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慶功宴正式開始。


    楊寶路一肚子怨氣悶在夥房裏幹活,每次伺候日本人,他恨不得下毒弄死這幫老王八,奈何形勢比人強,隻能得過且過。


    用孫掌櫃的話,不管怎麽著,也得活著不是?


    “寶路,寶路!”


    蔡水根興衝衝的跑進來,聲音有些突然,嚇了楊寶路一跳。


    “我說水根啊,你老這麽一驚一乍的,是想嚇死我麽?”


    “誒,少扯些有的沒的,我找你有正事。”蔡水根根本不接話茬,而是故作神秘的掏出了個紙包。


    “這什麽東西?”


    “這可是好東西!”蔡水根小心的打開紙包,楊寶路瞟了一眼,隻見裏麵全是黑乎乎的粉末。


    “啥東西?”


    “嘿嘿!”蔡水根小心的迴頭張望了下,壓低聲音道:“前兩天,藥鋪的柳掌櫃不是說要關門會老家麽?臨走之錢給了我這包東西!”


    楊寶路吃驚道:“柳掌櫃?不會是毒藥吧?”


    “想什麽呢你!”蔡水根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傻子,真要是毒藥我能帶迴來麽?要是被日本人發現我們又幾個腦袋夠砍得?


    這是藥渣!”


    “藥渣?”楊寶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可別小看這東西,上次野尻太君吃了生驢肉,上吐下瀉好幾天,這麽也止不住的事你還記得麽?”蔡水根嘿笑道。


    “那怎麽忘得了?咱們橫豎攔不住麽!難道……”


    “對!”蔡水根壞笑道:“這就是專治腹瀉的藥渣,正常人吃了後一禮拜都拉不下來。日本狗子要在咱們這擺宴席,咱們攔不住,但給他們添點堵還是能做到的。怎麽樣?要不要加點?”


    楊寶路喜笑顏開,一巴掌拍在腿上,“好家夥,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好人,合著與他們拉關係是為了背後下手啊!”


    “嘿,你怎麽說話呢……”


    蔡水根不樂意了,可他話還沒有就被楊寶路直接打斷了。


    “誒呀,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究竟這些,快告訴我加多少?”


    看著這家夥興奮的眼神,蔡水根知道計劃成了。


    他露出幾分無奈道:“一盤菜加上一錢就夠了,多了時間太長拉不出,容易出事兒!”


    “一錢?好好,我知道了,幸虧你來得快,要不然我這菜就要出鍋了,嘿嘿,這次非給這些王八蛋們一個難忘的迴憶。”


    楊寶路興奮的將蔡水根推了出去,抓著紙包小心倒進一個大碗裏。


    後廚雖少有人來,但也要謹防意外,有的時候,正大光明的擺在台麵上反而是最安全的。


    偷了這麽多年酒喝,這點經驗楊寶路還是有的。


    後廚熱火朝天,前院也是氣氛正濃。


    整個安丘城中,能被老百姓叫出名字,並恨得牙癢癢的人,基本都到齊了。


    日本狗子們聚集在和室內,其餘桌子被偵緝隊和二狗子們占據,蔡水根幾人前後忙活,一會兒上酒,一會兒上菜。


    是不是就能看見個喝多要耍酒瘋的。


    買煙的小石頭出現在門口,蔡水根眼神飄過去,兩人飛快對視一眼,小石頭拔腿就跑。


    蔡水根嘿了一聲:“誒?石頭,黃隊長等了你一晚上了,你跑什麽?”


    “再不跑煙就要被搶了!傻子才不跑!”


    聲音遠遠傳來,黃隊長眼睛瞪大了一圈,“嘿這臭小子,又找機會編排老子,不過他也算他說得對,反正老子沒準備給錢!”


    “哪能讓您掏錢啊!黃隊長您安坐,我去給您買兩包去!”


    蔡水根趁機插了一句,找了個由頭就衝了出去。


    黃隊長在後麵喊道:“誒水根,要最好的啊,次煙辣舌頭!”


    孫掌櫃直翻白眼,心中你倒真不客氣!


    真是沒臉沒皮,難怪當漢奸也不害臊。


    外麵街道口,燈火昏暗之處,小石頭與蔡水根背靠背,兩人四隻眼睛死死盯著周圍,時刻保持著警惕。


    “情況怎麽樣了?”


    “已經安排好了!以我對楊寶路的了解,好不容易有個添堵的機會,他一定會放很多。”


    “根據上級的說明,這批藥渣中混合的藥物,隻能急速降低血糖含量,會在飯後兩到三小時導致人昏迷,如果不及時救治,就會有死亡的危險。


    慶功宴一般都會開到深夜,晚上是不會有人打擾的,所以成功幾率很高!”石頭解釋道。


    蔡水根點頭:“好,通知石隊長,午夜撤離,請提前做好接應。”


    “這個你放心,兩個小時之後,西城門就會被無聲無息的拿下。撤退路徑已經再三探查過了,絕沒有問題。隻是孫掌櫃那邊……你以後怎麽解釋啊?”


    “到時候再說吧,先保住他們的命再說!”


    蔡水根沉默了一下,輕聲道。


    計劃進行得十分順利,野尻太君在蔡水根的伺候下,再一次滿意而歸。


    走之前還特意交代白翻譯給了打賞。


    看著一群東倒西歪的混蛋們遠去,孫掌櫃和全福還在收拾殘羹剩菜的時候,一夥蒙麵人忽然衝了進來。


    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差點沒把孫掌櫃嚇死,他剛想問問什麽情況,就被這群人二話不說打暈了。


    楊寶路和全福如法炮製,隻有齊老太才規矩了很多,專門到了兩個女兵前去規勸,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齊老太竟然真的穿戴好,跟著一起走了。


    走之前,隊伍簡單搜索了下鼎香樓,將所有值錢的東西一並打包,而蔡水根則特意叫人摘下了鼎香樓招牌。


    一群人一窩蜂的湧進來,又一窩蜂的湧出去,很快消失不見。


    當天晚上,安丘城異常安靜。


    可第二天早上,大片死亡人員卻如晴天霹靂般炸得整個憲兵司令部不得安寧。


    昨晚參加慶功宴的人員,從上到下每一個幸免於難,絕大多數人死得莫名其妙,隻有很小一部分人身上有致命傷痕。


    法醫鑒定,死者似乎都是在睡夢中驚醒後,被人用利器貫穿大動脈而死。


    兩個最高長官的死亡,令保定司令部發生了大地震,一場徹查行動即刻展開。


    作為嫌疑最大的鼎香樓,卻早已經人去樓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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