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黑的很快,七點就已經黑透了,沈黎光從消防隊出來去了紀家板栗鋪子買了糖炒栗子,想到上次女孩也吃了,看樣子還挺喜歡的,就買了兩份。


    那會兒,傅螢正在擺弄電腦,剛剛不小心把水杯碰倒了,然後電腦黑屏。


    她準備的論文還在裏麵。


    寫了兩千多字了,不知道怎麽抓耳撓腮寫出來的,這下全打水漂了,傅螢突然整個人都不好了。


    “傅螢。”


    小姑娘的房間門沒關,傅硯看到傅螢在裏麵愁眉苦臉拎著電腦甩,喊她跟聽不到似的,用手指敲了兩下門。


    “你家那位來了。”


    傅螢一門心思在電腦上,小臉發愁:“小哥,我電腦黑屏了。”


    “壞了就換一個唄,多大點事?”


    “我期末論文,好不容易寫的。”


    傅硯走了過去:“我給你看看,黎光哥找你,人家挺急的。”


    “啊?他來了?”


    傅硯“嘖”了一聲,尋思著自己剛剛說的話是就給鬼聽了,掀起眼皮掃了她一眼,沒說話。


    “拜托你了,小哥。”


    傅螢隻好把電腦交給了傅硯,轉身往樓下跑。


    “慢點。”傅硯聲音慢悠悠的在身後響起,小女孩如燕投林一般,早就跑遠。


    “怎麽穿著毛衣就跑出來了?”


    “著急見你嘛。”傅螢把臉往高領毛衣裏藏了藏,“怎麽不進去,外麵很冷。”


    “沒時間進去坐,我來送個東西,看看你就走。”


    “這麽快嗎?”


    傅螢記得,上次見麵的時候,嘉州市剛下了第一場雪。


    現在是半個月後,第二場。


    大雪紛飛,紛紛揚揚的落在男人頭發上,衣服上。


    附近靜謐的,隻有雪花落下的聲音。


    他穿著黑色大衣,提著板栗袋子,站在雪裏。


    他點頭:“嗯,一會就走,這個拿著。”


    “什麽啊?”傅螢伸手接過袋子,伸頭看,才發現是板栗。


    還是熱的,打開時帶著糖香。


    “晚上吃完,記得刷牙。”


    “哦。”傅螢低著頭,聲音悶悶的,“那你要走了嗎?”


    小女孩可憐兮兮的。


    沈黎光受不了她這樣,心頭軟的一塌糊塗。


    “那你還想怎樣?”


    他語氣玩味,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傅螢突然臉紅,別開臉,岔開話題:“阿姨還好嗎?我上個星期去看她了,想再去看看,可是,總會覺得老往你家跑不好。”


    “怎麽不好?”


    “不矜持,還沒嫁呢。”


    她已經被這個社會同化,可心裏竟然有罪惡感。


    沈黎光不忍笑了笑:“該幹的都幹了,要什麽矜持呢。”


    傅螢垂眸:“不,不一樣。”


    “那以後住進我的戶口本,名正言順。”


    傅螢有點靦腆,但還是不太矜持的點著頭。


    “本子上就我一頁,等你住進來,壯大家族。”他越說,越不正經,笑得很痞,“到時候我努努力,你辛苦一下,咱們生一窩小崽子。”


    傅螢蹙眉,好氣又好笑:“我又不是豬。”


    “我養啊。”


    “嗯?”傅螢望著他。


    “養成豬啊。”沈黎光打量她,覺得她這幾年都沒有長高,還是小小的,矮矮的,他開始犯愁,“不會影響我基因吧?生一群小矮子。”


    傅螢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說她矮。


    沒理會沈黎光,直接轉身準備迴屋。


    小女孩居然炸毛了,怎麽著都跟撒嬌似的。


    沈黎光笑得不行,伸手拉住她:“怎麽了啊?怎麽又跟哥哥撒嬌。”


    “我是生氣。”


    “那我哄哄。”橘色路燈下站著倆人,漫天飛舞的雪落在他們身上,男人扯下她的高領毛衣,附在她嘴唇吻了吻,“快二十歲了。”


    “到了暑假才二十周歲。”


    “我等。”


    傅螢藏在高領毛衣裏嘴角上揚著弧度。


    沈黎光揉了揉她腦袋:“進去吧,外頭冷。”


    傅螢點頭,轉身迴屋,一步三迴頭的那種。


    沈黎光笑得不行。


    心裏呢,很甜。


    ……


    街道有冷風吹過,掠過人群不知道吹向哪兒去就。


    沈黎光下車,一邊給女孩迴微信,一邊往樓道裏走。


    黎若瀾自從上次摔倒以後,去醫院檢查,一係列毛病都出來了。


    這幾個月來,身體斷斷續續有問題,總是不舒服,也是年紀大了原因。


    沈黎光一邊工作,一邊照顧黎若瀾實在是顧不過來,家裏親戚也不好麻煩,隻好雇了個保姆。


    保姆年紀不大,三十出頭,而且之前還是護士,懂一些醫學方便,沈黎光覺得挺合適的,就聘用了。


    人也挺細心的,第一天上班就問黎若瀾吃東西有沒有什麽忌口的,又想著她現在生病吃藥,不能吃太辛辣的,也不能吃太鮮的,但頓頓都做的有肉有素的,把黎若瀾照顧的很好。


    沈黎光迴了家,看到黎若瀾坐在沙發上,低著頭一邊做小衣服,一邊看電視,走了過去。


    “做什麽呢?”


    “做小衣服,給未來孫子孫女的。”


    沈黎光覺得好笑:“現在就做了?”


    “不早,我這一把年紀了,一身病,說不定……”


    沈黎光冷下臉,皺了眉:“別胡說。”


    “哎……”黎若瀾歎了口氣,“年紀大了,什麽毛病都出來了。”


    “別做了。”沈黎光伸手要去拿走她手裏的針線,黎若瀾打開他的手。


    “我在家閑著也是閑著,就想找點事做。”黎若瀾笑了笑,病了以後瘦了,兩頰消瘦,她忽然想起傅螢,“對了,螢螢什麽時候過來?”


    “人家上個星期不是剛來過嗎?”


    “我這是為了你,消防隊裏又忙,你休息了就待在家裏照顧我,有段時間沒見麵了吧?”


    “剛剛才見。”


    黎若瀾放下心來:“那就好,挺喜歡螢螢那丫頭的,她給我的感覺說不清楚,像是認識了好久,跟她上輩子也是我的兒媳婦似的。”


    “還上輩子。”沈黎光笑了,“上輩子在哪呢?”


    “我不管,反正你和螢螢好好處著,她要什麽你給什麽,她說什麽,你聽什麽,對人家好一點,讓著點,我家傳的鐲子都給螢螢了,認定了,最好趕緊領證。”


    “跟土匪似的。”


    “土匪也認了,反正我喜歡螢螢。”黎若瀾,“好好對人家知道嗎?”


    沈黎光笑笑:“用你說。”


    黎若瀾笑著收了視線,認真坐小衣服。


    “買了板栗。”


    黎若瀾頭也沒抬:“待會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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