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本想就這麽裝死,假裝自己是打醬油路過的,腳底抹油正準備開溜,但是葉清穆沒有給她蒙混過關的機會,一束帶著冷意的目光直直地掃向安夏,安夏對上那雙眸子,渾身就好似被那股冷意凍住一般,僵在原地不能動彈。


    等到那雙眸子移開視線,她才慢吞吞的從牆上下來。


    “仙長大人。”這是她第一次叫出這個稱謂。


    葉清穆聽了這聲仙長大人,似乎有些反感,“嘖,我最煩這個稱唿了。”


    “那我總不能直唿其名,叫你葉清穆吧。”安夏小聲嘀咕著表示自己的不滿。


    “也不是不可以。”葉清穆眉頭一挑,似乎有些意外,還能有人在看了自己殘忍的殺人手段後這麽冷靜?


    “葉清穆!“安夏這聲叫得清脆響亮,臉上掛起一個傻乎乎的笑,透出一股子憨勁,好似初生牛犢不怕虎一般。


    “宿主,你這個笑好傻啊,簡直不忍直視。“


    “你個小貓咪懂什麽,這說明我演技好!”


    “本喵真的不是小貓咪!”


    安夏:……不是很想討論這個問題呢!


    葉清穆看著安夏憨憨的笑容,有些好奇的問了一句:“你不怕我?”


    “這有什麽好怕的,總歸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隻是僥幸是獲勝的那一方罷了,若是輸了,指不定他們怎麽待你呢。”


    安夏表示:事實上,姐姐見過比這更血腥的場景,這種場麵實在是小case。


    “倒是個有趣的解釋。”葉清穆似乎是被安夏挑起了興趣,“走,帶你遛彎去。”他跟拎小雞仔似的,一把將瘦弱的安夏拎了起來,安夏在古代有幸體驗了一把空中飛人,還是360度無死角無安全保護措施的那種!全靠後脖頸的那片布料撐著!她一路上都在祈禱自己這身衣服爭氣點,千萬不要裂開,她可不想從半空掉下去砸成一攤肉餅!


    “係統,我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掛了,算工傷嗎?會有精神損失費嗎?”


    “沒有的呢,我們會為宿主你尋找下一個寄體。宿主可以選擇放棄本世界的任務,從本喵這裏賒億點點小賬前往下個世界,不多,也就幾個位麵的能量而已。或是換個npc的身體繼續攻略氣運子男主哦,我們是很人性化的未來高科技呢!“


    安夏:果真是把資本家剝削的醜惡嘴臉發揮到了極致呢!


    耳旁“唿唿“的風聲終於停歇,安夏頂著一頭亂糟糟如同雞窩一般的頭發,葉清穆卻還是原來那般豐神俊朗,真是同人不同命。


    “小不點,我們到了。“


    安夏抬頭一看,好家夥!這不就是皇宮嗎!這裏是皇宮一處破敗的冷宮,整個宮殿都殘留著火災肆虐過的痕跡,低矮破舊的斷垣殘壁彰顯著這座冷宮的落寞,宮牆上大紅色的油漆已經褪色脫落,牆體凹凸不平,終日不見陽光的陰暗角落長滿了青苔,有些院牆上已經被密密麻麻的綠色爬山虎占據,斑駁的木門虛掩著,一陣冷風刮過,木門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在垂死掙紮一般。


    “這是哪裏?”安夏帶著疑惑問了一句。


    “我長大的地方。”葉清穆的聲音有些輕,透出了難得一見的脆弱,後麵喃喃低語了一聲,風有些大,安夏沒聽清。


    安夏開始唿叫係統:“小喵,男主不會是老皇帝南宮睿的兒子吧?“


    “是的呀。“


    “我之前聽你介紹的時候還以為是豪門恩怨、家族陰私導致男主小小年紀就變態了,原來竟是後宮裏的醃臢事。”


    “皇宮難道不是這個世界最大的豪門嘛!”


