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對於羅川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他也不會把這個因素考慮到行動當中去。他像是早就有了想法和安排一樣,目的很明確的就找到了那個網站,並且還在眾多照片當中找了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女孩,隨手點了一下競價。


    可是這一拍,羅川才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這個便態深網,要想加入其中,可是需要交“門票”的。如果不花上個百八十萬,可能連關押這些女孩的大門都看不見。深網中大部分人都是旁觀者,以視覺娛樂為目的,這樣的話,並不牽扯太多經濟問題。但如果想要真正的置身其中,那就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了。那些視頻和拍賣生意背後的魔鬼們,也正是以此來盈利。


    羅川正在考慮,該怎麽和上麵申請這個資金。關山的聲音就在他背後響起了:“如果你真的想這麽做,隻要你能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剩下的一切問題,交給我。”


    羅川迴過頭:“關山,這不是一個小數目,我看還是和局裏商量下吧。”羅川不想讓關山用自己的財產冒險。在破案“釣魚”這方麵,警方還是有足夠準備的。比如遇到綁架的案子,在萬不得已必須向綁匪展示巨額贖金的情況下,那警方就會走個程序,拿出那些錢,以救人為第一目的。再比如說那些製造毒(嗬)品假鈔的亡命徒,想要和這些人進行交易,也得有相應的東西才行。別說是紙鈔,就算是需要一定數量的毒(嗬)品,隻要審批通過,拿來做誘餌也是沒有問題的。隻是……規定嚴格,這個審批的過程時間不算短,而現在羅川已經有些來不及了。他很清楚在蘇雯逃走之後,剩下那些女人的命運將會如何。就算不會被全部殺死,匆忙轉移藏匿地點也是肯定的了。狡猾的罪犯們不可能等著蘇雯逃走報警後直接找到他們的老窩。


    關山看著羅川擔憂的神色,挑了挑眉問:“你這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羅川無奈的搖著頭說:“我知道你拿得出來這些錢,可我還是不想這麽做……畢竟是有風險的,後果無法預知。”


    關山瀟灑的笑了兩聲:“哈哈,你是怕這錢有去無迴?那就是你不相信你自己了。沒關係,我信你。你盡管像個正常買家一樣的競拍,這錢就當是為那些被綁架的女性做的一筆投入了,迴得來迴不來都無所謂,隻要你活著迴來就行。”最後一句話,關山說的很認真。


    因為關山知道,在深網裏的人,都不是普通的亡命徒,他們都極其便態扭曲,生死對於他們來說沒有什麽意義。這種不怕死的罪犯,恰恰是警察的天敵。警方的規則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許開槍。而他們的規則是,稍微察覺出一絲一毫的危險氣息,就會不擇手段的奪人性命以求自保。這種原則上的反差,會讓羅川這樣的警察很吃虧。


    眼看羅川還是猶豫著,遲遲沒有動作。關山幹脆直接親自上手,快速的給這個賬號打了一筆錢,並在羅川都沒來得及開口商量的情況下,就付了那份“門票”。


    羅川有些不高興,他站起身說:“關山,這麽做真的太衝動了!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不能因為我的一個想法……”


    羅川還沒說完,關山就偏過頭看著羅川悠悠的說:“不單單是因為你,還因為那些被囚禁的女人,還因為我自己,還因為……一些其他人。”


    羅川看著關山的眼睛,柔和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目光似乎意味不明。


    羅川沒有再追問,那“其他人”是指什麽人。既然錢都已經出去了,還是得趕緊有所行動才行。


    然而,關山豪氣的大手筆果然是讓效果立竿見影。當下就有人以私聊的方式找到了羅川,並問了句:“老板貴姓?”


    羅川看了一眼關山,然後在鍵盤上輕輕打出了一個字:莫。


    關山不必詢問原因,他們都心知肚明,莫子棽是一個最重要的關鍵,無論是“天使”還是“魔鬼”,都在找他。如果這次偽裝交易能引出l,那這個姓氏一定能或多或少起到作用。


    對方沉默了一分鍾,然後問道:“莫老板出手大方,不知道您想要的是什麽業務?這些女人,任君選擇。”


    羅川思索了一下,然後簡單迴道:“這些都不是太符合標準,還有其他嗎?”


