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人們的不盡誇獎中,劍鳴和林成踏著羨慕的目光,高高興興的返迴林秀雄家。


    “妗子,你快來看看啊,我們今天除了打死一隻兔子以後,還抓到了一隻雞呢。”


    “……,啊,這都是你倆抓的?”


    聽到劍鳴的聲音,羅翠蘭忙從屋裏走出來,當看到兩人手中的獵物,她不禁滿是錯愕,原以為上次那隻兔子是意外笨死的,卻不想這兩個小屁孩竟然又有了收獲。


    “嗯,兔子是哥哥跺死的,雞是我倆活抓的。”


    “……,當家的,你快過來,這倆孩子又抓到好東西了。”


    羅翠蘭頗感無語,山中的野兔子似乎比以前笨了,不是被腚蹲死,就是被腳跺死,這打獵也太簡單了吧?心經千般吐嘈,她又想到了獵物的分配問題,上次那隻野兔子燉了也就燉了,可這隻似乎不能再隨意處理了,畢竟是林成跺死的,怎麽著也得商量一下。


    這就是大人,歲月不僅成熟了他們的軀體,還複雜了他們的思維——腦子中想的更多的是人際關係,與孩子們幾乎是兩個世界的人。也因此,大人與小孩之間,永遠隻有懂不懂事(社會生存法則)的區別,沒有聰不聰明(自然生存法則)之別。


    林秀雄從屋裏走出來,在得知情況之後,他立刻作出了決定:“小香,你帶著小鳴和小成,把這隻野兔子給你小叔送過去。翠蘭,把這隻野雞先養起來吧,等過段時間送林村去。”


    這個決定的確很好,既能讓孩子們有肉吃,又不會讓兄弟之間產生隔閡,也算最理想的處理辦法,隻可惜——


    要說起小舅林秀傑,絕對算得上一個妙人兒,身為林家的老幺,他深受老爺子的寵愛,在行事風格上也保留了偌多的童趣。


    前幾年剛結婚的時候,由於手頭沒有錢,林秀傑酒癮犯了,控過酒瓶子,最後又指使自己的妻子孫靜芬去老爺子處偷酒喝,更令人無語的是竟被現場抓獲。如今生活雖然略有起色,但還算不上富裕,對酒瓶子更是吝嗇異常。因此,當林桂香把野兔子送過去的時候,他首先想的是老爺子的酒量問題,唯恐喝光自己的存貨。


    “嗯?小香,你迴去告訴你媽,別先燒湯了,一會兒我和你三叔過去,今晚要在你們家喝酒。”


    千般思量下,林秀傑決定在家裏燉兔子,卻到二哥家喝酒,這樣既可以保證全家有肉吃,還不用喝自己的酒。


    林桂香並不知道林秀傑的小算盤,放下兔子又帶著劍鳴與林成迴了家,這讓羅翠蘭萬分詫異。


    “咦,小香,你們不等著吃肉,跑迴來幹啥?”


    “媽,小叔說了,一會兒他和三叔過來,要在咱們家喝酒。”


    羅翠蘭:“……”


    “算了,翠蘭,你去炒幾個菜吧,我去買幾瓶酒。”


    “唉,要是早知道就不把兔子送過去了,我又不是不會燉,用得著這樣嗎?”


    羅翠蘭非常不高興,原本是一翻好意,不想卻換來了這種結果,她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


    夕陽落下山,林秀傑匯同林秀豪,帶著孩子們,端著兔子肉趕到了林秀雄家,額外的晚餐備齊,宴席也算開場了。


    還不知實情的老爺子萬分高興:“哈哈,小鳴真是好孩子,知道捉野兔子孝敬姥爺,將來肯定有大出息。”


    “爹,您快嚐嚐今天的兔子肉,這可是靜芬燉的呢。”


    羅翠蘭終不甘吃暗虧,一開席就委婉的告了狀,這的確令老爺子一愣,好心情立刻少了一半。


    “嗯?老四,這是怎麽迴事?”


    “呃,爹,是這樣的,今天二嫂把野兔子送我那裏去了,為了您老少走點路,燉好之後,我就把兔子肉端迴來了。”


    “……,你……,哼,去你那裏能走多少路!”


    “爹,您別生氣了,在哪裏吃不一樣啊,都是一家人。再說了,小鳴和小成這兩個小家夥越來越能幹了,今天就比昨天多抓了一隻雞,明天興許能多逮一隻兔子呢,您應該高興才對啊。”


    老大林秀安搬到了外地,老二林秀雄就成了兄長,為免老爺子生氣,他急忙轉移了話題。況且,野兔子並不是好抓的,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再抓到,他真不想因此壞了兄弟間的和睦。


    “唉,算了,不說了,以後再抓到野兔子,就在老二家燉,你們如果想過來喝酒,就自己帶著,別再耍這種小心眼兒了。”


    “爹,我們知道了,您別生氣了。”


    “姥爺,明天我和哥抓三隻兔子,這樣舅舅們就不用搶了!”


    林秀雄:“……”


    羅翠蘭:“……”


    林秀豪:“……”


    林秀傑:“……”


    “……,唉,三個大人還不如一個小孩子懂事!小鳴,你真是個好孩子,將來肯定有大出息,來,多吃點肉。”


    “哈哈,謝謝姥爺。”


    又是一翻盛大的誇讚,這讓劍鳴的內心中滿是歡喜,在這種氛圍下成長的孩子們,的確能發揮出巨大的工作熱情,他們喜歡被誇獎,也渴望得到更多的誇讚。


    因此,第二天一吃完早飯,劍鳴和林成就立刻去了山裏‘上班’,卻不料昨天還很空曠的荒山,現在竟成了喧囂的鬧市,五六個小屁孩早已占領了這一方天地,為首的赫然就是趙虎!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全是因為劍鳴愛諞的壞毛病,國人本就有跟風的習慣,再加上兔肉催人涎下,沒有時間的大人們,隻能鼓勵自己的孩子前來狩獵。他們這麽做,除了打著解饞的主意外,更多是攀比心理——不隻你們家的孩子能耐,我家的孩子也很厲害。


    看到胡亂追逐中的趙虎,劍鳴瞬間緊張起來,為了防止被報複,他立刻抓住了口袋中的石頭,全身心的戒備著。


    “咦,他怎麽來了?”


    “呃,小鳴,咱們快跑吧,他會打我們的。”


    “哼,他若是再敢欺負人,咱們就用石頭砸他!”


    盡管也有一絲緊張,劍鳴卻沒有恐懼,這也許就是生長環境對孩子們的心智所產生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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