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很驚悚


    這段日子忙忙碌碌,安槿倒是把霍珩的事情完全拋之腦後了。此時聽到采枝說起, 就不由得皺起眉來。


    跟雪青求親?他要做什麽?


    他是想跟雪青求親, 還是想跟自己求親?


    自己和雪青已經調換身份的事, 除了她的幾個貼身丫鬟和陳大夫人等人,外人根本無從得知,當然他能猜到幾分也不無可能。


    若是他不能肯定自己已經和雪青調換了身份, 在明知道自己是嶺南王世子妃的情況下,還作此舉,是想做什麽?


    不過, 他若是真有心做什麽,這樣高調的求親豈不是打草驚蛇?讓她和蕭燁對他心生防範?


    還有一點, 他就那麽肯定自己就是前世的那個她?以前在京中, 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接觸,她也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出格的事。


    太多的疑問, 讓她自己都覺得繞得慌。她猜不透霍珩的用意, 遂問采枝道:“這段時間,他跟雪青有什麽接觸嗎?求親一事, 雪青自己怎麽說?”


    采枝話不多,但向來很周全, 又跟了安槿多年,自是知道她的性格, 來稟告之前已經做過詳細的調查,她道:“雪青並未和霍大公子有過接觸,但明枝因為有鋪子上的事情跟雪青稟告, 後來是見過雪青一次的。”


    “以前明枝也是見過雪青的,所以她能看出也不一定。雪青也道她和霍大公子並無來往,請小姐小心。”


    采枝稍微猶豫了一下,最後才道,“霍大公子說,若小姐有什麽疑問,可在酒樓相見,他並無絲毫為難小姐之心,隻想盡其所能幫助小姐而已。”


    說著,她又遞給了安槿一個小小的雕花木盒,道是霍大公子提親時,送給雪青的,雪青不解其意,便送了過來給她。


    安槿打開雕刻精致的小木盒,看見盒中的東西,立時如同被重擊一般。


    盒子裏是一個吊墜,很多股絲線纏繞結成的細繩,串著一顆星形碧玉墜,一枚彎月形碧玉墜,碧玉瑩透,仿若能滴出水來。


    她伸手摸上去,一一翻開玉墜,看到上麵果然一邊刻著一個“寧”子,一邊刻著一個“安”子。


    一模一樣,所有的,絲線繩的幾股顏色,星月的形狀飽滿度,字的一筆一劃,甚至那碧玉的紋路都那麽相似,安槿看到這個吊墜,很有一股錯覺,這個,真的就是以前自己的那一個。


    許許多多早已被塵封或褪色的記憶鮮活起來,美好的,孤單的,或者隻是一個個靜影,全部都湧到了腦中


    這是前世她自記事時就已帶在身上的,據她的工人姐姐說,那吊墜是她父母在她出生前就準備好了的,等她有了弟弟或妹妹,就會把那個刻著“寧”字的星形玉墜拆開給她弟弟帶,隻不過一直到她離開那個世界,也沒有機會拆就是了。


    安槿瞅著這吊墜,先是滿滿的迴憶,可是緊接而來的是難以言狀的驚悚,這墜子是她貼身之物,很少取下來的,那霍珩若就是那人,那人又是如何這麽……這麽清楚這墜子的細節,還能仿造成這麽逼真。


    絲線繩的顏色材質,吊墜的大小刻紋甚至天然紋路,就是讓安槿自己根據記憶仿造一個戴了二十年的東西,安槿都不敢說能仿造出來,可見他花的心思。


    娘的,要不要這麽嚇人啊。


    其實她一點也不感動,也許別人會因為這樣的用心而感動,她一點也不。她知道這樣大概或許對那個人對霍珩不公平,可是她就是這樣一個人。


    霍珩送了這個墜子過來,約了她三日後在上次見麵的霍家酒樓見麵。


    或許,他根本不在意陳家的那個到底是不是還是她,因為他知道她收到這個吊墜的時候,肯定會去見他。


    安槿把吊墜推開,她知道自己還真是得去見他,不然,這件事會一直梗在她心上,讓她覺得是有件事沒解決一般,而且她是不知道他何時穿過來的,她也想知道她離開之後,那邊的父母後來都怎麽樣了。


