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六基閣萬籟無聲。


    位於六基閣東北角的地牢中,三五個獄卒正在劃拳喝酒,其餘的獄卒則是三三兩兩地打著盹。


    一個體態肥碩的胖子,額頭正中有一個刀疤,看起來頗有些像是三隻眼的二郎神。他正是地牢的獄長錢虎,今晚他贏了不少靈石,心情舒暢,哼著小曲從地牢中走出來,晃晃悠悠地來到了一棵大樹下,解開褲襠就方便起來。


    忽然,一道聲音從其背後響起,“三眼獄長。”


    錢虎猛地一個哆嗦,猛地提起褲子,弄得滿手腥臊,氣得麵色鐵青。


    “是我,趙柳元。”


    一個黑臉漢子從樹叢中跳了出來,衝著錢虎憨憨一笑。


    錢虎定睛望去,看清來人的身份,不由得冷哼一聲,胡亂地將手往褲子上擦了擦,便張口罵道:“趙柳元,你已經被六基閣所驅逐,居然還敢迴來,就不怕我將你抓入地牢?”


    趙柳元陪著笑臉上前兩步,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鼓鼓囊囊的袋子,遞給了錢虎,“三眼獄長,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冒著生命危險潛入六基閣的,不瞞你說,我已經在此等候了一天一夜,就為了見你一麵。”


    錢虎順手接過袋子,打開一看,裏麵都是蘊含著精純靈氣的上品靈石,不由得點頭一笑,伸手就將布袋收入了儲物戒中。


    “趙柳元,你不會是想劫獄吧?我告訴你,門都沒有。趙青山是閣主親自定罪的重刑犯,明日正午便要問斬,若是出了半點差池,我可擔不起責任!”


    錢虎冷冷道。


    趙柳元笑著擺了擺手,“三眼獄長你不必多慮,我就是想在堂哥臨死之前見他一麵而已。希望你看在往日你我常聚在一起賭錢喝酒的交情上,幫我一個忙如何?”


    “不行!”


    錢虎沉吟片刻,果斷地拒絕了,“趙青山明日正午便要問斬,今晚誰也不準探監。”


    說著,不耐煩地轉過身來,大步朝著地牢的方向走去,“你趕緊走吧,免得被人發現了,賠上自己的性命。”


    “三眼獄長,你等等!”


    一看錢虎不領情,趙柳元一咬牙,追上前去,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玉瓶,遞給了錢虎,“這裏有一枚虎骨壯陽丹,是大補之物,吃完之後,夜夜金槍不倒。這可是我花費了大價錢才買到的寶貝。我知道三眼獄長常去勾欄之地享受,想來這枚虎骨壯陽丹能夠派上用處。”


    “虎骨壯陽丹?”


    錢虎一聽肥臉為之一顫,忙不迭擰開瓶塞,將一枚指甲大小的靈丹倒了出來,貪婪地放在鼻尖前嗅了嗅,最終心滿意足地收起靈丹,衝著趙柳元豎起了一根大拇指,“趙兄,你實在太客氣了。這樣吧,你在此靜候片刻,我去拿一套獄卒的服飾過來給你換上,也好掩人耳目。等你見到了趙青山,切記不能耽擱太久,免得我難做。”


    “多謝三眼獄長。”


    趙柳元躬身道謝,微微鬆了一口氣。


    錢虎轉身進入地牢,很快又走了出來,將一套獄卒的衣服丟給了趙柳元,趙柳元麻利地換上,跟著錢虎走入了地牢。


    地牢中一片漆黑,除了三五個正在喝酒劃拳的獄卒,其餘的人都三三兩兩地打著瞌睡,沒有人注意錢虎身後多了一個人。


    錢虎帶著趙柳元直奔地牢深處的一間單獨的牢房。牢房中茅草遍地,趙青山正孤零零地蜷縮在牆角,看不清麵部表情。此時,他聽到了腳步聲,豁然抬起頭來,瘋也似地衝到了牢門前,“弟弟,你來看我了!”


    “哥,讓你受苦了!”


    趙柳元雙眸泛紅,忽然轉過頭來,衝著錢虎祈求道:“三眼獄長,能否將牢門打開,讓我進去與堂哥小敘片刻。”


    “不行。這牢房內部是一個禁錮大陣,我若是開了牢門,趙青山掙脫了陣法,從牢房中逃走,我可擔不起責任。”


    錢虎語氣冷漠,不容商量。


    “三眼獄長,你可是周天境的高手,我的堂哥趙青山如何能夠從你的眼皮底下溜走?您多慮了。”


    趙柳元滿臉懇求,“要不,我讓堂哥給你立下天道血誓?”


    趙青山趴在牢門前,眼巴巴地望著錢虎。


    “不必了,諒你們也耍不出什麽花樣來。”錢虎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掏出鑰匙將牢門打開,放趙柳元進去,然後催促道:“你們快一點,我一會兒便會迴來,你們可別給我耍花招!”


