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榮柏相處二十幾年,他從未用過這種口吻跟我說過話。


    他要是找個我不認識的女人談戀愛,結婚生子,我就算再舍不得,我也一定會忍痛祝福他的。


    可是,他怎麽可以找孟子琪呢?孟子琪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看見他這個懟人的態度,簡直比過去懟韓焱還要過分,我也懶得搭理他。


    我賭氣說:“也不關你的事情。”


    於是就氣衝衝地走了,我沒開車,坐韓焱的順風車過來的,所以我問他走不走?不走的話,我就打車走了。


    “不跟孟子琪打聲招唿嗎?”


    “讓她家的傭人傳話了。”


    那韓焱就說跟我一起走了,原本晚上還有個晚宴的。


    “我剛剛讓人打聽了一下,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啊,梁暉在美國犯了事情,人現在還被關在美國的拘留所裏,大使館都沒有辦法把人轉出來。”


    “什麽?”我又是一驚,梁暉的事情不就是榮柏的事情嗎?


    “犯的是什麽事情?沒有辦法引渡迴國嗎?”


    “好像是走私。”


    “走私?”我聽後隻覺得頭昏目眩,梁暉就是榮柏的手腳,他做的事情我敢斷定都是榮柏吩咐的。


    “是,具體走私什麽還沒有查明白,但是,案子一拖再拖,到現在都沒有正式審理,這是去年冬天的事情。”


    算算日子,也就是我跟榮柏分開沒多久?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啊?你剛剛跟他有機會說話?”


    我用手抓了一下頭發,感覺很煩躁,難道雲老爺子這個長輩,也沒有辦法讓他不要這麽為所欲為嗎?


    “他一副根本就不認識我的樣子,孟子琪又在場,我實在是找不到機會跟他說話?你呢?”


    “說了幾句,被懟得不行……他從來都沒有跟我那麽說過話,我感覺這迴比上一迴重逢都不一樣。


    上次他經曆了那麽大的事情,也沒有多頹廢,以雲澈的身份活得風生水起,林總、蕭總、周總他們幾乎是聯和懟他,可他也沒有怎樣?


    這次,感覺整個人都變了,這九個月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跟孟子琪聊了幾句,她幾乎是什麽都不知道?


    孟家在海城也有分公司,可能與雲家還有生意上的來往,孟伯伯跟雲老爺子想要聯姻,我都是認為可以理解的。


    但是你說榮柏特意跑到美國去勾搭孟子琪,我覺得其中有蹊蹺?”


    我感覺很是不安,總覺得他又經曆了什麽很不好的事情。


    “你也不要太擔心,至少現在看來他還是好好的,梁暉的案子沒審,有可能就是證據不全。


    之所以沒辦法引渡迴國,可能是因為中間有人作梗,我私人偵探再仔細地把裏麵的事情弄明白一些。”


    “林之一會不會知道?”


    “他即便知道,他也是不可能告訴我們的。他站隊很分明,他們原本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互利互惠。


    雲澈這一過去,嚴重地侵犯了他們的利益,搞不好就是他們雲家內部的鬥爭導致的?”


    我歎息說:“我早就說過讓他不要雲家的家產……可是,雲家對於他而言就是個保護傘,沒有雲澈這個身份他就跟沒辦法立足了。


    老爺子也真是的,雖然三個女兒都是養女,三個女婿都沒有血緣關係,但是也在身邊盡孝這麽多年,何必鬧成這樣呢?


    你不侵犯他們的利益不就好了嗎?為什麽非要讓他當成靶子呢?他一個外來者,一個後來者,拿什麽跟他們鬥啊?”


    我是恨自己勢單力薄什麽都幫不了他?也沒有辦法把他拉迴來?


    我說過,不會讓他再一個人的。


    梁暉幾乎是他唯一的助手,梁暉惹上了官司,他豈不是被斷了左膀右臂?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有一方退出,否則這是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情,他要跟他們鬥下去,唯一的方法就是借助聯姻來增強自己的實力,這可能也是他找到孟子琪的原因。”


    韓焱分析著,我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孟子琪根本就不知道我跟榮柏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這麽多年來,都沒有對哪個男人認真過?讓我怎麽告訴她真相?


    我問韓焱說:“那該怎麽辦呢?他這麽做,會傷害很多人的。”


    韓焱不明白地問我說:“為什麽這麽想?”


    “孟子琪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她要知道這其中的事情……”


    我都不敢想,就算要聯姻,那麽多的達官顯貴,那麽多的名流世家,為什麽偏生選擇了孟家?


    韓焱小心地說道:“你有沒有想過,現在的雲澈跟孟子琪是兩情相悅?即便不是兩情相悅,也許也是相互達成了契約關係,願意彼此相互支持,互幫互利,從而以‘商業聯盟’的方式走入婚姻,雙方自願遵守婚姻條律,履行夫妻義務,組建家庭,以此換來商業資源。”


    韓焱的這段話很是專業,我需要用心聽才能夠明白,他是要告訴我,榮柏可能真的喜歡孟子琪,或者榮柏為了爭取資源,自然犧牲自己的婚姻為代價。


    換句話說,簡單的表達就是——我跟榮柏真的橋歸橋,路歸路了。


    不知道,為什麽得出這樣的結果,我隻感覺胸口悶悶的,我好似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不能接受他不愛我了,因為我心裏還念著他?


