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得深沉,適當的“運動”過後,本就困乏不堪的北悅靠在男人身上沉沉睡去。


    季南霆卻怎麽也睡不著,麵容罩在一片陰影之中,嘴裏有一搭沒一搭地嚼著口香糖,嚼的快化了,其實是煙癮犯了。


    他不嗜煙,北悅懷孕之後更是有意識地想要戒掉,隻在思緒煩亂的時候,就特別想要抽上一根。


    今天顧雲淮母子到醫院裏鬧不為別的,隻因娘倆名下的所有賬戶,包括動產不動產都被凍結了,這些年兩個人吃季家的用季家的,揮霍無度,花錢跟流水似的,得虧季家家大業大,不然還真養不起這兩個蛀蟲,可現在他不想養了,母子倆很快就熬不住了。


    人家說有其母必有其子,顧雲淮受顧曉霞耳濡目染這麽多年,沒別的本事,一哭二鬧三上吊學了個徹底,操著刀子一邊哭一邊喊,罵老頭子偏心眼,都是兒子憑什麽一個繼承皇位一個淪為乞丐,這不公平,他要求分割財產,要求拿迴屬於自己的那一份!


    不然,他就要跟他們父子倆同歸於盡!


    顧曉霞在一旁哭哭啼啼,梨花帶雨,哀歎自己命苦,替季家辛辛苦苦帶大了兒子,到頭來卻淪到這樣的下場,她不服。


    季遠灃被氣得捂著胸口直咳嗽,保安想要將鬧騰的母子二人趕出去,又礙於他們的身份,還真是不敢輕舉妄動。


    季南霆風塵仆仆地趕到,一身的寒意都未散盡,當著眾人的麵,二話不說,抬手就扇了顧雲淮一記耳刮子,讓他:滾!


    顧雲淮被打懵了,紅著眼睛操著刀子要砍季南霆,季南霆煞著一張臉,把脖子伸過去,讓他砍。


    結果顧雲淮慫了,遲遲下不去手。


    季南霆不屑地笑了,二話不說卸下他手中的刀就橫在了顧雲淮脖子上,鋒利的刀刃眼看著劃破皮膚,就要切斷大動脈。


    顧雲淮嚇得臉色煞白,差點沒尿了,旁邊的顧曉霞都嚇傻了,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季南霆扔了刀,看著跟他沒有半點相似的一張臉,挑了挑唇,說,“我們老季家從不出孬種,養你這麽大,已經夠虧的了。”


    一句話,說的跌倒在地的顧曉霞頓時麵白如蠟,季遠灃臉色也跟著沉了沉。


    顧雲淮卻還沒聽懂他話裏的意思,梗著脖子說:“再怎麽說我也是你哥,打斷骨頭連著筋,血緣這個東西,你否認不了。”


    季南霆叼一根煙在嘴裏,眼睛微微一眯,“我說過了,你不是我哥。”


    他從鍾鳴手裏拿過一個牛皮紙袋,甩到顧雲淮臉上,讓他打開看看,又轉頭看向顧曉霞,“狸貓換太子,你也是煞費苦心。”


    顧曉霞死死咬著唇,不讓眼裏的淚落下來,可她渾身都在發抖,是心虛,嚇的。


    顧雲淮打開牛皮紙袋,借著燈光磕磕巴巴地念出來,“dna檢測報告……”眯著眼往下看去,然後,一雙小眼猛地瞪大。


    他狠命搖著頭,迭聲道:“不,這不可能,我怎麽可能不是爸的兒子……”


    季南霆咬著煙,吐著霧,話卻說得字正腔圓,“很奇怪嗎?你渾身上下,每個器官,有半點像爸嗎?”


    都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更何況俗話都說兒肖母,女肖父,顧雲淮隨了母親顧曉霞的長相,也是有可能的。


    曾幾何時,他看著顧雲淮這張臉,就是這麽安慰自己的。


    雖然從來不肯承認這畜生是他大哥,但內心深處他其實還存了點想法的,因此就算顧雲淮再渾,他也沒有對他動過真格的。


    可最近發生的很多事情,讓他愈發覺得當年的事情另有蹊蹺,便薅了顧雲淮一把頭發,與父親的拿去測驗,結果——非親生。


    顧雲淮不肯相信,哪怕科學事實明明白白地擺在眼前,他還是不信!


