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可知道?他打算怎麽解決?”沈如初急忙問道,不管什麽時代,遇見不負責的男人,女人注定要受傷。

    春燕一個勁地搖頭,哭道:“姐姐別問了,隻求姐姐憐憫,給我弄一份落子湯,不然,我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沈如初又氣又急,道:“你什麽都不肯說,讓我怎麽幫你?你求我給你落子湯,倒不如想個法子讓周翔快些娶你進門!”

    春燕哭道:“我父母乃是好麵子的人,定然要講三牲六禮的規矩,本想著今年成親,但算命的說周翔今年若是婚配會有血光之災,就算他願意馬上娶我,等到過了門子又是兩月有餘,且不說能不能看出身子,光是孩子不足十月孩子就出世,就夠姑嫂鄰裏笑話了,以後還有什麽臉麵活著!”

    沈如初想想也是,若是按照安陽城的風俗將她娶進門,少說也要一個月,那時春燕腹中的胎兒已經三四個月了,過門六月就生了孩兒,而且這孩兒還是足月的孩子,不管這孩子是不是周翔的,必是鄰裏茶餘飯後的談資,將來是沒法做人。

    “可是,若是用了落子湯,會對你身體傷害很大。”沈如初道,又為春燕的行為惱怒,忍不住罵道:“你這蹄子,怎地不自重!聽了男人的花言巧語,沒了處子身,還懷了他的種……要我怎麽說你好!你也不用在我這裏裝可憐,哭哭啼啼,倒是可憐了那沒出世的孩兒!”

    春燕哭道:“姐姐你罵吧,我是真的不想活了!”

    沈如初一陣煩躁,道:“算了,算了!你早些迴去歇著吧,明晚我把藥方子給你帶過來。”

    春燕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沈如初因這事情,加上白天那姑娘也來取落子湯,內心頗為沉重,生出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愁苦來,內心壓抑的苦痛和無奈又不知與何人去說,無論什麽時候,女人注定要承受更多的苦痛和折磨。

    夜裏,一連做了幾個噩夢,沈如初迴到了自己生活的現代,正站在摩天辦公樓裏俯瞰下麵的風景,卻身臨其境地感受到了轟然倒塌的慘烈,夢境又交織到邊疆的混戰,那冰冷的墳頭和棺材,渾渾噩噩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覺得頭痛欲裂。

    “你今兒氣色不好。”宮雲楓道,示意沈如初坐下來,然後輕輕地幫她號脈,半晌,道:“隻是沒有休息好,有些心悸,迴頭我給你開個小方子。”

    沈如初有些受寵若驚,這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一世的生活,每每看見自己臉色不好,父親也是這般

    不由分說地給自己把脈,然後開方子,說話也是那般輕柔卻讓人無法反抗。

    “多謝公子。我迴頭補了覺就好了,用不著吃藥。”沈如初道,苦兮兮的中藥是她最抗拒的所在!

    宮雲楓笑道:“別怕,我開的這幅藥是甜的。”

    因想著春燕的囑托,沈如初便去找了老袁頭,道:“袁叔,要不您歇一會,我幫您看一會。”

    老袁頭道:“好啊,你這丫頭機靈。年紀大了,站了這半天,還真有些吃不消。我就在一旁坐著,不懂的隨時問我。”

    沈如初脆生生地答應了,悄悄拿出方子,隻見那上邊寫著:歸尾、紅花、丹皮、附子、大黃、桃仁、官桂、莪術各五錢,白醋糊為丸。每服三錢,黃昏一付,半夜一付,五更一付。或一付即下,不必再服。

    ——這是她針對春燕的體質,專門為她開的藥方子。

    趁著老袁頭不注意,沈如初手腳麻利地將這些藥配齊了,又將自己的銀錢放進賬房,偷偷配藥已是犯錯,若再不給錢,那就是偷藥,被抓到了是要遭辭退的,沈如初可不敢拿自己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冒險。

    她甚至懷疑老袁頭已經看見了,隻是沒有點破罷了,他大概以為自己接了私活,悄悄給人看病開藥,殊不知沈如初隻是有苦難言,既然答應幫助春燕,就要幫到底,自然也要替她保守秘密。

    興許是懷裏揣著藥,多少有些做賊心虛的緣故,散工的時候,沈如初走得匆匆忙忙,一轉身正好撞在一個人的懷裏!

    若是其他人倒也算了,但在醫館門口遇見馬文俊,沈如初直覺告訴她,這絕對不是巧合,而是一種有預謀的碰麵!

    “沈姑娘當心!沒碰傷吧?”馬文俊笑道,扶著沈如初的手卻不肯放開。

    沈如初用力掙紮了一下,不偏不倚,那張藥方子飄了下來,待她正要去接的時候,卻不偏不倚落在了馬文俊的手裏。

    馬文俊看了一眼方子,眉頭微蹙,看沈如初的眼神有些怪異,沈如初也懶得解釋,幹脆搶了那藥方子扭頭就走。

    宮雲楓看到這一幕,本想去勸阻,卻見沈如初行色匆匆,而他手裏拿了一個小紙包,裏麵包的是一些加了安神藥材的糕點……

    馬文俊追上沈如初,道:“姑娘為什麽行得如此匆忙?”

    沈如初不悅道:“馬公子這話問得蹊蹺,難不成我走路走得快,還得罪誰了不成?”

    “那姑娘

    為何要用落子湯?”馬文俊急切地問道。

    這下輪到沈如初吃驚了,馬文俊竟然認得那副方子是落子湯?雖然是經她改良過的落子湯,但落子湯的主要成分還在。眼看著馬文俊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直後悔沒把秋蕊給帶出來,否則就憑秋蕊那張冷臉,這馬文俊也知幾分進退。

    她愣愣地看了馬文俊幾眼,本想張口否認,畢竟自己一個清白自愛的未婚姑娘,當著一個男人麵承認自己服用落子湯,無異於是說自己婚前不貞,這些話的確讓她難以啟齒。

    “遇見了負心的男人。”沈如初道,還配以潸然的表情,更顯得楚楚可憐,又道:“還請公子保密。”

    她之所以這麽說,本是不想和馬文俊有什麽糾纏,就是要告訴馬文俊,自己是個不貞的女子,他那樣的門第自然不會娶一個不貞的女子進門,哪怕是當妾室,這也好讓馬文俊死了納她為妾的心!

    馬文俊神情複雜地看著沈如初,聲音陡然沉重了許多,冷道:“姑娘怎地這般不知珍重?既然芳心錯許,遇見了負心人,就該盡早止步,怎地服用起這落子湯來?這湯藥對身體傷害甚大,姑娘這般纖弱之人,還是不要服用為好。”

    沈如初嘴角抽動了一下,她沒想到馬文俊會對自己說這番大道理,加上路上三三兩兩的行人朝他們這裏側目,定然是引發了不好的聯想,急忙逃也似地大步快走。

    馬文俊不依不饒地追上來,道:“沈姑娘,這藥你還是不要喝了,馬某願意娶你。”

    沈如初以為自己聽錯了話,驚道:“你說什麽?”

    馬文俊一副“就知你不敢相信”的樣子,笑道:“我說,這孩子留下來,我馬某可以幫你養著,隻要你嫁給我。”

    沈如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貴公子竟然不嫌棄女人婚前不貞,還願意替這個女人撫養私生子,這麽感人肺腑的話是從這馬大公子的嘴裏說出來的嗎?

    沈如初必須承認,自己有那麽一刻,感動得差點拉著馬文俊的手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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