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終於清靜了。


    靜姝終於離開了白府, 又迴到了映梅山莊過著自己逍遙自在的日子。


    雖然每日仍是要浸著藥水,但因身體已經適應了一段時間, 那痛苦都沒有初初那麽強烈了。


    她浸著溫泉,深唿了一口氣,隻覺得這輩子都不要迴白府才好,想到母親最多過上半年肯定就要赴京,自己定要在這之前想個法子解決了白府之事才好,否則母親和弟弟或妹妹到時候要住在白府中豈不是要受委屈?


    想到母親, 靜姝又歎了口氣,算著日子母親此時應該差不多該生產了,也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


    原苓看了靜姝一眼, 道:“有我祖父和母親在, 沒什麽特別的意外,伯母必不會有什麽事的。”


    靜姝聽了這話心中寬慰不少,高興的笑著道:“你又知道我在想我母親?”


    她覺得原苓真是越來越神了, 不, 她本來就挺神的。


    原伯母,嗯,師傅, 還說什麽“阿苓常居山野, 性子簡單卻魯莽”, 簡直就是在說一匹狼太過溫柔善良……


    咳咳,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原苓輕“哼”了一聲,道:“除了伯母, 還有誰能讓你露出又惆悵又擔心又思念又溫柔的那種表情,難道還是三公子不成?”


    真是百無禁忌啊,不過靜姝早就習慣了原苓的說話方式,半點不會意外或者羞惱。


    說起來,靜姝現在的性子當真也受了原苓不少的影響。她想起薑琸或者說起薑琸時的厚臉皮大概很大程度都是被原苓給擠兌出來的。


    靜姝笑著也輕哼了聲,並不理她,而是玩著水中的花瓣,不過她突然又想到什麽,就忍不住眨巴著眼睛問原苓道:“啊,師姐,都說厲害的大夫是可以看出孕婦腹中孩子是男是女的,你們原家是世代神醫,其實到底能不能看出我母親腹中的孩子是弟弟還是妹妹?”


    原苓瞥了她一眼,好笑道:“現在才想起來問?”


    “我們當時離開時你母親月份太小,才不到五個月,我大概隻有六成的把握……應該是個男胎吧。祖父的把握應該更大,不過祖父向來沒有八成的把握是不會輕易說出來的。”


    靜姝愕然,張大了嘴看她,好半天才道:“啊,那你怎麽先時一直不告訴我?”


    原苓翻了個白眼,道:“這還怪上我了……你又沒問過我,又不是多有把握的事,我為什麽要說?”


    靜姝無語,好像也對,就是以原苓的性子,這種事情,自己不問,她是不可能湊過來跟自己說的……


    不過在靜姝自己心裏,雖然覺得要個弟弟對母親好,可是卻覺得就算是個妹妹,自己也會好好保護她。


    就像自己隻是個女兒,還差點害得母親再不能生育,但母親仍是全心全意愛著自己一樣,所以她以前並不許自己往那個方麵想太多。


    也因此她從來沒想過去問原苓,剛剛隻不過是想到母親就快生產,這才隨口一說而已,竟就從原苓那裏得了個答案。


    但總歸是個好事,靜姝忍不住心裏眼裏都有些酸酸脹脹的,眼睛甚至就有些水汽氤氳,好在她們正在泡溫泉,也不用特別掩飾。


    原苓看著靜姝那副窩心的樣子就忍不住潑冷水道:“你別高興的太早,說了隻有六成的把握。反正這事過不久蜀中也該傳信過來了,再等等吧。”


    靜姝“嗯”了聲,心裏卻半點不受影響,隻覺得格外的滿足。


    她不在乎那個是個弟弟或者妹妹,但隻要母親能好,哪怕沒有了她,以後也能過得好,她就會十分的安心和高興。


    靜姝自我滿足了一會兒,想起來還是“關心關心”師姐,便問原苓道:“師姐,太醫院的考試是九月份,也隻有三個多月了,下個月父親就會將你的舉薦報考材料遞交上去,你現時準備的怎麽樣了?”


