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的地牢當中充滿了各種氣味,發黴味、腐爛味、尿騷味、屎臭味、以及狐臭混雜的屎臭味。


    站在地牢深處,布尼爾每次唿吸都感覺是一次折磨。


    同時這些味道混雜起來可能真的有毒,乃至於他愈發感到昏昏欲睡。


    然而他卻又不敢睡,原因不隻是周圍有同伴互相監督,還有就是他防守的那處鋼鐵囚籠內,關押的犯人實在太危險。


    雖說那犯人此時正呈大字型被鎖鏈束縛在囚籠當中唿唿大睡,但布尼爾永遠忘不了不久之前巡邏隊中一位原本貴族出身,平時性格非常高傲的超凡騎士在失去雙眼後表現的如何暴躁與激動,更忘不了周圍人看向那位的眼神和表情。


    本該是羨慕與向往,卻變成了同情和憐憫。


    這種遭遇想想就令人害怕,布尼爾可不想如此災難發生在自己身上。


    幸運的是,他此刻並不孤單。


    周圍並不隻是他一人在緊盯那囚籠中的犯人,包括布尼爾在內,一共有五位騎士正全副武裝地圍繞在這處囚籠周圍。


    騎士們表情莊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囚籠中的犯人,手中還持有緊繃上弦的弩,弩箭上則塗抹著沾染一點都能致人死亡的劇烈毒素。


    不止如此的是,在他們不遠處的地牢大廳當中,還有一隊超凡騎士隨時待命,一有動靜就會迅速趕來。


    而要不了多久,更是會有另外五人前來替換布尼爾等人輪休,以做到隨時隨地都緊盯犯人的地步。


    這種關押可以說是非常嚴密了,嚴密到甚至有些罕見。


    不過這也沒辦法,實在是上次這個囚犯的越獄太出乎預料,如果不盯緊,誰知道又會發生什麽。


    然而似乎他們有些多慮,因為囚籠當中的犯人除了最開始被搜找出來時有過一些掙紮外,其他時間根本就沒有任何特殊反應。


    或者說,他始終在睡大覺!


    最開始騎士們還警惕這位可能是在麻痹他們,但漸漸的所有人都發現了,這位真的是在睡覺,而且還睡得非常沉!


    不論有什麽響動,甚至有人用長矛捅他屁股,他也丁點反應都沒有!


    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現象,根本不像是正常人。


    也因此,人們大致猜出了囚犯的真正身份——


    前段時間教會在各地大張旗鼓的展開了一場大規模祛除潛伏惡靈的行動。


    這種行動到現在還在進行當中,而行動所針對的那些特殊惡靈,似乎普遍有這類一睡覺就叫不醒的習性。


    然而明白了這位犯人的身份卻也沒什麽用,因為這並不能降低它的危險性,也無法驅散目前布尼爾的警惕心。


    他認為在如此嚴密的防守下對方不可能再做出什麽舉動了,但為了不發生意外,布尼爾還是努力克服目前的困頓,眼睛緊緊盯在那個唿唿大睡的犯人身上。


    犯人此刻已經被剝光了衣服,甚至全身還纏繞著一條粗糙的金屬鎖鏈與整座鋼鐵囚籠相連。


    這種措施可以最大程度的減少意外,也可以讓布尼爾等人看清犯人身上每一處細節。


    這倒讓布尼爾暗暗感到一些怪異,因為他還是頭一次這麽長時間的盯著一個男人的身體看,尤其是這個男人還是個太監。


    時間長了,似乎就因此有些眼暈,再加上周圍各種糟糕氣味不斷入鼻,讓布尼爾感覺自己的視線愈發恍惚,甚至還看到那囚籠中的犯人身上不斷有重影浮現。


    然後他感覺那犯人好像,好像突然醒了過來,正抬頭朝自己笑……


    “你們有沒有發現犯人身上有些不對勁?”


    耳旁突然有壓低的聲音傳來,那是同樣在監視犯人的一位騎士發出的。


    布尼爾此刻莫名變得精神了不少,然後順嘴迴答道:“光禿禿的,是有些不對勁。”


    “我的意思是說,他的胸好像在變大……”


    “變大?”另外一位騎士聞言詫異。


    “哪有變大?”


    “你仔細看,的確在變大。”


    “你眼花了吧?”


    “不可能,我——”


    “的確在變大。”布尼爾突然插了一嘴,“而且有變化的不隻是胸。”


    “我感覺他的腳越來越漂亮了。”又一位年輕騎士嘀咕了一聲,“粉嫩嫩的,還很飽滿……”


    “什麽!?你在開玩笑的吧,約克?他的腳趾縫裏甚至還有黑泥……”


    “你們有發現他的頭發越來越紅了嗎?而且好像在變長。”


    “他是棕色的短發啊?”


