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裏,可能是因為有冰棺的原因,我感覺很是清涼,甚至有點冷。


    雲老爺子當年因為時櫻的慘死,一病不起,幾乎是耗盡了所有的心力了。


    等著他恢複好了,雲家的當家權已經是被白梅芳給霸占了。


    多年來,雲清揚都是在兩種情緒之中度過的。


    第一種,他想要為時櫻母子報仇,將白梅芳這個毒婦繩之以法,但是,他似乎有心無力。


    第二種,時櫻母子已經去世了,他似乎也沒有太多的追求了,故此,人生也就沒有太多的計較了。


    他的活,就是行屍走肉,他的生,就是生不如死。


    也許,活著隻是因為他沒有勇氣去死而已。


    他對自己也不再抱著幻想了,他能做的就是這樣日複一日地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他聽聞時櫻的孩子可能沒有死,他的人生終於有了一點點希望。


    他認為他不能再這麽稀裏糊塗地活著,他必須從白梅芳那裏將屬於自己的一切都奪迴來。


    多年來,雲家有三個養女,也有了三個女婿。


    他們都很能幹,但是他們畢竟不是雲家的人,而且他們都是偏著白梅芳的。


    等著雲鶩結婚的時候,白梅芳似乎也對這個男人死心了,故此選擇了皈依佛門。


    整日裏念經拜佛,那時候他們都是近六十的老人年了,這世界上的功名利祿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了。


    隻是雲清揚想到時櫻的時候,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榮柏迴到了雲家之後,他就越發不甘心,想要將屬於雲家的一切都從那些外人手裏奪迴來。


    榮柏曾經是想要放棄的,但是,唐欣榮生病,我們一起迴到了a市,因為韓焱跟蔣薇的關係,他們的身份差點曝光,他不得不跟著雲老爺子迴到了海城。


    而那短時間,也是他人生最慘的時候,他跟梁暉在美國辦事的時候,被人陷害,差點就迴不來。


    雖然梁暉幫他頂罪讓他逃過了一劫,可是,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強大。


    他心愛的女人,他守不住。


    跟著他十年的下屬,他保不住。


    他甚至感覺他自己受製於人,這對於曾經自由自在,不可一世的榮柏而言,簡直就是一種超級難受的滋味。


    他時刻都恨不得舒展拳腳,當他知道他生母的悲慘事跡之後,他就新仇舊恨了,他想做的就是要站起來,把所有壓在他身上的各種東西都推翻。


    這才是他作為榮柏的本性,沒有什麽是可以壓住他的。


    故此,他跟孟子琪訂婚,他為海譽引入了足夠的資金,在公司裏壓製了周浩然一頭。


    隻是,事與願違,假設我能夠跟韓焱白頭到老,他是不會再想著迴頭的,可是韓焱竟然在我們結婚的前一個晚上出事兒了。


    於是,他就跟孟子琪跟鬧翻了,然後,事情就越來越複雜了。


    他問道:“你還記得餘煙嗎?”


    我自然不會忘記的,她是我在海城認識的朋友,也是孟氏的公關,是我在所有的證件跟錢財都丟掉之後,找孟子琪幫忙,她介紹給我認識的。


    “我是打算走法律路線,將孟子琪從你這裏騙走的經股份要迴來的,可是,她拿著一張有你的簽名跟印鑒的股份轉讓書給我看……


    很明顯,肯定是你身邊的出賣了你,所以才會有這樣的事情,我窒息想了想,除了林立也沒有別人有這樣的機會了。


    但是林立在唐家多年,他跟你們的關係又很好,他不會做出對不起你,對不起唐家的事情來。


    可惜,英雄難過美人關,我猜想肯定是餘煙在其中做了手腳的。”榮柏問我道:“這事兒,你能夠明白嗎?我並不是存心要騙你的。”


    我點點頭說:“林立突然跟我辭職,我就猜想是這麽迴事兒了,我知道你不會出賣我的。”


    “孟子琪對我說,讓我重新將雲家的資產奪迴來,她會繼續給我出資,這樣對她也是有好處的。


    因為如果‘海底隧道’的項目停工的話,他們孟氏也是損失慘重的,但是,他們不相信周浩然,所以,他希望我重新迴到雲家與孟氏繼續合作下去……”


    “那、那……”我瞧著兩位老人的遺像問道:“那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啊?怎麽會這麽突然?”


    “白梅芳覺得老爺子的心越來越偏向我,也就新仇舊恨,恨不得老爺子死,就想著法子地讓老爺子放鬆警惕,重新搬到了四季院裏養身體。


    然後在老爺子的飲食裏下了藥,老爺子身體本身就不好,吃了這些毒藥,就更加撐不住了,沒幾日時間就奄奄一息了。


    事發之後,她自己怕是也沒臉活下去了,就用生下來的毒藥服毒自盡了。


    他們兩個相愛相殺了一輩子,可能其中一個死掉了,另一個也沒有活下去的動力了吧?