    其實靜姝覺得原苓的醫術根本沒有問題,她這段日子不過主要是在學些官話和宮裏的規矩,所以靜姝平日裏並沒有特別問她。


    原苓聽了卻不知為何臉色一凝,過了好半晌才道:“阿姝,你知道那些考試根本難不倒我。隻是……此次我怕是不會參加考試了……”


    靜姝愕然,看著她等她的後續。


    原苓轉臉看著遠處黑蒙蒙的長梅山,又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們原家在北地隱居,雖然北地受災,但我原家所居之地偏僻,本不至於會被亂匪洗劫,還是全族被屠那種。不過是奸人圖謀我原家醫書和祖傳方子,特地引了亂匪……”


    靜姝靜靜看著她,她知道她來京中必有隱情,不過原苓並不是存不住事的人,此時她跟自己說此事,必然有原因在。


    果然原苓繼續道,“那奸人的大伯是太醫院德高望重的禦醫,聽說還有望晉升院使,深得皇後娘娘信任。”


    “隻是那人卻不知我其實已經知道暗害我家族之人便是他,也當不是他個人所為,應是他的家族所為,所以我原本想著考入太醫院,然後伺機報仇……”


    “隻是現在,我卻改了主意。我要報考時需要你父親的舉薦,我和你的關係又太過親近,而你又可能很快就要和三公子定親,我怕我入了太醫院,引了那人和他家族注意,對三公子不利。”


    那人當初雖引了亂匪洗劫了他們家族隱居之地,卻並未能找到真正想要的東西。


    那時她祖父正好帶著他兄長在山上采藥,母親又去了別村幫人診治,唯有她當時是在村中,卻躲在了暗處目睹了那場滅門慘案。


    整個原家被洗劫一空,族人被屠戮殆盡,包括她在家中的父親。


    但是就算他們尋遍了原家每一個角落,翻了族中秘地每一寸土地,也並沒有找到他們想要的,原家最重要的一代一代手書記錄的醫典和祖傳方子。


    因為那些東西並不在族裏普通的秘地,而是隻有祖父知道秘藏的地方。


    他們沒有找到東西,便還想尋祖父和他們幾人。他們在山中躲了幾日,後幸好又有三公子派人來尋他們,他們才能幸免於難。


    那人既然沒有得到心心念念想要的東西,如果自己隻是一介孤女上京,考上太醫院,他們不知自己已經知道家中遭難真相,必定不會急著對自己不利,反可能會再湊近過來想要套她的話,查那些東西現在在何處。


    可是若是他們忌憚自己和靜姝的關係,也就是和三公子的關係,因為心中有鬼,必不敢讓三公子上位,定會在華皇後那邊使壞,她不能因為自己的家仇影響了三公子。


    這,靜姝聽完原苓的話也不知該如何迴答她。


    如果隻是牽涉到自己,她會仔細分析謀算,看如何行事為好,再和原苓一起商量,可是事情牽涉到薑琸,而薑琸的很多事情她其實也並不知情,便不敢隨便亂出主意,以免影響到了薑琸。


    靜姝想了想,隻能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把這些事情跟三公子直說?或許他會有好的意見?”


    原苓看了靜姝一眼,突然笑了笑,然後伸手捏了捏靜姝的臉頰,歎道:“阿姝,你就是這樣純粹善良,所以三公子才這般喜歡你?”


    靜姝又是一愣,這莫名其妙的……


    剛剛原苓伸手過來,她不是讓不開,隻是因為原苓剛剛說了自己那麽悲慘的遭遇,讓她不忍心讓開而已,隻是沒想到她竟然突然又從剛才的沉鬱中變成了這幅模樣……


    原苓看著靜姝有些怔怔的模樣,歎了口氣,道:“三公子那樣的人,這些事他能不知曉?怕是他在救我們一家時便已查清楚了。我入京,既和你在一處,怕是所有的行蹤他都會了如指掌……他不出聲,自然是要我自己權衡選擇。”


    我若所為對他不利,他也定會毫不猶豫的除了我。


    原苓在北地的時候,曾經看到過薑琸行事,對他的狠厲手段印象深刻,那時她兄長還曾用毒助他做過很多事。


    靜姝抿了抿唇,道:“你不問,他要如何說?他其實並不像你想象中那麽……可怕,他很好。”


    原苓難得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道:“阿姝,他也就是對你這般好而已,不過……”


    她的笑意漸失,眼神慢慢幽遠了起來。


    不過,沒有什麽好是不需要代價的,隻是你們兩情相悅就好,那代價便也算不得什麽代價。


    三公子是她的恩人,就算她現在很關心靜姝,可是三公子的感情之事,也不是她能置喙的。


    況且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她要報仇,以己之力根本很難成功,權衡再三,依附三公子借他之力怕才是最好的選擇,可是他並不是那麽需要她,所以她其實也算是“利用”了靜姝。


    不過她並不會愧疚,因為她利用靜姝,卻也會盡力給她更多,而這一點,她知道靜姝其實也很清楚。


    隻不過,感情又是另一迴事了。靜姝天性純善,行事卻又不軟弱拖遝,很對原苓胃口,和她相處久了,很難不喜歡她,哪怕是原苓這種自認冷心冷情的人。


    原苓轉過身,遊到一邊,靠在一塊大石上,臉上在昏暗的燈火下若隱若現,她沉默了半晌幽幽道:“阿姝,你這樣的人,都能那般討厭白府,必是有很重要的緣由吧,如果證據確鑿,出手就要狠厲,不要有絲毫顧忌。”