    對方就像是個普通做生意的買賣人,對羅川商量著說:“那可能就需要您親自挑選了,不知道您明天方便不方便。”


    “可以。”羅川揣測著那些便態賣家的心理,並沒有過多的周旋。表麵上來看,確實應該多聊聊,這樣才不會讓羅川的目的更明顯。但若是仔細想想就會知道,那些花大價錢買活人來殺著玩兒的人,他們是不會和這裏的賣家討價還價的,而且他們的目的本來就十分明顯!選人,交易,享受,殺人。這就是他們想要的,就是這麽簡單直白。如果羅川真要是過多周旋,恐怕反而倒會顯得與眾不同,引起對方警覺。


    對方發來一個地址,是城郊的公路邊,讓羅川早上五點到那裏見麵。


    羅川已經等不及要迴警隊安排了,他抓起衣服的那一刻,這才想起迴頭看了關山一眼,然後很內疚的說:“關山,真的很不好意思,每一次說請你,最後好像都被各種各樣的原因耽誤了。我現在得去趟警隊,你……”


    “我留在你家休息?”關山好像覺得羅川的顧慮很多餘,於是就也起身拿起外套,對羅川笑笑說:“走吧,既然讓我趕上了,就有難同當吧。”


    羅川也想到了關山肯定會和他一起,不再多說,直接出門迴了警隊。


    他一進警隊,很多警員都詫異的問:“羅隊,您這難得下班早一次,就是為了半夜來上班嗎?”


    另一個警員一邊收拾東西準備迴家,一邊說:“羅隊敬業嘛。”


    羅川沒什麽表情,隻說了句:“抱歉,今天恐怕你們得和我一起敬業了。通知所有人,開會。”


    那個剛收拾好一切準備下班的警員一聽這話,頓時一拍腦門兒,懊惱的說:“天啊,我早走兩分鍾都能避開這個加班劫數了!前趕後趕的還是趕上了羅隊……”


    大半夜的加班開會,當然誰都不會很開心。不過抱怨歸抱怨,大家也還是都了解羅川的,如果不是十分重要的案子,他是不可能半夜折返警隊,拉著大家一起開會加班的。所以,一隊所有當班的警員都準備好了前往會議室,沒有人再多發牢騷。


    此刻已經是淩晨一點半了,羅川沒有多少時間,就把蘇雯的案子對大家講了一遍,順便大致的說了下他的計劃。在這個過程中,關山一直坐在羅川的旁邊,觀察著這些參與案件的警員。表麵看起來,似乎大家在聽了蘇雯的事情之後都很沉重。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激動和憤怒的表情。這應該是可以證明,羅川身邊的“鬼”,並不在這些人當中。


    警員小王在聽了羅川的計劃之後,馬上就說:“羅隊,那既然時間緊迫,我們就抓緊時間安排公路那邊的警力吧!”


    羅川很冷靜的擺了擺手:“不必,他們不會去的。連普通毒販子交易都知道一而再再而三的更換交易地點,何況是這些暗網中的亡命徒。把最少的警力安排在第一個地點,以防萬一。然後隨著他們的地點變化,再依次加派警力。”


    警員小張有些好奇的問:“羅隊,您就那麽肯定,他們不會出其不意的真在第一個地點和您見麵嗎?如果是那樣的話,您就危險了。”


    羅川微微低下頭說:“如果我們找錯了人,那這種情況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他們傷不到我。如果我們沒找錯人的話……那麽不管你們多少人跟著我,最後都還是會被甩掉,甚至可能輕易暴露了我。所以……沒什麽意義。根據被害人蘇雯所描述的情況來看,這個團夥相當的專業,而且這種買賣也不是做了一天兩天了。你們到時候就跟著關山,循著線索找到被害人,這才是最主要的。”


    大家把目光投向關山,就聽關山接話道:“在所有的犯罪交易中,約定見麵的那一刻,是對於罪犯們最危險的一個環節。一旦遇到臥底或者釣魚的警察,他們多數都會栽在這個環節上。所以,從心理的角度來說,成熟的犯罪團夥,會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這個環節上。並且,在見麵之前他們會安排出很多備用計劃。如果,這個團夥背後的人,是月光殺人魔的話……那羅川說的就沒有問題,你們人越多,暴露的越快,最後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


    關山的話其實聽起來是有些讓人覺得喪氣的,畢竟他是在明說,警方的人並不能輕鬆應對l。但是想想這兩年來經曆的大小案件,關山說的何嚐又不是事實呢?


