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螢直直看著他,看著看著眼睛就紅了:“你騙我。”


    她聲音沙沙軟軟的,說話帶著細微哭腔。


    她朝著男人靠近,手環住他的腰,聞到他身上濃烈的煙味。


    他是抽煙,但身上的煙味從沒這麽濃重過,傅螢把臉在他身上蹭了蹭。


    女孩小手環著他,他心裏暖暖的,低下頭看著她。


    “這樣不太好吧?”


    傅螢愣了一下,沒明白。


    “我爸和我弟。”他看了一眼墓碑朝著她介紹。


    傅螢默默鬆開他,墓碑前放著兩束花,被細打濕,嬌嫩欲滴。


    而她兩手空空,路上匆忙,來陵園連一束花都沒帶。


    “我來太急了。”


    “下次吧,下次我收拾體麵一點,你打扮漂亮點再過來看我父親和弟弟。”


    傅螢乖乖點頭。


    “雨要下大了,迴吧。”


    他聲音聽起來低低啞啞的,抓著她的手往陵園外走。


    整個陵園靜謐,毛毛細雨的聲音也能聽得到。


    他說了一句“抱歉”。


    傅螢搖頭:“沒事兒。”


    迴到公寓,他聞著傅螢身上淡淡的香味,又聞了聞自己。


    最近邋裏邋遢,身上酒味煙味混合在一起難聞的要死。


    就這樣,剛剛小女孩還不嫌棄,抱著他,聞著他身上的味道也不嫌棄。


    “你在沙發上坐一會兒,我去洗澡。”


    傅螢點頭,乖乖的坐在沙發上等他。


    浴室裏傳來了水聲,沈黎光盯著鏡子裏頹廢的自己皺了皺眉,開始刮胡子,洗漱。


    傅螢等了沒多一會兒,他就從浴室裏出來了。


    穿著深色兩件套睡衣,下巴的胡子刮了,頭發長了,遮住眼簾,他有點嫌棄,全擼在後麵,露出額頭,整個人幹淨了,也爽朗了。


    那雙眸子深邃,傅螢最喜歡的就是他眼尾的痣,讓他看上去柔情不少。


    其實,沈黎光給她第一印象是清冷中帶著一點點痞子氣。


    用林麗珊經常看小說的話來說,就是禁欲係。


    但他又不完全是。


    好多樣子都在他身上看到過,他可以是清冷痞子氣的大哥哥,也是嚴肅認真的消防員,還是她愛吃醋,很流氓的男朋友。


    那晚他情緒低落的像個孩子,抱著她找溫暖。


    那是他的另一麵。


    很脆弱,很小孩的一麵。


    那女孩小小的一隻往他懷裏鑽,軟軟的小身子緊緊貼在他。


    沈黎光垂眸看她。


    “很主動啊。”


    傅螢紅了紅臉,聞了聞他身上的肥皂味,小聲說:“沒有。”


    “那你幹嘛呢?”


    “就是覺得哥哥香了,聞一聞。”


    洗完澡了,身上沒有煙味,是淡淡的肥皂味。


    “是不是剛剛嫌棄我?”


    傅螢搖頭:“才沒有。”


    “真的?”


    “真的。”傅螢坐在他懷裏,小手把他得緊緊的,“我不會嫌棄哥哥,永遠不會。”


    又是永遠。


    永遠這個詞美得讓人不敢信。


    但女孩給他的說的永遠,他全信。


    沈黎光玩著她的小手,把下巴帶在她頸窩。


    “最近想了很多,突然決定離開消防隊還真的有點舍不得。”


    傅螢眨了眨茶色的眸子,睫毛輕顫:“舍不得就繼續做下去。”


    “嗯?”


    傅螢歎一口氣:“暗戀哥哥那會兒,我覺得你有女朋友了,感覺自己的心快要疼死了,在日記本上矯情,然後默默決定放棄你。”


    “那會兒陰晴不定的,自我矛盾,說了放棄,心底還是喜歡的,然後舍不得放棄,就繼續偷偷喜歡著哥哥,就一直堅持到我長大,然後……”


    傅螢反握住他的大手,和他十指緊扣,揚起來,看向沈黎光,眼睛亮亮的:“然後,就在一起了。就像你做消防員,你舍不得離開,就繼續做下去,那些遇到危險想拚命活下來的人等著你去救呢,誰都失敗過,哥哥做了這麽久的消防員,內心應該很強大了。”


    沈黎光埋在她頸窩,聲音很小:“我內心一點兒也不強大,如果當初我逞強,固執,為了表現自己擋住父親,就不會耽誤那十多秒鍾,在千鈞一發間十幾秒是一個人的生命。”


    “如果我沒有耽誤時間,我乖乖聽話,父親和弟弟不會死,我在醫院醒來的時候,看到我媽坐在走廊裏哭,我感覺,我是一個罪人,是我害死了他們。”


    傅螢沉默了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安慰他。


    其實這是他自己的心結,別人是無法安慰的,隻能治愈。


    傅螢曾經在網上看過同樣事件文章,說的是一個女學生被老師多次強吻,猥褻,撫摸,向學校投訴無果,最後去法院起訴,因為沒有證據,不受理,最後女生抑鬱症跳樓自殺了。


    救她的是一個十九歲的消防員,他們年紀差不多。


    同樣的是女生掙脫了那個消防員的手,然後墜樓。


    那個消防員坐在路邊哭了很久,他無法原諒自己,自責,覺得自己要是抓緊她,快點把她拉上來幾好了,她就不會死。


    那短短十幾秒,一個人死亡,需要一生去治愈。


    沈黎光也是,傅螢覺得並不是他不是一個懦弱的人,更加不是心理素質極差的人。


    他隻是被那一對父子觸碰到心底最不想被觸動的地方,就連她問起,都不細說的,然後遇到那個跳樓女生,不想做消防員就有了契機。


    傅螢靜靜的,任由他把臉埋在她頸窩。


    “螢螢。”


    “嗯。”


    “今晚留下來陪我。”


    傅螢點頭:“好。”


    晚上,月光照進來,落了一地白月光。


    傅螢洗完澡鑽進男人的懷裏,他閉著眼,昏昏沉沉的,身上滾燙。


    傅螢蹙眉,抬手去摸他額頭,燙的厲害。


    傅螢從懷裏掙脫出來:“哥哥你發燒了?”


    “沒事。”


    她想出門去買藥,他的手死死握著她的腰,不鬆。


    傅螢哄他:“哥哥,我出去買退燒藥。”


    “別走。”


    他用力一帶,把她拽進懷裏,貼緊他發燙的身子。


    傅螢被他體溫燙的不舒服,開始冒汗。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唇,湊近吻了一下,很耐心的哄他:“哥哥,鬆手,我出去給你買藥,一會就迴來,很快。”


    他慢慢睜開眼,借著月光靠近他的眸子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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