    反正年紀也這麽大了,什麽事兒也都該看淡了,就這麽一抬手一仰脖子的事情,就這麽相續走了。”


    我說:“那是挺可惜的,那時候醫學不發達,要是擱在我們這個年代,也就沒有那麽多的事兒了。”


    雲清揚與白梅芳本身也是恩愛夫妻,隻因為沒有懷上一兒半女,所以才會斷了情緣,漸行漸遠,變成了敵人?


    正說著,外麵傳來了動靜,有人敲門喊道:“少爺,少爺,三位小姐跟三位姑爺來了……”


    聽動靜,外麵好像發生了什麽大事兒。


    雖然雲家的家產之爭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作為一個局外人也很清楚的知道,榮柏與他們已經鬧得不可開交,生死不容了。


    榮柏開了門,從靈堂裏走了出去,發現他們幾乎是來勢洶洶,讓四季院的傭人都很為難,不知道該不該讓他們進來。


    “大小姐,大姑爺,二小姐,二姑爺,三小姐,三姑爺,你們、你們被讓我們為難啊?”


    傭人苦哈哈地說道,周總喝道:“為難?我喊了雲家二老十幾年的父親母親,今天來為二老送葬,你認為會讓你們覺得為難嗎?”


    二小姐雲麓的脾氣更是火爆,高聲喊道:“雲澈,你給我滾出來……


    如果,你不出來,你就別怪我不給你麵子,你做的那些垃圾事情,哪一件是見得人的?”


    四處來的賓客聽見這動靜,都為了過來,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二姐,我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啊?”


    榮柏從人群裏走了過去,雲麓指著他問道:“你沒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那你倒是說說,父親母親都是怎麽死的?”


    “老人家年紀大了,壽終正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正常?既然這麽正常?為什麽不讓我們迴來送葬?”


    雲麓咄咄逼人,榮柏倒是也不氣餒,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各位不是雲家斷絕關係了嗎?既然如此,那雲家的喪事與各位有什麽幹係呢?”


    好像是上次說周總跟雲大小姐一直都沒有孩子,是跟雲老爺子有關係,然後父女兩個大吵一架,然後就斷絕關係了。


    “雲澈,你不用說這樣的話,事到如今,父親母親都不在了,我們作為晚輩,隻想要送老人家最後一程,如果你要攔著我們的話,那就真的是大逆不道了。”


    榮柏冷笑道:“大逆不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老爺子中風就是因為你吧?


    大姐,自從我迴到雲家以來,我自認對你們還不錯的,隻是你們對我一直都是戒備得很的。


    到了今時今日,勝負已分,名分已定,我雲澈繼承雲家所有的一切,而你們本身與雲家便沒有任何關係,是雲家收養了你們。


    是雲家讓你們能夠作為千金小姐長大成人,享受著雲家給你們帶來的物質條件,沒想到了,你們竟然恩將仇報?”


    左右都是賓客,此時此刻,未免鬧得太過難看了。


    “澈哥哥,過去的事情就不要說太多了,難道你還要在父母的靈前與我們鬧得不可開,讓他們死後也不得安寧嗎?”


    三位雲家小姐,大小姐成熟穩重,二小姐火爆潑辣,三小姐倒是乖巧溫婉的。


    可是,據我所知,孟子琪進入四季院以來,她一直都在挑撥我跟孟子琪之間的關係,可見她也並沒有如她表麵的那麽可愛。


    “雲朵,不是我要跟你們鬧,而是老爺子臨終有遺言,不準你們戴孝,我作為後人,作為雲家唯一的血脈,我若是不遵守老爺子的遺訓,我如何繼承他的一切啊?”


    “不可能,父親不會有這樣的遺言?誰可以作證?”


    雲朵指著榮柏說道,她老公高明拉了她一下,讓她不要出頭,她轉口說:“就算父親不準大姐二姐戴孝,也不會不準我戴孝的?


    我做錯了什麽?我對父親母親一直都孝敬的,你們的那些事情,我也沒有參與。”


    周浩然喝道:“雲朵,你閉上嘴巴。”


    榮柏揚了揚嘴唇,朝他們身邊走了過去說:“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各位何必呢?


    送葬不送葬不過是個形式罷了,迴去吧,別在這裏鬧得太難看?我的麵子不好看,你們的麵子也過不去,兩位老人家更是走不好最後一程。”


    周浩然提議道:“就算父親有這樣的遺言,可是母親肯定沒有,養育之恩大於天,雲澈,這樣好不好,你讓我們單獨為母親操辦喪事,讓她走得體麵一些。”


    榮柏指著此時的靈堂問道:“她現在走得不夠風光嗎?”


    這一個問句,幾乎是讓他們所有的人都咂舌,我也不大清楚榮柏為什麽要這樣做?


    他說:“父母生前恩愛了一生,他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卻能夠同年同月同日死,為什麽要把他們的喪事分開辦理?”


    “你……”雲鶩指著榮柏罵道:“你不要裝糊塗,父母都已經不在了,我們何必如此?”


    我猜想榮柏就是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報複白梅芳吧!


    她窮盡一生,終究還是無人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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