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便是死者嚴莉莉,她怎麽也想不到,這個隨地大小便的人會尾隨著她,還想殺了她。


    現在是晚上十點半左右,這麽晚的公園已經沒幾個人在散步了,路燈也壞了好幾個,這個地方特別暗,所以這個池子旁邊一個人都沒有,自然沒有人會看到這一幕。


    葛熊奮力把嚴莉莉推進池子裏,嚴莉莉是一個不常運動的女孩子,反應本來就慢,而且也沒有意識到葛熊忽然出現推她,她頭直接朝下插進水池裏,葛熊連思考都沒有就跟著嚴莉莉一起跳了下去。


    那池子並不深,就一米的深度,淹不了一個成年人,隻是把她嚇懵了,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沒有喊,沒有逃,也沒有反擊,隻是從水池子裏站了起來,本能地想用手把臉上的水抹開,看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葛熊根本不給女人反應過來的時間。


    “去死吧!“


    葛熊歇斯底裏地低吼一聲,那聲音隻有嚴莉莉聽得見,或許她壓根就聽不清,她極度地恐慌,兩隻手拚命地掙紮,耳朵裏隻有咕嚕咕嚕撲騰撲騰的水聲……


    嚴莉莉的靈魂被自己的肉體排斥而分離了出來,它覺得通體是徹骨的寒冷,朝著夜空中並不明朗的彎月,低吼了一聲,飽含憤恨,嚴莉莉的全身都產生了變化,身上幻化出了鮮紅鮮紅的衣裙,雙眼的瞳孔瞬間通紅,雙手的指甲暴長,嘴裏的牙齒長出了尖尖長長的獠牙,它變成了一隻厲鬼,意識隻遵從靈魂的本能,它胸中是深深地憤恨,是濃濃的怨念,它狠狠地迴頭瞪著那個兇手。


    兇手葛熊隻是愣愣地呆立在原地,兩眼空洞,半響,他才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上麵有水草的勒痕,剛才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所以自己的手掌心也勒出了一道鮮紅的痕跡,他心裏有一種恐懼的情緒開始迅速壓過憤怒的情緒,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把這個女人當成是霞姐了,他臉色發青,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做,興許是壓力太大,情緒壓抑太久,又或者是半睡半醒之下腦袋不清晰,他竟然殺死了一個無辜的女人。


    那個女人的身體沉到池底,被水流帶著,一下一下地輕輕撞擊葛熊的腿,還有她的頭發絲被水流帶動著一直撩撥他的腿毛,癢癢的,他一伸手就把她撈了上來,借著浮力,他沒費什麽力氣,最先浮上水麵的是嚴莉莉的臉,失焦而凸起的眼珠子,仿佛在瞪著他,引得他內心慌亂了一陣。


    以前看過的好幾本偵探小說的橋段忽然從葛熊的腦海裏浮出,想到小說裏曾經說過人沉在水裏一段時間之後,是會浮起來的,他看著那女人身上穿著鮮豔亮眼的衣服,屍體如果穿著這麽鮮豔的衣服,很難不被發現,那麽屍體被發現的話,他很有可能就要坐牢了……


    葛熊現在已經慌亂到思緒有些混亂,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麽,隻是想到什麽就做什麽。


    嚴莉莉的身體浮在水麵上,總是會被發現的,他又想到了水草,於是把那些鮮豔的衣物先隨意放在池邊,堆成一堆,空著的雙手又從池底下抓了幾根水草……


    葛熊看著水麵片刻,檢查自己掩藏的效果,混濁的池水,旁邊還有茂密的水草在搖曳,很好地掩蓋住水底的一切,似乎從池子上方是看不出什麽痕跡來了,他終於露出了一個放心的笑容,然後又意識到還有那些衣物要處理,他輕鬆地從池子翻身上岸,拿起那堆衣物,他感覺到似乎褲子裏麵還裝著一些東西,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唯恐有別人會發現他,於是他便拿著東西跑迴他的小天地去。


    從褲子的兩邊口袋裏頭,掏出了鑰匙、手機還有一對無線耳機,手機是價值好幾千的大牌子新機,而耳機也是上萬的貴價牌子,葛熊一直很想要一對耳機和一部新手機,但這兩個牌子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他腦袋裏生出來一個想法,想占有那些遺物。


    附近好像有些聲響,大概是有對情侶在附近散步,打情罵俏的聲音不加掩飾地傳到葛熊的耳邊,雖然小天地這邊不常有人過來,但也不是絕對安全的,葛熊正處於特別敏感和機警的時候,他迅速把那些遺物全都藏到自己的褲袋裏,想趕緊帶著東西撤退,那些衣物自然也不能落下,全拿在手上,他拿著自己帶來的手電筒,迅速跑迴公園和果園之間的圍牆處。


    花了些時間,把一件一件的東西全透過圍欄鐵柱之間的空隙先放到果園裏麵,然後葛熊才翻過去果園那邊,因為褲袋裏裝著太多東西在翻牆的時候很容易掉出來,也不方便,所以他才這麽做的。


    翻過去以後,葛熊又一樣一樣地東西地撿起來,正準備走的時候,無意中瞥了一眼果園裏頭,忽然發現果園裏一個小坡上居然新建了一個涼棚,裏麵東西很簡陋,隻是凳子特別多。


    如果是在平日裏,葛熊大概會過去看看,享受一下果園主人才有的待遇,但現在不,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需要先處理掉那些遺物,所以他看了兩眼就走了,並沒有發現涼棚的角落安裝了一個監控攝像頭,已經把他的行蹤拍了下來。


    葛熊丟棄了那些衣物,越往公園的方向走,腳步越是輕盈,心情鬆快了許多,他以為自己做的一切天衣無縫,還白得了新手機和新耳機,然後他想起那部新手機,心裏美滋滋地從褲袋裏掏出了女人的手機,毫無防備之下按了手機下方的圓鍵,一打開屏幕,那鎖屏的照片彈了出來,是那個嚴莉莉的自拍照,她的眼睛很大,明明是一張笑容漂亮的臉,在葛熊現在看來,那雙眼睛卻仿佛在瞪著他,而且打開鎖屏是需要密碼,可他怎麽可能知道密碼,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用不了這個手機,胸中無限的失落和悔意,可是他已經沒有迴頭路了。


    這天下沒有疏而不漏的犯罪,一切的輕鬆隻是他以為而已,他找了個池塘便把全部遺物都扔了,他什麽都不想留下,隻求沒有人會知道今晚的事情,直到今天方冠豪來審問他,告訴他有監控錄像作為證據,他才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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