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你也沒毛病啊,瞎說些什麽。”虛驚一場的溫母端來一盅雞湯,“好了好了,喝點湯補補身子,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了,你受傷的地方離北平十萬八千裏遠,睿彤難不成還會一日千裏的法術?”


    謔,還真給溫母猜對了,人家真的能一日千裏!


    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溫熙銘的傷好了,原本身上留下的大大小小的傷疤,包括那些陳年舊疤,都在這場修養中被抹平了痕跡,除了胸口那道像是箭傷的疤,大約是胎記,所以去不掉。


    某天,溫熙銘趁著醫生複診的時候不動聲色地探聽消息:“醫生,你這藥膏去疤效果挺不錯的,還有沒有?我想囤點貨備用。”


    “藥膏?我沒給你抹藥膏啊,你身體的恢複能力簡直驚人,恢複的挺好。”


    “哦,藥膏可能是我記錯了,身體好大概是平常鍛煉的比較多吧。”


    沒抹藥膏?那自己這滿身的疤痕哪裏去了?這可真是奇了怪了呢。溫熙銘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好妹妹,抓到你留下的把柄了。


    醫生看著床上莫名其妙笑起來的男人,別說,小夥笑起來還挺俊,身上那股子煞氣都被衝淡了不少。不對不對,他的心中劃過一絲疑慮,要不還是拖進醫院仔細檢查一遍吧,這腦子……莫不是真的燒傻了?


    ……


    “今天你這大忙人怎麽有空來我這?”安夏最近一段時間都在修身養性,手上的事情都交給了薑霽,本來就打算留給他們的,早日交接也好,自己也能落得個清閑。


    薑霽脫下那身豔麗的戲服,換上了藏青色中山裝,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清貴的氣質,像是從書裏走出來的公子哥。


    隻是這公子哥的精神氣不太好,眼下有著淡淡的烏青,黑眼圈生生破壞了那一絲矜貴的氣質。


    “可真是累人,也不知道你當初是怎麽過來的……”


    薑霽作為安夏唯一的接線人,當初接收安夏的厚禮時也是一驚,毫不誇張的說,這個國家的經濟命脈都掌握在她一人手中,如果她想,完全可以建立起一個財富帝國。


    而如今,這份驚人的財富掌握在國家手中。


    “唉,習慣就好……”安夏拍了拍薑霽的肩頭,語(xing)重(zai)心(le)長(huo)的安慰道。


    薑霽看著安夏臉上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拳頭一緊,這手怎麽這麽癢呢……


    “好了,不逗你了。”安夏擺出了說正事的態度,“過些時候,我就要離開這裏了。”


    “去哪?”


    “四海為家。”


    薑霽還想問些什麽,卻被安夏打斷了話語。


    “臨走之前,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們幫忙,英雄不應該被誤會,曆史需要真相。”


    ……


    這些日子,以前罵了溫熙銘的那些人,出門都裹得嚴嚴實實,生怕被人認出來。國家為溫熙銘平了反,解釋了之前的事都是緩和之計,他不是賣國賊,他是為國家犧牲的英雄!


    還在小木屋養傷的溫熙銘打了個噴嚏,誰在想自己?難不成是自己的好妹妹?他完全不知道,在好妹妹的操作下,自己已經被動“犧牲”了。


    “真要走了?”薑霽看著眼前裹在厚厚披風內的安夏,心中有一絲不舍,“上頭可說了,要是能留下你,美男計也是使得的。”


    安夏聽見這話來了興致:“你使一個美男計我看看,說不定我就沉迷其中無法自拔了呢?從此君王不早朝,烽火戲諸侯隻為博君一笑。”


    薑霽原本說得是玩笑話,被安夏這麽一激,難免有些技癢,眼波流轉間,蘭花指翹起,一曲跌宕起伏又扣人心弦的戲文在這一方天地中響起。


    一個國家的風雨跌宕,一個人的愛恨情仇,在戲曲中被安排的巧妙天成。千迴百轉,從陌路相逢到離別相送,戲曲終是落了幕。


    “如何?可曾中了我這美男計?”薑霽收了聲,頗有些期待地看向安夏,要說這戲曲,可是自己的看家本領,雖說如今有些時日沒碰它了,但是忙完這一段時間,還是要把嗓子練迴來的。


    安夏將縮在披風內的手伸了出來,非常給麵子地鼓起了掌:“美男你是當之無愧,但你知道的……家有悍夫,無福消受。”


    “莫非……溫大帥……”薑霽心中有了計量,這人將溫熙銘的消息瞞得死死的,是死是活都不知,放出那樣的消息,他還以為溫熙銘已經戰死沙場了。


    “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溫大帥,一介平民布衣罷了。”


    這個時代,不需要大帥,舊民閥與新民主勢必有一場交鋒,溫熙銘早日從中脫身也是好事。


    唉,安夏現在就怕到時候那人和自己使性子,自己要怎麽哄他呢?真是愁人……她將心中的思緒放在一邊,抱拳道:“此去經年,後會無期。”


    薑霽並不接她的話,隻道:“有緣自會相見。”


    旭日東升,霧氣漸薄,一輪紅日擦著東方的天際升起,隻一瞬間,飄渺的霧氣中就透出了橘黃色的光暈,溫暖而明亮,天空亮了起來,一輛馬車漸行漸遠,消失在天際的光暈中……


    ……


    “熙銘,你看這報紙上寫的是什麽?我聽街坊鄰居都誇你是英雄,可他們還說溫大帥已經去世了,這是怎麽迴事?”


    溫熙銘坐在院中的搖椅上,旁邊的小木桌上沏著一壺茶,茶香溢滿院子,他端起桌上的茶杯,看著杯中沉沉浮浮的茶葉,舒展著身軀的嫩綠色新芽,輕飲一口,唇齒留香。


    “溫大帥是誰?這裏隻有溫熙銘,可沒有什麽溫大帥,溫大帥早就在那場爆炸中為國捐軀了。”


    以前拚死拚活掙了個大帥的名頭,不過是想在亂世中有一隅安生立命的場所,如今亂世已過,那些虛的名頭還有什麽用處?自己逍遙自在才是人生一大樂事。


    “呸呸呸,你不是還活著嗎?哪有人咒自己死的,快和我一起呸,把這晦氣話呸走。列祖列宗在上,小兒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溫母有些搞不懂兒子的想法,活得好好的人,非說自己不在了,多不吉利!


    “娘,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不管你多大,在你老娘這裏永遠是小孩子!快和我一起說……”


    “別了吧……”


    安夏倚在木門前看著院中溫馨的場景,有些不忍心打破這份寧靜,但是……自己站的腳酸了啊!


    終於還是出了聲:“有客來,討一杯茶水喝,不知可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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