    “親人,親人,有時候傷起人來才最毒辣,殺傷力也最大,卻偏偏包裹著各種理由,各種無奈,各種不得已……”


    靜姝心中一痛,親人,有時候明明把你害得死無葬身之地,卻偏偏包裹著各種理由,各種無奈,各種不得已,讓你去死都那般理所當然。


    原苓看靜姝黯然的神色,冷冷笑了一下,繼續道,“你知道我所說的那奸人是誰嗎?外人並不會知道我族的秘地,那人是我堂妹的未婚夫。”


    “我們原家在北地雖然有名,但我祖父生性淡薄,除了醫藥,對其他事情都不感興趣,我父親隨了我祖父,亦是如此。”


    “可是我的叔叔卻非如此,我叔叔一直覺得空有一身醫術卻不能揚名立萬就是浪費,於是年輕時便出了家族隱居之所,在外闖蕩。可惜那時外麵到處是戰亂,結果十年後迴家時已是殘缺之軀且重病纏身。跟他一起迴來的還有我的嬸娘,帶著一個小堂妹。那個小堂妹還和北地另一個有名的醫藥世家田家的公子定了親。”


    “田家本是前朝禦醫世家,他們也很有‘本事’,新朝建立後又得皇後娘家華家舉薦成了新朝禦醫,北地最大的藥行便是田家的藥行。我祖父向來不喜歡田家,因為田家在外雖然聲明還不錯,但內裏手段齷蹉,還曾數次到我家中軟硬皆施的高價求購我家祖傳方子和醫書,隻是祖父不允而已。”


    “這些事我叔父都知道,但仍是讓堂妹和田家定了親,及後叔父病逝,祖父又對堂妹多有憐惜,雖不喜那田家,但對那田家公子也好上了許多,還常允他到家中小住。卻不想之後引來那般的禍事。”


    “我族秘地,可非普通族人可知。”


    說到這裏原苓突然又笑了下,那笑容很是滲人,她道,“你知道嗎?我族人被屠戮殆盡,但我嬸娘和堂妹卻並未身死,她們還跟著田家到了京城,前不久我還打聽到我那堂妹還以那人未婚妻的身份現正住在田府呢。”


    靜姝簡直毛骨悚然。


    同時她心中卻又是一激靈,太醫院田家,那不是?


    前世自己從莊子上逃迴來,並不是直接就去了淩國公府,得知淩國公府“世子夫人”還穩穩的在府中還懷有身孕,她大驚之下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冒然就迴淩國公府質問,便先打聽了娘家白家的情況,卻發現白家一切如常,除了隱隱約約聽說母親身子不好,其他人卻都甚好,甚至可以說白府正“蒸蒸日上”……


    如此她自然不敢迴白家,就想著能不能先尋了舅家再打聽打聽情況,結果打聽之下才得知舅家不久之前已經舉家迴蜀中了。


    她費了好一番周折尋了舅家留在京中的老仆,才得知表妹幼惠自縊身亡,舅父舅母傷心之下,帶了幼惠的遺身迴蜀中了,因為,那是幼惠的遺願。


    靜姝和幼惠也算一塊長大,年紀相仿,感情一直很好,她當時自己狀況不好,接連各種打擊,心已經近乎麻木,聽了那個消息也仍是如針紮到心底,麻木中傳來透心的疼。


    幼惠向來開朗活潑,如何會自縊身亡?


    可是問來問去,那老仆也不甚清楚,隻隱約說好像是太醫院一個大戶人家老爺看上了幼惠,想納幼惠為妾,幼惠不願,這才被逼自縊。那戶人家好像就是姓田……


    可惜前世她無用,什麽也不能為幼恵做。


    靜姝想到此,全身的血液都仿似凍結住了。


    原苓看靜姝聽自己說完麵色煞白,以為她是被自己的話驚到,心裏暗歎了聲,放緩了聲音,道:“靜姝,你不必替我難過,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要跟你分享心事的。我隻是告訴你,有些時候,你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不要因為對方是你的親人就心慈手軟猶豫,否則可能後果比有個仇人還可怕。”


    “那時,我們原家被洗劫屠族,祖父隻恨當初發現叔父嬸娘行事不妥時,為何沒及時處置,可惜,那又有什麽用?就是將來我用藥把我那嬸娘和堂妹做成藥人,讓他們這一世都活在無盡痛苦折磨之中,那也改變不了過去發生的事。”


    靜姝看著原苓,聽她輕飄飄的說著異常狠辣的話,心中卻半點不覺得太過,若是,若是就是那個田家,那個逼得幼惠自縊的田家,她,也絕不會放過他們!


