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田甄迴來了。她一進門,先看了一眼離門口最近的關山,本來嚴肅緊張的表情瞬間柔和了,並不由自主的掛上了笑意。


    羅川幹咳了兩聲說:“你先把血的事情說清楚,案子破了,我讓他請你吃飯。”


    關山無法置信的慢慢迴過頭看向羅川,田甄則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開口緩和了一下尷尬:“羅隊,您可是真小氣,我給您送報告,您怎麽讓人家關教授請客呀?”


    羅川別有深意的笑著接過田甄的報告說:“如你所願啊。”


    俏麗的臉龐微微泛紅,田甄嗔怪的瞪了羅川一眼說:“羅隊啊,我看您一會兒還能不能笑出來!血液檢查過了,大部分都是動物的血液。”


    “大部分?”羅川抬眼看向田甄,邢老也表情認真的等著田甄繼續說。


    田甄嚴肅的說:“是的,羅隊,剛剛我也聯係過現場的同事了。讓他們在地麵上的血液處潑上抗體,是人血的話,馬上就會變色。他們試驗過了,現場確實也有人血,但是不多。”


    在警方,遇到無法分辨血液的情況數不勝數。有些案子看起來血流成河,但其實不一定全部都是人血。因為這種情況,在早些年經常會造成一些誤會和烏龍事件。不過現在不一樣了,警方人員可以很準確迅速的檢測是不是人血。


    紅血類動物的血液和人血並不能用肉眼一眼分辨,因為組成成分都是差不多的,比如無機鹽,血細胞,激素,抗體和酶等等。這些都是逃不過化驗的。而且人的血型種類也和動物不一樣,狗有五種血型,貓有六種,豬有十五種血型,牛甚至有四十種血型。對於現在的刑偵檢測來說,測試血液是很簡單的事情。


    田甄繼續對羅川解釋著說:“現場和死者衣物上的血液分析差不多,因為他們的衣物都沾染了大量血液,有他們自己的,也有動物的,還有其他人的。不過那個人的血流的並不多,至少從現場來看,不致死。”


    邢老一聽,忙問羅川:“那會是兇手的血液嗎?”


    羅川不確定的搖搖頭說:“您老都說了,這幾個人死了三天了,如果現場有兇手的血,那……是誰幹的?”說著,羅川還用目光掃視了一遍四具屍體,那感覺讓人不寒而栗。


    是啊,死了三天的人,當然不會忽然奮起反抗。


    邢老想了想又說:“那……會不會是小雪在搏鬥的過程中傷了他?讓他流了不少血,落荒而逃?”


    羅川又搖了搖頭說:“小雪被抬出來的時候,醫生告訴我了,他是吸入藥物導致了昏迷。不管他有沒有這種經驗,如果他已經和兇手交手了,那就應該不會再被迷暈。受重傷或犧牲的可能性,都應該比迷暈的可能性要大的多。能用藥物迅速迷倒他,他應該是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兇手是藏在暗處偷襲的。而且,我當時粗略看了一下,他沒有外傷。如果要和兇手交手並讓他流了大量的血液,即便小雪完全占上風,也不可能一點兒外傷和抵抗傷都沒有吧。”


    邢老有些喪氣的歎了口氣:“那這不是邪了嗎?現場多了一個人的血,又不是兇手的,也不是小雪的,那是誰的呢?”


    關山這時摸著下巴說:“有可能……是醫院裏那個幸存者的呢?不要忘了,除了兇手以外,受傷死亡的一共是六個人。一個小雪,還有一個生死不明在醫院搶救。”


    田甄眼睛裏冒光的應和著:“啊,那倒是說的通了。可是……兇手為什麽要帶著四個死人和一個活人去現場呢?他不怕出變數嗎?會不會是同夥呀?分贓不均,結果兇手一不做二不休的把他也給殺了。沒想到他命大,竟然跑了?”


    羅川再一次搖了搖頭:“從這些人的死法來看,兇手並非要求財。這些人,年齡身份生活環境都不同,從皮膚和雙手就能看出來。對不同的人索求財物,這種可能性太低了。而且求財的話,沒必要把事情做到這一步。既然不是為了錢,就不存在分贓不均。”


    邢老聽不下去了,走過來不耐煩的看著羅川問:“你在這兒,就是為了挨個反駁我們的嗎?你怎麽隻搖頭啊?你倒是說說你的看法嘛!”


    羅川無奈的看著邢老苦笑:“老爺子,我要是有確定的想法,我就說了。但是現在並沒有,我不能確定兇手行為的動機。剛剛田甄說同夥,可我從現場的情況來看,這個人就不像是會找同夥合作的人。而且什麽樣的糾紛,能在拋屍現場把同夥殺了?您可以說殺人魔都冷血,可這無關情感仗義,而是安全問題。他既然那麽了解反偵察手段,就該懂得,現場所有死者的身份,警方都會調查的一清二楚。如果他把同夥殺了,並留在了現場,那麽警方順著他同夥就能摸到他。這樣冒險,是不是代價有點兒大?”


    “……”邢老和田甄麵麵相覷,都不說話了。過了好一會兒,一直默默站在最裏邊不敢插嘴的法醫弱弱的接了一句:“那……那就是單純的被害人咯……”


    沒想到,羅川還是搖著頭說:“那他為什麽沒被剝了臉皮換在別人的臉上?”


    邢老實在是聽的著急,轉頭對關山說:“關山啊,要不然還是你說說吧,跟他說話,我實在是著不起這急,眼看就要心梗啊!這也不是,那也不對,那現場多出來的那血那人,到底是怎麽迴事呢?萬一搶救失敗,他死了,線索還就斷了??”


    關山溫和優雅的笑著說:“您別著急,羅川不愛下沒有把握的結論。我想,那個人,要麽是和案子有重大關聯,要麽,就是毫無關聯。”


    “這話……怎麽說?”對關山,邢老的耐心明顯多一些。


    關山解釋道:“兇手一個人抬來幾具屍體很費力,如果這第五名被害人,是他故意留下,或者,他和這個案子完全沒有關係,是兇手臨時脅迫他幫忙搬運屍體。事成之後,打算殺人滅口。這就能解釋了,為什麽同樣都是被刺了那麽多刀,但是他卻沒有這個案子的換臉標誌。”


    羅川有些激動的走到關山身邊,用手肘撞了撞他,調侃道:“誒,你說的,和我想的,幾乎一個字都不差啊!關山,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是你太了解我,還是我也有精神疾病,所以在你麵前無所遁形啊?”


    關山斜睨著他問:“那麽,你現在要把關鍵重點轉移到那個人身上去了嗎?”


    羅川思考了一下說:“生死未卜,我也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你說的對,如果他是兇手額外脅迫來隻為了幫忙處理屍體的,這就符合了兇手的反偵察手段。假如他沒有逃出來,也是當場死亡,那我們按照被害人信息來串聯案情的話,隻能把我們帶進死胡同裏。因為死者當中有這麽一個毫無關聯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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