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得了那些消息, 正籌謀著該如何化解,那邊廂, 白二老爺這日休沐就攜了長女白靜妘過來看望靜姝了。


    靜姝仍是在前麵那座小客院接待了他們,陳二舅更是專門過來了一趟,請白二老爺和白靜妘一會兒去陳家那邊院子裏用午膳。


    不過陳二舅打了聲招唿便離去了,道是把時間留給白二老爺三父女,快到用膳時再派人過來請他們。


    白靜妘到了莊子上便在細細觀察莊子以及這小院子的環境。


    隻見院子雖小,卻也布置得簡樸大方, 又兼院子裏種了不少鄉間花草,尤其是那一簇一簇的梔子花,已是滿是花蕾, 清香陣陣, 清雅別致,讓人不由得心曠神怡。


    白靜妘細細打量了一番,再看看招唿自己的妹妹, 雖然打扮簡單, 隻身著素布衣裙,卻十分清新可人,麵色也是晶瑩剔透, 便笑道:“姝兒, 看見你這個樣子我可才算放心了下來, 這些日子我們都很擔心你在這邊不習慣,就是父親也因著這事而愁得很。不過現在看來,我覺著這裏也不比白府差, 又自在。”


    靜姝聽言隻淺淺一笑。


    一側的白二老爺則是咳了一聲,其實他每個休沐日都會過來看望一趟靜姝的,這個月也是來了幾次了。


    小女兒年幼,隔壁雖有陳二舅一家照顧,又有不少仆婦,但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的。隻是他比較刻板,並不善於和女兒表達這些關心的情緒。


    白靜妘笑著看了一眼有些別扭的父親,轉頭又對靜姝溫柔道:“先時我一直想著過來陪你一起住,可父親卻沒有答應。”


    “這次好不容易求得父親應了過來看看你,我看還是姝兒你跟父親說說,就讓姐姐過來陪你一起住吧,這裏雖然還不錯,但到底你一個人住在這裏悶了些,且你初到京中,將來也是要長住的,什麽都不了解不知道總歸不好。我想著,平日裏也好跟你說說京中的情況,有時也可帶你去參加些京中的宴會,認識認識些人的。”


    這確實是白靜妘真心為靜姝考慮。


    她覺得妹妹已經虛歲十五,之前又退了親,現在被打發到莊子上看樣子暫時是迴不去的,但卻不能真就在莊子上這般被幽禁似的一直過著日子,怎麽樣也該多認識認識些夫人小姐,說不定就能遇上什麽好親事。


    這話就是白二老爺聽了都忍不住點頭,他不讓大女兒過來,不過是因著小女兒的要求才沒答應的,並不是認為此舉不妥。


    不過靜姝聽言卻是搖搖頭笑道:“姐姐,你的心意姝兒領了。隻是姐姐嫁期就是半年後,現在也忙著繡著嫁衣準備嫁妝,如何好住到這偏僻的莊子上來?耽誤了姐姐的大事,豈不是姝兒的罪過?”


    又道,“再說了,我住在這裏平日裏也都是有舅父舅母照應,還有舅家表妹和原師姐陪著,當真不會覺得悶,其實每日裏又要抄經念經又要跟著原師姐學些藥理知識,忙都忙不過來呢。”


    白靜妘聽了這話卻是略皺了皺眉,歎了口氣,有些憂愁道:“姝兒,這說是念經禮佛,你這日子也別太過得真如在寺廟中了,什麽抄經念經學藥理知識,每日抽出一兩個時辰也就罷了,心誠也不在時時抄經念經的。”


    這不過是些托詞,靜姝不想就此事深談,隻又笑著道:“姐姐,原本你過來住我自然也是極高興的,隻是……”


    靜姝看了一眼一直在旁喝茶雖默不作聲卻也專注聽著她們說話的父親一眼,繼續慢慢道,“隻是如果你住過來,你也知道三嬸娘的性子,怕是不讓四堂姐和六堂妹住過來是不肯罷休的。”


    “原本她們住過來倒也沒啥,不過就是我小心著些,遷就著她們些,首飾衣裳什麽的她們要拿就隨便她們拿,免得她們去祖母那裏告狀,說些有的沒的。”


    說著又搖搖頭,笑得,“不過我這裏也沒什麽值錢的首飾衣裳,因著每日禮佛不好太過奢華,我俱都是收起了來的,所以,她們來,也翻不出什麽來。”


    察覺到父親聽了她這些話有些不好看的麵色,靜姝心裏好笑,又繼續道,“怕隻怕四堂姐又如三年前那般總是引著她那不太規矩的韋家表哥總往我這裏跑,還隨便拿了我的東西送給她表哥,說是我送的。三年前便也罷了,現在年紀畢竟大了,我又是在避居禮佛中,傳出些什麽不好的傳言可就不好了。”


    這種事情,若是以往的靜姝,自然是羞於啟齒,能掩則掩的,可是現在的靜姝性子早就慢慢放開了,可不為別人的行為覺得羞恥而遮掩,反正,誰做得出什麽她就能說得出!而且父親性子古板嚴肅,她不往明裏說,依他那護著白家人的性子,受罪的就是自己和母親!