    不過,霍珩的深淺不知,安槿並非自大的人,這事又怪怪的,如果她還沒入王府也就罷了,現在她已在王府,瞞著蕭燁去見霍珩,沒事都覺得有事了。


    她仔細想了想,這日蕭燁過來華羲宮時,她還是把他叫去了她的院子,然後揮退了眾人,把此事告訴了他。


    當然,隻是說表層的事實,就是霍珩求親,並想見她一麵之事。


    蕭燁麵上表情不變,心裏就難說了,他仔細看安槿的表情,看到的也隻是安槿的為難和困惑。


    安槿道:“阿燁,我覺得這事怪怪的。他見過雪青,我和雪青互換身份後也和他之前送的那個女管事明枝有所接觸,應當是知道現在在陳家的是雪青的。”


    說到這裏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安槿真是苦悶。


    蕭燁摸了摸她的腦袋,問道:“你想去見他?”


    安槿點頭,道:“始終霍家和你是盟友,霍大公子又是霍家的下一任家主,不問緣由的拒絕他的求親始終不好。在陳家,和霍家家主他們看來,霍大公子此舉當是示好,為了加強和我們王府的關係而已。”


    無論如何,他的身份配雪青是足夠了的,若是為了陳家的聲望,改良商家門第,就還不如直接求娶陳峖棋。


    若是拒絕,霍家家主還隻當安槿拒絕霍家的好意,心裏必會留下些疙瘩。


    蕭燁看安槿臉上複雜又有些困惑煩惱的樣子,就笑道:“見便見吧。不過始終酒樓嘈雜,地點我來安排吧。”


    安槿點頭,她現在是在王府,出出入入的都引人注目,小心些總是好的,況且她向來看不透霍珩的行事,她還真怕他會把自己綁架了。


    而蕭燁,他不過是既想順了安槿的意,又要讓事情在自己掌握之中而已。


    他派人調查過霍珩過去幾年的行事,並沒有什麽特別可疑的地方,但直覺上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妥,總覺得他在京中行事看似和安槿並無交集,卻一直在暗中窺視她的樣子。


    這種感覺真心讓他不是很舒服。


    ***


    三日後,安槿在蕭燁安排的一個小莊子裏見了霍珩。


    安槿沒有安排在廳中見他,而是把會麵的地點放在了園中,兩人坐在河池中間的賞景亭裏,侍女們則是站在亭外幾步開外守著,距離大約是安槿和霍珩若是壓低了聲音說話,她們應是聽不太到的。


    兩人坐著喝茶,一直都是相對無言,安槿是有些不知從何說起,霍珩是一直溫和的喝著茶,仿佛兩人此刻不過是閑暇時刻賞景一般。


    安槿想起,這個人的耐心向來比自己足的,其實她是變成了阮安槿,耐心才越來越強了些,以前的自己其實一點耐心也沒有。


    最後安槿先道:“霍公子,我已經迴了王府,現在在陳府中的是我的侍女雪青。您,是真心想要求娶雪青的嗎?”