    之後,羅川拿出了一幅地圖,鋪在會議桌上,用一支筆圈圈點點的說著:“罪犯約定的地點在城郊西側,他們第一個地點一定是和真正的老窩相反的方向。這樣一來,即便出了問題,也不會因為距離太近而暴露老窩。據我觀察,被害人蘇雯身上的泥土是森林土壤中的棕壤,在我們市裏,隻有東邊和東北部有這樣大麵積的棕壤林區。所以,我們應該把大部分警力留在東部和東北部的森林地帶。”


    羅川對犯罪現場的還原和推理能力沒人質疑,他既然能根據被害人身上的泥土來判斷犯罪團夥藏匿地點,警員們自然是唯命是從。


    羅川安排好警力部署工作之後,就站起身,十分嚴肅的對在座警員說道:“我知道在處理這個案子的問題上,我可能有很多地方不合規矩。但是我希望大家能夠理解,特殊案件隻能特殊對待。一年前的大案,背後真兇就藏在深網之中!現在既然有了能夠打入內部的機會,即便它是個圈套!我也不會錯過……”


    羅川說到這裏,有兩名老警員,互相交換了個眼色,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對羅川問出了心中深藏已久的疑惑:“羅隊……一年前的案子在警方就像是個機密,了解內情的人為數不多。但是我們都知道,那個案子在結案的時候,是殺死了一個犯罪嫌疑人的。現在……這個按理說已經死了一年的人又出來作案了……真的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您對這件事情有什麽想法嗎?”


    說到這個問題,羅川似有似無的輕笑了一下說:“我知道,所有人都在費解這個問題,其實也包括我自己在內。表麵來看,當初死的人,不是l,那就是莫法醫。但是現在莫法醫生死成謎,誰也不知道這個人到底去了哪裏,是否還活著。而且根據之前案件的時間線索來看,他大多沒有在場證據,被人栽贓的可能性極大。至少我感覺……他仍然還活著。可如果死的人是l,現在出來重新作案,風格極其相似的月光殺人魔又是誰?退一步說,假使我們警方當初真的錯了,死的人既不是莫法醫也不是l,那……燒焦在汽車裏的人又是誰?”羅川說到這裏稍稍停頓了一下,眼睛裏閃現著異樣的光彩,沉默了片刻才說:“相信我,隨著深網浮出水麵,死去那個人的身份,也終將真相大白。”


    聽羅川這麽說,警員們也不再討論這個困擾警方一年之久的問題,紛紛振作精神,各自開始工作。羅川留了一部分人交給關山,隻帶了少數人離開會議室率先準備槍械去了。


    等羅川走後,一名警員問關山:“關教授,咱們是不是也提前安排著?免得羅隊發生意外啊。那地方距離不近,現在時間離早上也沒多久了。”


    關山微笑點頭:“是的,你們先去準備,我隨後就到。就依照羅川的指示,重點部署東北部森林地區。”


    警員們陸陸續續走出了會議室,偌大的會議室裏,就隻剩下了關山。


    關山還是那樣的平靜從容,他走到窗邊,拿出手機,十分熟悉的快速撥通了一個手機號碼,然後低聲說了一句話:“羅川已經準備進入深網了。”這聲音語氣,就像是自言自語,甚至像是自我錄音。但是他的手機,明明處於通話狀態。


    清冷的月光透過會議室的玻璃窗,灑落在關山的身上。那幹淨挺拔,魅力不凡的身姿,在月光下顯得神秘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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