    以前母親就是太慣著父親,什麽都自己抗住或解決了,那白家人在父親麵前可不一個個都是好兄長好弟弟好侄子好侄女的,當真還以為白家是那個兄友弟恭子弟和睦上進乖巧的書香世家白家。


    她偏要一點點在父親的麵前把這些人的皮都扒下來,反正現在母親不在,她就要想著法子讓父親頂在前麵,他自然就知道這些人到底是什麽樣子了。


    白靜妘聽妹妹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驚得下巴都差點掉了下來,不過轉而她偷瞧了一眼父親的臉色,卻是忍不住又有些想笑。


    當年她離開蜀地時十一歲,妹妹更小,隻有八歲。


    那時的妹妹不過是像個小粉團子般,可愛乖巧又聽話,因蜀地簡單,妹妹又備受寵愛,根本養得一派純淨又天真又善良,哪有什麽小心思小心機。


    沒想到妹妹長大了,性子倒是變了許多。


    但這當真是好事,就白府那情況,白靜妘再清楚不過的,沒點心思,妹妹背後又有繼母的大量財物,到了白家根本說是羊入虎口都不為過。


    說來好笑,當年她那三嬸娘也還曾打過她的主意呢!也不看看她娘家那些侄子的德性!


    此時的白二老爺,聽了女兒的話則是麵色陡變,黑得似乎能滴出墨汁來。


    若是以往,他還會覺得女兒有些口無遮攔,怎麽能說出這種話,即使自己沒錯,也會讓人覺得不雅。但前幾日沒多久自己三弟剛替那姓韋的求娶自己女兒,竟不想這背後還有這麽一出!


    這簡直就是想害了自己女兒名聲嘛!


    前些日子,三弟妹還通過三弟說姝兒可以住到她那陪嫁莊子裏去,這,就算白二老爺以往從不計較也從不往心裏去,心底卻也知道她可從來不是什麽大方人,沒想到是懷了這樣卑鄙齷蹉的心思!


    真真是其心可誅!


    不得不說,以前白二老爺雖不通庶務,不理內宅之事,但卻絕不是個蠢人,觸到他的底線,讓他起了厭惡之心,便也會事事懷疑起來。


    如此,雖則白二老爺之後仍是對自家三弟照顧有加,對侄子侄女愛護,但到底還是對三房起了警惕防備之心,生怕他們害了自己的女兒。


    而且不久後又發生了一件事,更是讓白二老爺對那韋家公子厭惡透頂,連帶的也對三弟妹韋氏起了不小的意見,這且是後話。


    且說白靜妘本身就是個心思玲瓏剔透的,她聽了妹妹一番話,立時便知道了妹妹的心思和處境,知她必是在這邊不想受到白家那邊的打擾,自己如若住過來,就等於打開了一個缺口,必會引得一堆人或要過來探望,或要住過來“陪”妹妹。


    白靜妘常年住在白府,如何不知道白府那些人的心性,於是這過來陪住一事她便笑笑再也不提,隻想著以後父親休沐過來時,自己跟著一起過來探望探望,看妹妹有什麽需要便罷了。


    白二老爺其實這日還有心和靜姝提上一提溫習元求著續親一事。


    說實話,不考慮那上司的上司工部尚書田家也對溫習元有意,白二老爺對溫習元所求再續婚約一事還是頗為動心的。


    這麽年輕的二甲進士,又對女兒一片癡心,長得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當初的事情既然是個誤會,自然仍是一門非常好的親事,尤其是有韋家那一對比,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另一方麵來說,連工部尚書家都看上了溫習元,可見自己的眼光極好。


    再說了,他們白家和溫家有親在先,雖然略有點尷尬,但想來自家若是和溫家續親,尚書家當能體諒的。


    隻是白二老爺雖然動心,但到底記得當日對自己妻子的承諾,不好擅自又把這婚約事給再續了,他記得妻子還曾說過,女兒似乎也是極不喜溫習元的,想到從小嬌養的女兒長大後偏偏這般“命運多舛”,不免心中又多憐惜了幾分。


    所以妻子不在,白二老爺便難得的想著還是問問女兒的意見。


    但他委實不善於和女兒談這種話題,以致憋著一直到在陳家用過午膳,在歇息了一陣準備離開之際,這話也還沒開出口。


    他這難得的對著靜姝欲言又止的模樣自是逃不開靜姝的眼睛。


    靜姝不知道自己父親想說啥,但既然為難的事那還是別說了好了,她倒是有話想跟自己父親說的。


    白二老爺臨上馬車前,靜姝就對他道:“父親,女兒聽到一些有關溫家的傳言,說得很有一些不好聽。溫公子為新科進士,風頭正盛,原本溫白兩家退親,是溫家理虧,可現在被溫家這一番鬧騰,倒似我們白家理虧,女兒品行不端似的。”


    這話說得白二老爺眉頭一皺,他先前心中還為著此事暗暗有些小小的得意,怎麽沒聽說有什麽不好的傳言?


