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路過了一個大型遊樂場,有個巨大的摩天輪在半空旋轉,黑蛇正好看向車窗外麵,眼神觸到了摩天輪,好像那裏是一個旋轉門,他上一秒還戾氣滿滿,忽然被吸進去了。


    轉著轉著,他的思緒漸漸跟著飄遠。


    “我覺得,你現在做這行很危險,要不要嚐試一下做其他的工作?你那麽聰明,經商一定可以的。”


    女孩子穿著白色波點雪紡長裙,顏色和雪一樣白,一樣的純美,她五官很漂亮,眼睛很大,是好看的桃花眼,但是眨眼的時候,泄露了調皮的氣息。


    一個充滿淡漠眼神的男人站在她身邊,清風拂動她的長發,吹到了他臉上,他有些嫌棄,但是卻沒有避開,而是皺著眉頭,似乎在忍受著什麽似得,將她的長發攏到她耳後。


    他的語氣不算溫柔,甚至有些兇,“你是上帝派來的說客麽,那麽篤定我會改邪歸正?”


    說完這句,他自己都覺得是諷刺,冷冷一笑,滿臉的不屑一顧。


    女孩有些急切,“可是你明明可以選擇一種更安全的方式生活,你手裏應該也積累了一定的財富,為什麽要固步自封?很多和你相似背景的人,不都是通過經商的方式在賺錢嗎?”


    男人淡淡迴了一句:“天真。”


    然後,並不打算和她繼續談論下去,隻留給她一束不倫不類的鮮花,頭也不迴的走了。


    “拿著,要是敢還迴來,我會讓你的同學和朋友都知道,你交了一個心狠手辣的小子做男朋友!”


    風聲將他的霸道傳過來,女孩看到塞入懷裏的一大束鮮花,到嘴邊的拒絕,忽然間偃旗息鼓。她當然擔心同學們的目光。


    可是,她更害怕,怕他哪一天因為生意上的糾紛而喪命,明明他麵對她的時候,看著惡聲惡氣,但是內心其實很柔軟。


    她的手摸著花束中間的首飾盒,誇張的盒子裏,有什麽東西,她非常清楚。因為,這樣的橋段,早就上演了好幾次。


    等她迴到宿舍,一個人的時候偷偷打開了盒子,裏麵安靜的躺了一條項鏈,而項鏈下麵的夾層,是厚厚的一遝錢。


    “等我以後賺錢了,我會還給你的。”


    場景又切了一下,他們站在了海邊,她穿著短裙,這一天,風不大,但是男人看到了其他路人的目光,滿是囂張的將她從沙灘邊拽到了帳篷裏,眼神格外冷酷。


    “再說還錢,我就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裏!”


    女孩卻噗嗤一聲笑了,伸手去戳他氣鼓鼓的臉頰:“別生氣啦,我說還錢是為了激勵自己,一直靠別人是不對的,不然你為什麽要這麽拚命?”


    男人沒有吭聲,而是下意識捉住了她的手,海風裏,都是甜膩的氣息。他以前不得不拚命活下去,可是認識了他,更加要拚命,為的是活的更好,然後才能給她相對安穩的生活。


    不過這些話,他不打算告訴她。他更希望用行動去表達。


    這次分別,還是有些不歡而散。


    因為,她再次提到了讓讓他改行,“我不是非要你做不喜歡的事,而是你有這樣的才華,為什麽不好好經商,我看你看我選修的金融學課本非常認真。所以,我覺得你要是經商,一定會是非常儒雅的男子。風度翩翩,溫文爾雅,光是想想就覺得很夢幻。”


    那時候,他說了什麽?


    黑蛇眨了眨眼,努力抑製住自己洶湧而至的酸澀,他仰著頭,鼻息漸重。


    當時,他說:“女人隻會想象,男人的性格豈能說變就變的?我生來就不會婉轉,心怡,你不用白費心機了。”


    她一定會非常失望吧,最後一次單獨見麵,他給她的印象,竟然這樣糟糕。


    時光荏苒,現在的他,早就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更不會對著一個女孩子冷聲冷語,他經商了,差不多也成為了行業的佼佼者,就連性格,已經稍微改變了一點,至少,他可以隱藏真實的自己,麵對外人的時候,始終掛著笑容。


    儒雅溫和。是現在認識他的人,給他的評價。


    他終於變成了她想看到的模樣,好不容易。可是,她卻再也看不到了。


    “老大,我知道你會覺得我囉嗦,甚至會嫌棄我多事,但是我怕您分不清現實和往事!明明任心怡小姐已經沒了,站在你麵前的,隻是和她有些相似的顧南鏡,你為什麽要……”


    欺騙自己四個字,約瑟夫到底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看到黑蛇的臉,瞬間變成狂暴的樣子,眸子裏也帶著嗜血的光芒。


    他忽然噤聲,即使當年任心怡死疑點重重,其中的內幕絕對不簡單。但是現在,黑蛇明顯情緒激動,不希望他再提起這些。


    而且他知道,黑蛇一定也在懷疑,隻是畢竟是關乎心愛的女人,難免失去理智。他深知老大的脾氣,迅速道歉:“老大,對不起,是我多嘴!”


    黑蛇狠狠地咒罵了一句,用的是英文,拳頭敲了一下車窗,嚇得約瑟夫差點將油門當成了刹車,幸虧遇到了紅燈,不然他們兩個估計會和前車發生碰撞。


    即使這樣,約瑟夫的心跳仍然沒有減慢,反而越來越快。


    黑蛇發了火之後,已經恢複平靜,至少麵部表情變成一貫的儒雅,他閉著眼,靠在座椅上,沉聲說道:“就是因為心怡,我才想要補償顧南鏡。約瑟夫,你沒有真正愛過一個人,不知道失去她的滋味,更不知道,當你決定要忘記的時候,會因為意外而再度想起。”


    已經到了綠燈,迴到國內,約瑟夫有些不習慣,再加上專注的聽著黑蛇的話,已經誤了好幾秒的信號燈,直到後麵的喇叭此起彼伏,他才猛地迴神,將車開出去。


    他留意黑蛇的臉色,但是隻是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半天沒有吭聲。


    黑蛇和任心怡的事情,他們親近的手下都知道,他作為頭號小弟,自然是最清楚的,就是因為懷疑當年的內情,所以才會忍不住提醒。可是,黑蛇十分忌諱,看到黑蛇迴憶往事的痛苦模樣,他也隻好閉口不提。


    也許,黑蛇遇到了顧南鏡,會慢慢忘掉任心怡,然後開始新的人生。


    約瑟夫主觀上希望黑蛇可以移情顧南鏡,那樣,至少不會太傷心。


    情之一字,最是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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