    “……”


    “……”


    五個人中有四個認為囚犯身上出現了很明顯的變化,然而他們四個所看見的卻又各不相同。


    這種情況顯然不正常,更不正常的是,看見這些變化的四個人原本警惕地模樣竟然越來越鬆懈,而唿吸卻不自覺在加重……


    唯一清醒的那位見此忙吆喝著將地牢大廳駐守的那一隊超凡騎士叫了過來,以防備囚犯這種詭異的變化。


    然而被叫過來的一隊人剛開始還很警惕,結果沒一會就淪落到了和原本看守這裏之人一個下場——


    他們大部分認為囚犯身上有變化發生,比方說打唿嚕的聲音愈發輕柔、皮膚越來越水嫩、額頭開始飽滿、臉上有可愛的雀斑、腿越來越長、身材愈發健壯……


    一股躁動由此暗暗誕生,並且緩緩蔓延壯大,同時那些認為囚犯身上沒有變化的人,也漸漸被周圍同伴們影響到了,開始同樣認為的確有變化發生。


    繼而警惕不再。


    甚至開始有人不自覺在抬手觸碰鎖住囚籠的鎖鏈,仿佛很想將它解下來然後鑽進籠子裏。


    所有人當中,似乎唯有布尼爾保持著一定的清醒,因為在眾人表現怪異的同時,他已經轉身急匆匆地跑向外麵求援去了。


    地牢之外就是巡邏隊在船殼鎮的營地,有著廣闊的訓練場與一片居住區。


    布尼爾飛快跑到訓練場中和身處於此地的巡邏隊隊長匯報情況,該隊長又急忙召集人手前去支援,同時叫人通知治安官與本地教堂這種現象的發生。


    因為情況太過古怪,似乎又能夠影響到人,所以前去支援的人手沒敢下到地牢中去,而是在地牢入口處布置了一番緊密的防守。


    直到治安官與本地教堂的一些獵魔人匆匆趕到後,他們這才小心翼翼的順著石頭階梯走了下去。


    結果入目所見的一切讓這些人無不目瞪口呆——


    囚籠已經被打開,裏麵擠滿了人,那被緊緊束縛著的犯人被重重包圍,……。


    現場很是混亂,反應過來後巡邏隊隊長氣急敗壞地大罵了起來,但那些人就像著魔了一般對此選擇無視,仍舊該幹什麽幹什麽。


    這一荒誕現象令一些人尤為惱火,但又非常警惕。


    於是人們沒敢靠近,而是將目光紛紛看向了隊伍中幾位教會的獵魔人。


    民間一些貴族出身的超凡者受到的訓練基本都是戰鬥方麵,對於治療驅魔或者解除詛咒狀態之類的情況可以說並不擅長。


    所以真要弄清楚眼下這一切是什麽情況,還得看教會的人。


    此地教會的獵魔人有三個,領頭的是隊長馬爾茨。


    稍微一打量現場,他就直接皺起了眉頭。


    “這看起來像是中了相關的詛咒。”


    如此說著,他踏步走近了些許,腳步卻緊接著又是一頓,鼻子聳動了片刻後,臉上表情趨於凝重。


    “硫磺味這麽濃……犯人被惡魔附體了!”


    這話讓在場人無不麵麵相覷。


    眾所周知,隻有當事人舉行儀式唿喚惡魔,才有被惡魔附體的可能。


    而且在惡魔降臨時,周圍環境中是會有特殊異象誕生的。


    可是這裏既沒有讓囚犯舉行儀式的條件,也沒見附近有什麽變化出現啊?


    人們因此而不解,卻也沒人質疑這位資深獵魔人的話語,反而有人出言詢問:“是哪種惡魔?”


    “應該是一隻魅魔。”


    獵魔人隊長馬爾茨迴答之餘,踏步走近了那座鋼鐵囚籠。


    期間有重重人體遮擋,卻被他或是扒拉或是腳踹地清開了道路。


    直到能夠到那個髒兮兮的囚犯了,他這才停下腳步,繼而從腰帶挎包中拿出一瓶乳白色聖水,打開瓶塞後往那扔被束縛著的囚犯身上一揚。


    一陣劇烈的腐蝕響動隨之傳來,伴隨著的還有一股白色濃煙升騰,仿佛液體被澆在了灼熱的金屬表麵一般迅速氣化。


    但這並不代表這瓶聖水毫無作用,相反的是,它將那囚犯真麵目腐蝕的逐漸顯露了出來。


    然而那浮現出的真容卻並非什麽長相猙獰的惡魔,而是一個正常人,一個讓在場眾人無不感到錯愕萬分的人。


    “布尼爾!?”


    有人驚唿出了這個名字。


    那是最開始發現異常然後率先跑出去求援的騎士之名。


    然而明明屬於監視囚犯的一位騎士,又怎麽可能突然變成了囚犯本身?


    是惡魔作祟?


    可如果隻是魅魔,顯然不可能有這種詭異的能力……


    但如果不是魅魔,又會是什麽?


    沒人可以告訴他們這問題的答案,掃視周圍,人們發現之前那個布尼爾,此刻早已消失的不見了蹤影!


    ……


    與此同時,在另一個世界,包辰逸正愣愣地盯著眼前不斷變化著的遊戲畫麵,半天迴不過神來。


    好家夥,原來他的遊戲角色真的能夠自己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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