋!”抬眼,她雙目又成了一片猩紅,在一張蒼白的臉上圓鼓著,顯得格外駭人。


    “你一直都是騙我的!你這個騙子!狗男人!”


    她騰地從地上蹦起,一時間,比對付蒼梧時更加激動。


    顧不得自己渾身是傷,便朝東方冕撲去。


    她如今雖然穿著一身喜袍,但是臉色白的嚇人,眼睛又是那般瘋狂之色,發絲更是淩亂不堪。


    活像一個瘋了的女人!


    東方冕驚得連連後退,手上更是不受控製的用了好幾成力量,猛地將韓知夏甩出好幾米遠。


    重重砸在桌子上,從桌上摔下來,倒在了地上。


    她的腦袋撞上地板,流出一灘血跡。


    她卻絲毫不察,隻依舊狠狠地瞪著東方冕。


    那怨毒的眼神,猶如地獄中爬出來的冤魂女鬼,東方冕嚇得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連連怪叫,揮舞著手臂驅趕她。


    蒼梧默默退開幾步,冷眼看著他們兩個狗咬狗。


    這種男人,在麵對一點切身利益的時候,便會拋棄原來的所有情誼。


    韓知夏雖然可惡,也是可憐。


    因為一個男人,因為嫉妒,就失去了原本該擁有的一切。


    隻是若是不除掉她,又如何對得起含恨死去的鳳靈?


    她又如何會落到這個地步,要時刻警惕著隱藏起這定時炸彈一般的身份?


    韓知夏像是沒有了意識一般,隻顧著衝向東方冕。


    而東方冕在擊飛了她幾次後,也似忘記了自己是個修煉者一般,隻顧著憑借本能來反抗。


    他內心的不安和恐懼已經被無盡的放大,成了無意識地表現。


    眾人看著那混亂的一幕,有些已經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了。


    自秦雨妍入獄後,便一直行事低調的歐陽錦,此刻深深看了眼一旁眼神冷漠的蒼梧。


    心底暗歎她的心思之深,竟將一向最重視自己形象的兩人逼至如此。


    不過一想她所說的,韓知夏和東方冕對她所做的一切,又覺得眼下這番情景,也不過是他們咎由自取。


    而當初他若是沒有因為秦家,而跟她產生隔閡,將來或許還有可能和鳳家結盟。


    因為就目前幾代的情形來看,似乎也隻有鳳蒼梧,有能力能夠攪動四大家族的格局。


    在場之人各有心思,韓知夏和東方冕的事情,他們也隻是暗暗唏噓一陣,也不敢在明麵上來提。


    韓知夏到底不是傻子,雖是瘋了,卻依舊記得罪魁禍首是誰。


    “鳳靈……鳳靈!”


    她驟然一聲厲嘯,尖利的嗓音穿透耳膜。


    “你是當年進了禁地後才被封為靈女的!拚什麽你能學禁術,我卻不能學?!憑什麽你都死了還要迴來破壞我的一切!憑什麽!”


    她忽然瞪向蒼梧,指著她“咯咯咯”一陣怪笑:“看!她就是你們費盡心思要找的天魔!她就是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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