    這怎麽可能呢,雖然他是後來才被母親帶迴季家的,可從懂事開始,他就管季遠灃叫“爸”,他認定自己的父親是大老板,認定自己是有錢人家的兒子,盡管跟了母親姓,但整個北城都是認他“季家公子”這個身份的,他怎麽可能不是季遠灃的兒子呢?


    “我不信,這份報告是假的,你肯定動手腳了!”


    顧雲淮又驚又嚇,額角青筋暴起,那樣子看上去恨不得把季南霆吃了。


    季南霆冷冷勾了勾唇,垂眸看向依然癱坐於地的顧曉霞,“動手腳的是你的好母親,你不如問問她,你的親爹是誰。”


    顧雲淮還真聽季南霆的話,立馬朝母親撲了過去,搖著她的肩膀,“媽,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我,我怎麽可能不是季家……”


    沒等他話說完,顧曉霞便打掉了他的手,原本蒼白的臉色此刻倒是透露出幾分沉靜。


    她沒有看兒子,而是轉向始終不發一言的季遠灃,淒然問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是。”


    季遠灃言簡意賅,惜字如金,目光投向季南霆,“你又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時間不長,肯定比您知道的晚。”


    季南霆朝父親走過去,倚在一旁的暖氣片子上,斂眉抽著煙,突然淡淡開口,“顧女士,你有一個表弟,叫胡耀南是嗎?”


    冷不丁一個名字躥進耳朵,讓顧曉霞頓時一激靈,兩道眼風嗖地朝他射了過來。


    她抿抿唇,“你想說什麽?”


    “事已至此,我還能說什麽。隻是想告訴一下你兒子,他叫了那麽多年的‘舅舅’,其實就是他真正的,親爹。”


    顧雲淮又如遭雷劈一般愣了一下,想起那個與他模樣十分相像的遠房表舅,饒是再遲鈍,有些明擺著的事實,也浮在眼前了。


    顧曉霞臉色明顯陰沉了幾分,不再裝上海女人的嬌嬌腔,也不再裝豪門貴婦的溫婉樣,此時的她,渾身戾氣逼人。


    “我從來沒把胡耀南帶進過季家,甚至沒讓他來過北城,你是怎麽想到查他的?”


    煙已經燃了一半,季南霆夾在指間,點了點煙灰,笑容淡淡:“真的沒有過嗎?那你那天,在季公館,是跟別的男人在做?”


    顧曉霞臉色唰得變了,白裏透著紅,紅裏透著青,她驀地想起,那天胡耀南不打招唿就溜進了季公館,嚇了她一大跳,忙要趕他走,他卻不肯,說老王八蛋已經人事不省了,馬上就要去見閻王了,還能擋著他見老婆孩子?當著季遠灃的麵,就要扒她衣裳。


    她又羞又惱,推搡著他出去,到底是拗不過他,也是想他想的緊,就尋了一間客房,酣暢淋漓地打了一/炮。


    沒想到做到一半,傭人通知她說季南霆闖進來了,嚇得她趕緊穿上衣服,藏好男人,手忙腳亂地出去,沒想到,還是露餡了。


    季南霆一看她的臉色心中就了然了,看來自己猜測的是對的,不由看向父親,“人家給你戴了那麽多年綠帽,你也能忍。”


    原本麵容淡定的季遠灃一聽這話,狠狠瞪一眼兒子,抄起手邊的紙盒就朝他砸了過去。


    季南霆伸手接住,朝父親賠了個笑,對著嘴唇打了一下,“我錯,我錯。”


    老頭死要麵子,當著兒子的麵怎麽肯承認自己被綠了呢?


    顧曉霞眼看隱瞞了二十多年的事情通通敗露,頓時麵如死灰,看向季遠灃,做著最後一絲掙紮。


    “沒錯,雲淮確實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可是……可是我的確是給你生過一個兒子啊,隻是因為在娘胎裏羊水不足,生下來就沒氣了。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如果你當時在我身邊,孩子怎麽會死?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多心疼啊,這是你欠我的!”


    季遠灃冷冷清清地看著她,“若非如此,你以為,我能容你在身邊這麽久,還給別人養大了兒子?”


    季南霆聞言,重重一怔。


    原來父親,真的什麽都知道,那他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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