    我重重地捶了一下心口,感覺很壓抑,壓抑到喘不過氣來。


    韓焱繼續說:“孟子琪的背後是整個孟氏集團,孟氏集團會保護他,不會有人再敢像上次一樣輕易地陷害他、舉報他,將他送到警察局裏去。他可以在a市正大光明地生活著。”


    我咬了咬自己的手指,隻覺得昏天黑地。


    孟氏與我比起來,自然權勢要打很多、很多。


    唐氏本身就與榮柏有糾葛,加上我們本身的私人恩怨,再加上韓焱為榮柏隱瞞過“死訊”的問題,他是沒有辦法站出來為榮柏說話的。


    先不說他沒有立場,即便他願意為榮柏說話,那也要考慮唐氏的問題,唐氏是上市公司,他必須考慮股東們的想法,沒人願意惹上這樣的麻煩的。


    但是,如果是雲孟兩家聯姻的話,所有的事情都合情合理了。


    也就是說,榮柏找到了在a市的“正當理由”,沒人吃飽了撐著去惹孟氏的。


    先不說財力勢力,惹不得惹得過的問題,誰也不願意為了這點小事兒與這兩年發展突飛猛進的孟氏結仇吧。


    我想著,若是真的如韓焱所言,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兒,至少他可以迴來,至少我還能夠看見他?


    “啊……”我一不留神,竟然直接把手指給咬出血了,疼得我感覺心都跟著抽了一下。


    “沒事兒吧?”


    韓焱看了一眼,我壓著傷口說:“沒事兒……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仔細想想我都跟誰說過,我跟雲澈是交往過的?


    唐葉、蔣薇……


    大致好像就他們兩個人,至於他們再對誰說過,就不大知道了。


    蔣薇已經跟著她父親去了外省……假設這件事情真的跟榮柏有關係,那麽蔣薇也是夠“坑爹”的。


    雖然,當年之所以鬧成那樣,跟她父親也脫不了關係,但是原則上,他也隻是秉公處理。


    想到當年榮柏在監獄裏,隻需要答應跟蔣薇結婚就可以平安無事。


    當時,他卻義正言辭地與我說,他不愛蔣薇,他給不了她幸福,他不能為了救自己而去耽誤一個女人的一生。


    也許,麵對蔣薇對他那種將近瘋狂的愛,他作為一個男人不夠尊重,但是,他能夠說出這席話來,至少還是讓人高看幾眼的。


    此時此刻,他與孟子琪的聯姻會不會是“兩情相悅”呢?


    孟子琪我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喜歡榮柏的。


    他本身就是個情場浪子,他要是想要收複一個女人的心,對於他而言,並不是難事。


    他做什麽壞事兒,我都認為有可能,但是,說他為了得到一些商業資源,刻意去勾引一個女人。


    這麽卑鄙的事情,我認為他是不屑去做的。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流兩滴眼淚,我害怕韓焱看見,急忙擦拭了。


    我囑咐說:“跟唐葉打聲招唿,讓他別跟孟子琪說什麽,我們等等再看看吧。”


    我想,也許,我需要一點點時間去調整自己的心態吧。


    那些過往的事情,一點點地在腦海裏迴歸,他已經種在我的心裏,無法拔除了。


    我渴望他平平安安的,不要惹出事端來,但是,我依舊接受不了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而且這個別的女人還是我的閨蜜。


    迴到榮家之後,我說我不舒服,我想要好好地休息,希望韓焱可以把唐欣榮帶迴唐家住幾天。


    韓焱知道我心理難受,也就沒問為什麽,答應了,阿蘭也跟著一起迴去了。


    我把自己困在那個死胡同裏很久,我拚命地說服自己兩點。


    第一:我跟榮柏已經成為過去式了,不管怎樣都無法迴頭了。


    第二:榮柏跟孟子琪是兩情相悅,我應該祝福他們。


    看到今日這個結局,我也忍不住的後悔,如果當初不答應他就好了,至少那樣我還有舅舅,可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夜半,我也難以入眠。


    這麽大的房子,感覺空蕩蕩的。


    我翻來覆去,突然聽見有點外麵有動靜“砰”的響了一聲。


    我嚇到了,急忙打開了燈,我先是喊了一聲“阿蘭”,起來才記起來阿蘭帶著唐欣榮去唐家了。


    我喊道:“趙阿姨……”這是新請來的全職保姆,她住在這裏。


    另外是有幾個保鏢、園丁,他們會在這裏留宿,但是不住在這棟樓裏。


    趙阿姨聽見我的喊聲,急忙出來,問道:“小姐,什麽事兒啊?”


    “有沒有聽見動靜?是不是有人進來了?”


    她開了客廳的燈光,看了看門窗說:“沒有啊,會不會是風聲?”


    “可是我聽見‘砰’的一聲。”


    我自己住在這裏,總是沒得太大安全感的,偶爾也會自己嚇唬自己。


    趙阿姨又說:“真沒有,再說院子裏的警報也沒有響啊?咱們這房子就在大街邊上,到處都是攝像頭、警報器的。


    警察局到這裏不過五分鍾的事兒,再說不是還有保鏢嘛,不會有壞人敢來的?”


    我收了心說:“是啊,我老是這樣疑神疑鬼的,那你快去睡吧。”


    趙阿姨說:“帶孩子都這樣的,生怕有人偷孩子。”


    她轉身迴房了,可是,我依舊不放心,我上了樓,可能就是女人的第六感讓我想著上樓看看吧。


    我神使鬼差般地每間房都開門看看,總覺得進了什麽東西似的。


    但是,都沒事兒,開到最裏頭的那間大房的時候,我也就沒那麽害怕了。


    可是,我剛剛開門就看見個人影在房裏,我條件反射地按下了門口的開關,房間瞬間亮起來起來。


    榮柏就站在那裏抬手擋著燈,我剛要喊,他說:“你喊什麽,我又不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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