    霍珩抬起眼看了安槿一眼,眼神倒還算平靜,隻是他一開口,就直把安槿驚出了一個冷顫。


    他開口喚道:“安安。”


    安槿隻覺心中一股寒意升起。前世的時候,家人還有他都是這樣喚她,都是再正常不過再熟悉不過的事情,可是現在從對麵這個人口中叫出來,隻讓她覺得莫名的驚悚。


    霍珩看著安槿麵上神色瞬息數變,那眼神就好像看到鬼一般,手下意識的收緊,隻覺一陣苦澀。果然,她早知自己是誰。


    他定了定,仿似覺察不出安槿的異樣,繼續道:“我早知那個陳家義女是雪青姑娘。至於真心不真心,”


    他笑了笑,帶了些難言的苦澀味道,道,“安安,何謂真心呢?我真正不過隻見過雪青姑娘一次,若說對她真心,不若說是她所處的那個位置真心了,她是雪青也好,雪紅也好,我都是真心求娶。”


    安槿隻覺頭皮一陣發麻,她握著茶杯從其中汲取著熱量,好半晌才問道:“我父母,他們還好嗎?”


    卻是換了話題,既然沒得裝,還說什麽求娶雪青是不是真心不真心的。她怕他直接說出“你明知道,我對你才是真心的”這種話來。


    他既然已經叫了她“安安”,她便知道,她否認也沒有意思,因為他認定的事,並不因為你的否認而有任何改變。


    況且,他既然已經這麽直白,她為什麽還要否認,她並不擔心他會泄露出去,這個人一直是理智克製步步為營的,既然決定正麵應對,那就正麵應對吧,就算她曾是那個安安,可是卻不再是前世那個任其施為的自己。


    霍珩又笑了笑,這次的笑溫暖如春,還帶了些迴憶,他迴道:“他們很好,你離開後,他們便又有了各自的家庭,你們家原來的房子,我買了下來,一直原樣保留著。”


    安槿猛然抬頭看他,她的腦迴路向來有點怪,現在想到的是,那她的東西呢?去了哪裏?她想到了這個,也問了出來。


    “那我的東西呢?我以前的畫,草稿,筆記,我用過的紙,板,我的布偶,所有的東西?”


    還有她的衣服。她沒好意思問,一想到自己私人的東西落到那個人的手裏,她心裏就是又惱又怒。


    霍珩看見安槿漲紅了臉的樣子,有點好笑,她就是這樣,原本他們是在說著一段多麽有意境有情懷的迴憶,可她的腦迴路卻好像永遠不知道在哪根弦上,總是能離奇的出戲。


    或者她本是一本正經想要質問自己的樣子,但隻要說上幾句話,又突然氣急敗壞起來。他以前覺得她那個樣子可愛極了,喜歡得不行,可是當她氣急敗壞的說,我根本不喜歡你,也不想嫁給你的時候,那個感覺就不是一般的難受。


    這幾年他一直在觀察著她,看她一點點成長,作為一個並沒有多少自由度的世家貴女,他看她生活得很好,甚至還能更隨性狡黠,她喜歡自由,討厭拘束,卻一步步越走越窄,但性格卻越見豁達。


    這是他一直有些疑惑的地方,也是他一直沒有試圖早些去接近她的原因。他想更多的遠遠的了解她。


    前世的時候,他算是看著她長大,自以為自己很了解她,也自以為自己可以給她想要的生活和愛護,卻沒想到她會那樣抗拒著自己,可是那個時候,他已經根本放不了手。


    所以他能再有一次機會,就不再像前世那樣早早進入她的生活,而是花了更多的時間去旁觀她,去了解她真正想要的東西。


    而且他是霍家人,霍家在嶺南可以有媲美世家的地位,但京都世家卻是看不上商家的,所以他想娶她,也必須另辟他徑。


    直至她被賜婚,他也並沒有被打亂計劃的感覺,反是覺得這對他來說未嚐不是一種機會。


    因為嶺南形勢複雜,她到了嶺南,其實也就是一個孤女而已,他反而更好安排他們之間的事。在嶺南,幫她換一個身份,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一件難事。


    而嶺南王府,想必隻會想方設法把事情掩住,京都那邊,永遠也不會得到消息。


    收迴飄的有些遠的思緒,霍珩笑了笑,看著安槿有些羞惱的神色就帶了些安撫意味溫和道:“你母親將大部分東西都帶走了,安安,她其實比你想象中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一定準時7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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