    還不待他細想,就又聽自家女兒道:“父親,我看溫家求再續婚約一事父親還當嚴辭拒絕,不管那溫公子和那表妹之事當年是戲言也好,真婚約也罷,畢竟的確曾有此事,若是將來傳出我們白家在溫公子高中之前嫌貧愛富,借溫家婚約一事退親,一旦溫公子高中,就又不顧前事,攀上前去,再借已解的婚約要和溫家公子續親,豈不是有辱我們白家清清白白的書香世家的名聲?”


    “另外,就是溫家那表妹一事,我看裏麵說不得還有什麽玄機,當日溫夫人壽辰之時,那周家小姐尋上門來,可是說得清清楚楚當年確有定親一事,連定親信物都是有的,如何現在溫公子高中,說是戲言就是戲言了?可別其中有什麽內情,將來鬧出什麽醜聞,毀了我白家百年的清譽。”


    “此事父親定要三思,一個婚約反反複複,無論如何,終歸是會引起人的非議,女兒覺著,既然當初已退親,便當站住立場,劃清界限,清清白白才好。”


    白二老爺起先還隻當女兒是意氣用事,不想這一番話下來,有理有據,而且說得非常在理,臉色不禁凝重下來,心中一時覺得好險,一時又覺得又羞又愧,自己飽讀詩書,身經官場數載,這麽淺顯的道理竟需要女兒提醒,實在是愧為人父。


    白二老爺看著麵前亭亭玉立,淺笑盈盈的女兒,想起夫人信中之辭,羞愧之餘又覺欣慰。


    不知不覺之中女兒竟然已經這麽大了,不僅知書達理,又體貼懂事,與自己母親命相相衝一事受到母親冷落薄待,也無絲毫怨言,反是日日抄經禮佛為母親祈福,還常送些藥膳迴去白府孝敬,實在讓他又是心疼又是驕傲。


    白二老爺更是暗自決定,以後有關女兒之事,自己定當更要慎重才是,定不能一時不慎誤了女兒,屆時再追悔莫及。


    且說靜姝送走父親,雖則父親已經應下自己會嚴辭拒絕溫家再續婚約一事,但溫習元表妹周蘭月定親一事實在太過蹊蹺,靜姝不信溫家人的人品,便又交代了冬影去查查溫家現在情況如何,平日裏都來往的什麽人家,又周蘭月再次定親的內情,看其中是否有什麽問題。


    靜姝交代完冬影,又手書了一封短短的信箋讓千雪傳給薑琸,告知老淩國公拜訪其祖父一事。


    薑琸派了專人調查,這些事自然比靜姝知道的還要快和詳細,但他卻未對她言明,隻讓她平日裏無論大小事巨細,都要傳書給他,大抵也不過是他知道平白無故靜姝必定不肯寫信給他,所以變著法子讓靜姝常常書信與他,不得斷了聯係而已。


    處理完這些,靜姝滿以為大概接下來的日子又會恢複平靜,過著日日習武製藥學著打理京中產業的自在又充實的生活,不過她萬萬想不到她送走父親和姐姐白靜妘才不過幾日,白府那邊她大伯母和三嬸娘在大嫂李氏的陪同下,就攜了幾位堂姐堂妹到訪。


    李氏帶了人過來很是不安,因為這許多人中除了她,其實並不知道靜姝具體住在哪,唯有李氏,上次白二老爺過來探望靜姝時,她跟著自家夫君和公公一起來過。


    但這其實也怪不得李氏,她這日是被白老夫人勒令帶路,領了這些人過來“探望”靜姝的。


    之前白三夫人韋氏曾多次跟白二老爺還有李氏表達過想過來探望靜姝,隻不過均是被白二老爺給拒絕了。


    因著靜姝的祈求,想靜心為祖母和母親抄經祈福,不欲被人打擾,在白三老爺給韋氏娘家侄兒提親之前,白二老爺都是婉拒,而在提親一事之後,白二老爺則是黑著臉直拒。


    而李氏每次都是溫婉的含糊其辭,打著太極,糊弄過去,逼得急了隻道自己並不能作主,就是厚臉皮的韋氏也是沒辦法。


    在韋氏發現二伯白二老爺和侄媳婦李氏這邊都行不通的時候,便隻好把心思又轉到了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雖然厭棄了靜姝,平日裏根本不欲聽到她的名字,韋氏哄老太太卻很有一手,她自有別的辦法讓老太太發話。