    安夏:……我竟無言以對。


    葉清穆熟練的掃開院中落在石凳上的灰塵,招唿著安夏落座,又從那棵枯樹下挖出一壇子酒來,取出一盞白玉盅。


    “這酒是我上一次出來透氣時埋下的,已經有些年頭了,太烈!你個小不點隻能喝一杯。”


    他掀開酒壇的封蓋,一陣誘人的香氣飄散出來,清澈透亮的酒液在小小的玉盞中散發著誘惑,安夏輕輕抿了一小口,香醇的液體滾過舌尖,潤過喉,滑入嗓,暖暖地浮動在腹間,慢慢滲入五髒六腑,化為身體的一部分,讓她不禁感歎了一句:“好酒!”


    葉清穆就笑了,笑裏是最純粹的喜悅,那張臉本就生的好看,平日裏冷冷清清扮演者高高在上的仙長,現在這一笑就好似萬花齊放一般絢爛。安夏不得不承認,她的一顆小心髒有一瞬間是真正被打動了。


    這大概就類似於--曾經心裏的小鹿亂撞,後來小鹿長大了,走路帶風且賊穩。然後看見了男主的笑,小鹿說:“這是最後一次撞了哦。”撞完的小鹿翹著二郎腿,抽著煙說:“好了,撞過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所謂愛情什麽的,通俗點說就是“腎上腺素決定出不出手,多巴胺決定天長地久,5-羥色胺決定誰先開口,端粒決定誰會先走。”


    安夏不信。


    “檢測到宿主的情緒波動有一瞬間的不穩呢!”某係統賤兮兮的提議,“要不咱直接上吧,把人吃幹抹淨,浪完這個世界再去下個世界換換口味。”


    安夏: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係統!渣喵無疑了!


    “你還記得自己是國家級科研項目的產物嗎?咱可是根正苗紅的大好青年,掉節操的事不能幹!”安夏說得那是一個義正言辭,至於心裏怎麽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她永遠不會知道,說了這句話,以後打臉打得會有多疼!


    係統被安夏義正言辭的態度感化,“宿主,你真是太偉大了,我決定以後不找那麽美貌的氣運子男主,這樣你就不會有情緒波動從而控製不住自己的獸行了。”


    安夏:“……不會說人話就閉嘴,什麽叫獸行?我幹嘛了我?”


    係統果斷選擇閉嘴。


    喵醬:她急了,她急了,肯定是惱羞成怒了!


    葉清穆嘴角微揚,似是不過癮,直接端起那壇酒往嘴裏倒,有些清亮的酒液來不及吞咽溢出了嘴角,漆黑的夜行衣被酒水洇得顏色更深:


    “的確是好酒!”


    “這酒向來隻有我一人喝,還從未有人評價過。”


    “今日有人相伴,共飲美酒,妙哉!妙哉!”


    安夏忽然有些心疼,以前葉清穆喝酒大抵是“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隻有他自己一人月下獨酌。


    後來的事安夏就有些記不清了,她完全不知道小乞丐的身體素質這麽差——一杯倒,一杯酒下肚,整個人的意識都模糊了。


    隻隱隱約約聽到氣運子男主在說什麽“法陣”、“母後”之類的,要是知道這具身子酒量這麽差,她就提前服用解酒丸了,也不至連磕丸子的機會都沒有。


    葉清穆洋洋灑灑說了個痛快,畢竟憋了好幾年,下次再出來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一開始底下的小不點還能時不時應上幾句,漸漸的,底下就沒聲了,隻剩下微微的鼻息,原來是睡著了!


    他有些好笑,自己難得有心情聊聊天,這小不點倒好,直接就睡著了。


    飲完最後一口酒,葉清穆照例埋下一壇新酒,等待著下一次開封的機會。


    他轉身盯著院中的那顆枯樹,枯樹中有一條細細的血色線條,不仔細看隻會當成枯樹的紋路,現如今那條線已經上升至枯樹的三分之二處,很快就要接近頂端了。


    快了啊,很快就可以結束了。


    葉清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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