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忘心不愧是青丘的神仙,繼承了青丘一脈相承的特點,該不正經的時候一點都不靠譜,該正經的時候也絕對不含糊。


    既然是正經的教學,她肯定是非常靠譜的,而且全程也沒有戲弄兩個小輩的意思,完全出乎了淩歡和景華的預料。


    可能是狐帝在此鎮宅,白忘心不敢造次,兩個前來求學的孩子得到了正常的待遇。


    白忘心教的不算盡興,淩歡和景華學的很爽。對此,狐帝表示很開心,要不是淩歡強烈表示下午有約,估計他能把難得休沐的淩歡上神扣在青丘一整天。


    白忘心上神帶來的恐懼無法釋懷,淩歡連午飯都沒在青丘吃就跑了,二話不說跑到凡間,隨便找了一個凡世先吃再買,然後拿著東西來到了另外一個她偶有踏足的地方。


    神界千年,凡世紅塵早就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個輪迴。曾經完全是一片未開發原始森林模樣的世界變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樣。


    進入星際時代的凡人們用各種各樣金屬、能源創造了無數神仙看了都要先震驚一下的科技產物,大片的森林植被消亡殆盡,一座座動輒百丈高的樓宇平地而起,轉瞬之間就是日新月異,幾個唿吸間就是一批又一批全新的科技麵世。


    如果放在千年之前,淩歡走到這裏一定會十分陌生,對於新事物接受能力比較弱的她來說,這種在神界大部分人眼中完全不成體統的情景,她短時間內也是無法接受的。


    然而凡塵走過無數輪迴,怎樣與神界截然不同的世界都完完整整的經曆過多次,這種星際時代的世界她也度過了好幾個完整的一生,對此她早就見怪不怪了。


    隻是她無法接受這個世界變成了這副模樣,變成了光禿禿的科技世界,將曾經埋藏在山清水秀中的願景全都變成了凡人世界發展不可逆的墊腳石。


    緩緩地朝著記憶中的方向走,一邊看著完全陌生的地方,一邊努力辨識著自己需要找的那一片小小的土地,希望能夠看得一點點留下的痕跡。


    遠遠的,淩歡感受到了兩股法力,兩界獨有的力量,這個凡世的人無論如何都複製不出來的力量。


    屬於魔界之人的力量稍微有些熟悉,更多的還是陌生,淩歡不敢確定。但是那神界的力量確實再熟悉不過了,判斷不出來到底是誰的,難道還不能判斷出處嗎。


    基本有些心知肚明的淩歡向著神力與魔力的方向緩緩走去,在一片看起來完全荒蕪無人區邊緣停住了腳步,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茫茫熾熱黃沙中的法力流轉方式,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才終於張開了雙眼。


    沒有半分猶豫,她徑直向南方走去,此間凡塵盛傳的“萬裏黃沙奪命路”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她毫無畏懼的勇往直前,不多時就消失在了慢慢黃沙中。


    一步踏入兩種法力交匯造成的薄弱節點,淩歡就感受到了完全不同於外麵無人區的荒涼和極端環境,裏麵是蓬勃的生機和法力帶來的令神人與凡人舒適的氣息。


    放眼望去,盡是青山綠水,曾經的小樹苗化作了參天大樹,不遠處的小溪還在流動著清澈見底的無根之水,澆灌著此間世界唯一被特殊留存的叢林山川。


    和千年之前一模一樣的風景,淩歡突然有點眼睛酸痛,也燃起了深深的愧疚。


    一千年沒有再來看過她,如果不是這個世界還有兩個人記得她,如果這兩個記得她的人不是神與魔,是不是連她最後的衣冠塚都會因為凡塵的變幻而什麽都留不下。


    沒有用神力,淩歡完全依賴自己的身軀力量走到了山林之間的墓碑前,沉默的忽視了已經站在那裏不知道多久的兩個人,一樣一樣的將自己帶來的東西擺好,後退三步向墓碑上的名字深深一禮。


    那沉寂了很久的墓碑前,帶上淩歡剛剛帶來的東西,已經有足足三份了。這三份來自故人的哀悼,是千年之後她能收到的僅存的紀念。


    人雖死,名猶在。無論過去多久,總是會有人記得當初曇花一現、帶來無數驚天動地的少女,為她的死而悲傷不已。


    完成了這一切,淩歡沉默的站在了白衣上神的身邊,落後半步以示尊重。


    另外一名黑衣男子與白衣上神並肩而立,麵對著墓碑上的名字,一起沉默著,佇立著,從天明到夕陽,從夕陽到子夜。


    子時一到,三個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的人就像商量好了一樣同時向墓碑行大禮,然後沉默著離開,走出這片由共同設置的結界,共同完成的幻術。


    離開山清水秀的埋骨之地,再次迴到生命禁區的凡塵荒漠,沉悶的氣氛才開始在兩個本性不是特別悶的男人幫助下慢慢的恢複正常。


    一離開這個感覺畫風崩壞的凡世,淩歡就無比規矩的向花言瑞問好,有些意外的向自家舅舅問好,然後一本正經的等著聽八卦。


    花語鈴臨死表白青丘白然上神的事情,雖然在九天雲海、青丘和魔界暗搓搓的共同努力下並沒有傳出去,但畢竟當時親眼見證過的都是知道的,淩歡也不例外。


    花語鈴的忌日,有心來祭奠的人其實很少。


    一方麵是因為她的衣冠塚被設置在這個地方本身知道的人就寥寥無幾;另外一方麵就是神族對魔族的偏見,即便是魔帝蘇醒坐著呢,也根本不會有本質上的變化,也就淩歡、白然這種能和魔族做朋友的人才會不計較那些有的沒的,把花語鈴這個朋友記在心裏。


    不過,根據自家舅舅白然這些年常駐魔界的作風,以及今日自己親眼所見他和花語鈴唯一的親人,魔皇花言瑞陛下一起給花語鈴掃墓,淩歡就算是再遲鈍,也不由得不去多想了。


    淩歡也不擺什麽八卦表情,有什麽疑問也習慣性的能不多說絕對不說,就這麽用一雙通透淡然的淺褐色盯著白然,連她以下犯上的毛病都挑不出來。


    淩歡的目光令長輩狐狸感覺如芒在背,一身狐狸毛默不作聲的炸了起來,臉色看起來無比的詭異不正常。


    圍觀了全程的花言瑞很不厚道的笑了,而且是嘲笑。指著白然那副故作淡定的模樣,笑得沒心沒肺,完全是符合他一萬歲出頭的少年形象。


    “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敢不敢直接承認你是在等著聖女姐姐啊,淩歡上神不知道你信不信啊。”


    永遠都是一副肅穆表情的淩歡沒有任何遲疑的重重一點頭。“我信!”


    白然:要不是我比你們年紀都大,早就一尾巴抽死你們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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