    她忍不住問道:“師姐,那田家,都有些什麽人?他們,不過區區禦醫,便敢這般為所欲為,是因為,是因為仗著華皇後的勢嗎?”


    原苓輕笑一下,像是想著什麽道:“華皇後的勢是一部分,田家善於經營,結黨不少,每年藥房藥堂又有巨利,願意和他們合作的不少……”


    並沒有答靜姝有關田家都有些什麽人的話,也是,這種大家族,根枝交錯,支係複雜,怕是一時之間都難以理清都有些什麽人。


    靜姝沉默了好一會兒,心中慢慢有了打算,不願原苓此時在沉湎舊事之中,轉而問道:“那,師姐你不去考太醫院,後麵打算怎麽辦?”


    原苓看靜姝麵色依舊沉重,大約是不想此事影響靜姝心情,便輕笑一聲,伸手彈了彈水花,道:“田家在太醫院勢力根深蒂固,又深得華皇後的信重,我入了太醫院也是孤軍奮戰,一個不小心還可能被害得屍骨無存,死了倒是無所謂,但沒報成仇先就被害死太憋屈。現在,既然你養著我,我急什麽,世事多變,伺機而動才是上策。”


    靜姝看原苓,哪怕剛剛說了那樣的事,但她身上卻並無半點戾氣,雖然好像冷情又毒舌,靜姝卻常常覺得她像一把冰晶做的刀,看似鋒利,卻極幹淨透徹,不受塵染,待人也恩怨分明,如此總讓靜姝覺得別樣的溫暖和可信賴。


    靜姝“嗯”了聲,點了點頭,很認真道:“那你就慢慢住著吧,最好能多找點消遣,你知道我別的沒有,就是母親給的錢多……”


    其實不單止是陳氏給了靜姝很多產業,靜姝學那麽久產業經營商鋪打理什麽的不是白學的,又有前世一些後麵的記憶在,她迴到京城這幾個月又私下做了很多動作,現在她當真是有錢得很……


    靜姝這日和原苓談後,並未就將此事放下,迴到房中,仔細將前世有關幼惠的事情又濾了濾,便召了冬影,讓她去查有關太醫院田家的事,田家的主要人員,各房情況,各人性格,然後田家在宮中和華皇後以及各妃嬪的關係,再田家在京中和各府關係等等,越詳細越好。


    冬影是靜姝的近身護衛,從來不會遠離靜姝幾步,且她耳力目力又好,這日靜姝和原苓的談話她也都是盡收耳底,所以也隻當靜姝是為了原苓而查,並不疑有它,自是派人去調查不提。


    說到靜姝經常讓冬影調查各種事情,其實靜姝並不是通過冬影間接利用薑琸的人力物力,而是她自知道冬影的本事,便撥了不少銀錢給冬影,讓她培養人手,甚至收購京中的一些酒樓茶館,方便打探消息。


    這些事靜姝雖放手讓冬影去做,抑或是冬影尋了別人幫忙,但靜姝也並非不管不問,俱都會細致相詢,這中間自又學到了不少東西。


    當然培養人手和信息據點並非一朝一夕之功,就是冬影現在幫靜姝做的一些事,也仍是常借助薑琸之力,但靜姝也並不介意,並不氣餒。無論如何,她總在一點一滴的努力,盡力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一點一點提升自己的實力和能力。


    ******


    六月十五,千葉寺。


    靜姝每月初一十五必會到千葉寺上香禮佛,這個月自然也不例外。


    千葉寺的香火很旺盛,靜姝一般都會避開人多的時候,寅時便會帶了碧萱冬影千梅千雪以及幾個護衛上山,然後上了香誦過經後晨時初便下山了,那時卻正是最多香客上山的時候。


    偶爾靜姝興致起來,也會讓碧萱和護衛們在外候著,自己帶了冬影和千梅千雪三人去千葉寺後山的藥園去看看,千葉寺雖然不算特別大,卻是曆經幾朝的古刹,藥堂曆史悠久,後山的藥園有很多珍貴藥草。


    藥園並不對外開放,不過藥堂師傅是個藥癡,有一次原苓過來,竟是得了他的眼緣,相談甚歡,便邀請了她們去藥園參觀,漸漸熟了,靜姝初一十五過來時,偶爾受了原苓所托,便去藥園給她摘些藥草,當然,原苓自有別的東西贈與藥堂師傅相換。


    隻是靜姝今日逛完藥園出來的時候,卻意外的遇上了一個人。


    靜姝出了藥園往寺廟方向走的時候,就聽到身後一個人喚她“唯嘉表妹”,那聲音雖然早已隔世,卻仍是讓靜姝立即辨出,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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