    且說老太爺的壽辰是五月下旬,府裏正是緊鑼密鼓的籌備。


    可是白府進項少,花銷多,白府的公賬上其實向來是沒多少錢的,不管管家的白大夫人楊氏如何節儉持家,但家中進項少,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好在這麽些年府裏的那些貴重藥材,老太太老太爺用的上等燕窩各式補品向來都是蜀中二房送過來,就是府上夫人小姐們用的很多胭脂水粉一年四季的衣料什麽的也都是蜀中送過來的,扣了這些花銷,就是往日二房補貼的,按季送迴來的白延樟一家和白靜妘的生活以及“教養”費用也盡夠府上的嚼用了。


    然而今年過年,二房送迴來的東西卻是大打了折扣,明麵上什麽上等燕窩貴重藥材也有些,其他也都好像送了,但不通庶務的白二老爺可能不懂裏麵的道道,但這常年管家的白大夫人卻不會不知道。


    過完了年,送完了各府的節禮,再這一晃四個多月,往年蜀中年前送迴來的財物,然後各個大小節日送迴來的孝敬都夠府上寬鬆得過上一年的,可今年,卻已經耗用殆盡了,更別說,因著白二老爺已經迴府,自年後,蜀中再沒有送任何東西迴來過。


    白二老爺倒是一個子兒不剩的把自己的俸祿都上交了,道是二房的使費也可盡可節儉,可那麽點俸祿能管什麽用?


    接著就是老太爺的壽辰,為著準備這壽辰,又沒銀子又沒東西,可以說真是愁爆了白大夫人楊氏的頭,麵上本來就深的皺紋硬是又多了好幾條。


    楊氏的娘家曾也是江南望族,可惜她嫁入白家之時江南早已戰火多年,楊白兩家都已沒落,她雖也有些嫁妝,但那不多的嫁妝也早隨著改朝換代奔波遷徙灰飛煙滅,剩下的在當年困難時貼補家用早變賣花費光了。


    楊氏又不像韋氏那般善於經營,懂得各種方式攢私房,這些年他夫君兒子的俸祿每個月都上交了,就是白大老爺在書院教書,每年一些學生的孝敬她雖暗中留了不少,但舊年大女兒白靜婈出嫁,接著明年又是小女兒白靜媱出嫁,公中嫁妝寒酸,她總要為女兒留些私房。


    所以貼補公中這種事,不說她沒多少錢,就是有也沒辦法填這個無底洞。所以就算多年來對婆婆白老夫人的畏懼已經根深蒂固,但她也沒有辦法,隻能戰戰兢兢的找婆婆開口要錢。


    可以想見白老夫人聽到她小心翼翼的解釋之後的暴怒。


    而此時便有知道當年舊事的白老夫人的心腹嬤嬤薛嬤嬤在老太太耳前婉轉嘀咕,道是這二房似有離心之意……


    先是二夫人有孕不能迴京,接著孝敬縮水,再接著就是五小姐迴到京城卻不肯住入白府,借了什麽大師之言搬到莊子上,從始至終也沒見到五小姐的行禮運到過府上,就是二老爺也不似從前那般孝順聽話唯母命是從……


    五小姐那什麽大師之言真假不知,以前可也從沒聽說過這一出,卻偏偏一迴京就鬧出來了,那住的莊子除了二房的人還誰都不讓去……


    白老夫人本就是掌控欲極強之人,二房隱隱脫出掌控她豈能不知,就是靜姝和她“命相相衝”一事,她也不是不懷疑,不過是心中到底忌諱和恐懼,不欲多思而已,可經這心腹嬤嬤一嘀咕,那心底的懷疑和二房可能脫出掌控的恐懼和不甘便如那雨後蔓藤般爬升了出來,完全遮蓋了其他避諱。


    因此一日眾人請安時,在最得寵的孫女白靜妍“毫無心機”的在她麵前撒嬌,說想去五堂妹(靜姝)的莊子上去玩,又有三兒媳說理當去看看侄女,看她那莊子上可“缺啥少啥”府上也好送過去時,白老夫人就直接指了李氏讓她帶路,著大兒媳小兒媳都帶了幾個孫女去好好“看看”靜姝,看她到底過得咋樣。


    然後韋氏就直接自作主張讓女兒白靜妍和庶女白靜柔都打包了行禮,打算就在靜姝那裏好好“陪著”靜姝,暫時賴在那裏不迴來了。


    韋氏可不相信被二嫂陳氏嬌養長大的侄女會過什麽苦日子。


    所有便就有了這日李氏苦著臉領著眾人到了莊子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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