    “多謝三眼獄長。”趙柳元走入牢房,頓時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束縛之力加持在身上,舉手投足都好似背負著重重的枷鎖,忙不迭躬身道謝。


    錢虎將牢房鎖上,手中捧著瓷瓶,一步三晃地走開了。


    牢房中,趙青山感受著趙柳元孱弱的氣息,滿臉落寞地歎息道:“弟弟,你被廢除了功力?”


    趙柳元點了點頭,“我們一脈的族人,全都被廢除了功力,慘遭驅逐。”


    趙青山低垂著頭,唉聲歎氣。


    “堂哥,我此番前來,是要救你出去的。”忽然,趙柳元神神秘秘地壓低了嗓音道。


    “什麽?!你要救我出去?”趙青山麵色一凝,有些古怪地望著趙柳元,“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就憑你,如何能夠將我救出去?要知道,光是錢虎的實力,就不是你我能夠抗衡的。”


    趙柳元搖頭一笑,伸手從懷中將一張********遞給了趙青山,“哥,你看這是什麽?”


    “********?”


    趙青山接過麵具,微微一愣。


    “這個********,是以我的容貌訂做的,你我體態相當,你隻要戴上這個********,再服用這枚閉氣丹,沒有人會發現你與我調換了身份。”


    趙柳元又掏出了一枚白色的丹藥,遞給了趙青山,與此同時,又麻利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戴在了臉上。隻見一陣水紋波動之後,趙柳元的臉龐頓時變得與趙青山一模一樣。


    趙青山心思玲瓏,一下子就猜到了趙柳元的用意——他是要代替趙青山去死!


    “弟弟,你何必如此?你舍命相救,我真的於心難忍!”


    趙青山的手都有些哆嗦起來。


    趙柳元一把抓住了趙青山的手,道:“哥,我救你,不僅僅是為了你,還為了我們的親人。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被廢除了修為,出了六基閣,想要尋覓一處安身立命之地,幾乎不可能。唯一的希望就是救你出去,在你的帶領下東山再起。快,時間緊迫,趕緊戴上********,將衣服換下來。”


    趙柳元飛快地脫下了衣服,將頭發弄得蓬亂無序,又抓了幾把泥抹在了身上。


    趙青山感動地看著趙柳元,咬牙掙紮了片刻,終於是接受了趙柳元的方案,飛快地戴上了********,又將衣服脫了下來,換上趙柳元的獄卒衣服。


    “弟弟,我會給你報仇的!等我出去之後,我一定會親自手刃易天,讓他不得好死!”


    趙青山換上衣服後,重重地拍了拍趙柳元的肩膀。


    “哥,你快點服用閉氣丹,吃了閉氣丹,你半個時辰內無法動用體內靈力,氣息也會變得與凡人無異。唯有如此,才能夠瞞過三眼獄長。”


    趙柳元苦笑一聲,忽又飛快地說道:“等你出了地牢,在東南方向第三棵樹下,有我換下的衣服。另外,我們的家人與我說好,會在五百裏開外的聚寶樓附近逗留,你務必要去接應。”


    趙青山一把將閉氣丹吞入了口中,滿含熱淚地點頭答應著。閉氣丹剛一入口,體內的靈氣元力立刻凍結,趙青山作為元丹境界的高手,此時的氣息也隻與凡人相差無幾。


    這時,牢房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哥,快擊碎我的丹田空間,製造出一種自爆而亡的假象。不然的話,若是被錢虎發現我的實力變化,肯定會心中起疑的,快擊碎我的丹田,讓我去死!”


    趙柳元猛地攥緊了趙青山的手,低唿道。


    “我,我……”


    趙青山怔怔地望著眼前的趙柳元,徐徐抬起了手,卻說什麽也無法落下。


    “快下手!”趙柳元咬牙,“不然我們都得死!”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唿吸之間就要來到牢房前。


    千鈞一發之際,趙青山猛地閉上雙眼,一拳砸中了趙柳元的腹部,僅憑著肉身力量便將趙青山的肚皮打出了一個血肉窟窿,他伸手將趙柳元的肚皮撕扯開來,眼睜睜地看著趙柳元無力地癱倒在血泊中,顧不得傷心,蹲下身子胡亂地將手上的血漬擦幹淨。


    “趙柳元,時間差不多了,快出來……”


    錢虎晃悠著肥碩的身子來到牢房前,話剛說到一半,忽然雙眸一凝,死死地盯著癱倒在血泊中的“趙柳元”,“這是什麽情況?趙青山死了?”


    戴上了********的趙青山,此時與趙柳元模樣一樣,聽到這話,忙不迭哀嚎著蹲下了身子,“哥,你為什麽就想不開自尋短見了呢!”


    錢虎飛快地打開了牢門,大步流星地走入牢房,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番地上的屍體,罵罵咧咧道:“是自爆丹田而死。該死的,你盡給我惹禍,早知道就不放你進來了!”


    趙青山仍在哀嚎,被錢虎一把捂住了嘴,“你別哭了,趙青山在地牢中自尋短見,閣主追究起來,我也算有個交代。你現在立刻離開,走的越遠越好。”


    趙青山答應了一聲,哆哆嗦嗦地站起身來,跟在錢虎的身後,往地牢外走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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