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多了。我無法入睡的主要原因除了是沒有早睡的習慣之外,多多少少也是因為。。。現在是每個月最讓我頭痛的幾天!通常在這七天內,我都完全無法入睡的,昨天晚上睡了共兩三個小時其實已經很意外了,也算可喜可賀。

    我洗刷了過後,迴到房間,他還賴在床上,完全沒有起床的意思。他說還沒病好,十分頭痛,已經通知老板今天他會休息一天。看來今天沒什麽重要的事,不然就算他多麽不舒服,他都會趕迴去工作。

    他是公司的首席設計師,設計似乎是他的第一生命,可以廢寢忘食的在忙。我記得他曾經提過,他希望得到意大利婚紗協會的證書。對他而言,那是對他能力的肯定與認證。我沒有說什麽,因為那是他的夢想。

    曾經有個人告訴我,人因夢想而偉大。我是法律係的學生,從中學畢業以來,我在這行業打滾了大約三年半以上的時間。白天,我在律師樓裏麵打工;晚上,我在學院攻讀法律係。這樣的生活其實折騰得我好累好累。我無法隻顧夢想而遺忘了我家裏的兩老。我還很年輕,但是青春對他們而言已經是過去式。

    於是我把夢想先擱下,如今隻好努力賺錢,將來有足夠的經濟能力,我可以跟朋友合資開一間屬於我們的律師樓。這正是我跟耀倫在籌備中的事,也同時是我們兩個法律係學生的夢想。我會從打工一族轉身一變成為他的拍檔,也是多得他的幫忙。脫離半工讀的生活已經半年多了,我了解他為工作為夢想而奮鬥的熱誠,隻是不同的是他能夠繼續為夢想而努力。我,卻不能,實在有太多的因素讓我務必先停下來。

    我換好衣服,打算化妝後就迴公司,他很懊惱的看著我。

    “怎麽啦?”我問他。

    他坐起身,然後說:“怎麽今天那麽早迴去?我還以為可以多睡一下。”

    “不能偷懶啦!”我拍了拍他的手,告訴他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迴公司一趟。

    他望著正在化妝的我,說他可以為我代勞,可是我心想他可是專業的化妝師,我的化妝品不夠齊全,還是別麻煩頭痛的他代勞。於是,我打趣道:“才不信你的功夫呢!”

    “哦?那好啊!我可是專業的!”他就躺迴床上去,似乎不用他動手反而是件更好的事。

    其實,我很希望你替我化妝,可是今天你病了,我不想你累。這時我望著他,自己開始在心裏跟自己說話。

    這一刻,我腦裏浮現你幫我化妝的畫麵,無法想象你真的為我化妝那一刻,我會有多感動。我也許會感動得想哭吧?!我記得你說過,你不會教我化妝,因為你會幫我化妝。我根本沒有學化妝的必要。

    這是你第一次載我去上班,感覺很棒。我說要吃板麵當早參加午餐,突然想吃板麵,可是你說什麽都不肯載我去。

    我心裏對你說:“很想陪你吃早餐,你說過早餐時你每日必需的,就算什麽也沒,你都會喝杯鮮奶。我呢?我卻活了那麽多年都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不陪你去吃,你一定空肚子迴家繼續大睡。”不曉得為什麽,我就是不想說出口。

    在公司附近兜來兜去,他都還沒選好地方吃早餐。習慣性的,他還是會播那首給我聽。不久後,我開始投訴他怎麽那麽挑,選那麽久都還沒決定好吃早餐的地點,問他幹嘛不肯帶我去吃板麵,原來他不曉得板麵是什麽東西。

    “其實,什麽。。。什麽是板麵?”當他吞吞吐吐問我時,我才明白當中的原因。他那時的模樣還真的很好笑。

    “有什麽好笑的?”他還強壯沒有事發生那樣。

    我忍住大笑:“香港都沒有板麵?”

    “也許有,可能名稱不同吧?”他還是那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其實,她半夜有打給我。剛才我看手機才看到的。”這是我們臨出門時,他淡淡地說的。

    我問他為什麽,他說不曉得,還好像根本不當一迴事的樣子。他知道,我會胡思亂想嗎?!顯然的,他以為沒有事,可是對我而言,我覺得如果隻是朋友找他,大可以平時找他,何必等到半夜三更呢?

    吃早餐的那段時間,我心裏一直在想這個,隻是我沒讓他知道而已。對於他的事,我已經越來越敏感了。這是每個身為女朋友的通病,還是隻有我會這樣呢?

    吃過了早餐,他才把我送到公司去。今天公司的人不多,也許都各有各精彩,不然就是放假去了吧?!

    這時,我收到則很有意思的短訊,並轉發到他的手機去了。

    “每個人都是天使,生活在天堂,

    當她決定去愛的時候,便會折斷翅膀,

    落在凡間,所以不要讓愛你的人傷心。。。

    因為她已經沒有翅膀飛迴原來的天堂了。。。“

    “誰是愛我的人?”他給我了這麽一個問題。

    我看到這個信息,打從心裏會心一笑,他是故意的吧?!

    “我愛你啦!笨蛋!”

    “我也愛你。我睡醒後再聯絡你。”

    “記得看醫生,我要看到有藥的。要有證明,我才會相信你啊!”

    “知道了,老婆大人。” 貧嘴都是男人的特質?

    “真是的,病了還這樣。” 話雖如此,可是我心裏還是甜甜的。

    過後,我在公司對著手提電腦一整個下午,沒有什麽人打擾我,也許因為公司人不多,所以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自己卻渾然不知。

    如果不是他打電話來給我,我還真的不知道是時候吃晚餐了。有人說,時間是最殘忍的,它無聲無息的與我們擦身而過,從來不會告訴你什麽時候它來了,也從來不會告訴你什麽時候它走了。讓我想起徐誌摩的那句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你今天還好嗎?”聽他說話,看來休息夠了,精神還挺不錯。

    “我很好啊!隻是在公司上網咯!今天沒什麽人,公司冷清得很。”

    “我等下載你,然後做菜給你吃。”把這句話聽進耳裏,有股暖流從心底湧出。

    他竟然主動說要做菜給我吃,這樣的心思也許很多人會有,可是從他口中說出,我會分外開心。

    “家裏沒什麽材料啦!”

    “可以去買啊!又不是什麽大問題。”他常常說隻要是錢能夠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那麽,對他而言,很多事情根本都不是問題吧?!

    當他來到我公司樓下時,我看到他見到我馬上露出他的招牌笑容,隻是很快就換了個臉色,對我說: “你哦!我等了你很久了啦!還叫我準時,自己卻要我等。”

    我想我那時大概隻是遲了十分鍾吧?!

    “剛才臨踏出公司時,我被個朋友攔住,談了幾句,所以。。。對不起啦!”然後,順手把手上的公事包跟手提電腦交給他,挽著他的手走進車裏。

    “肚子好餓呢!”我一上車就這樣說。因為除了今早的早餐,我在公司都沒出過去,完全忘了需要吃東西。

    他故意瞪了我一下,大概在怪我又沒有聽話,沒有定時吃東西了。

    我隻好假裝看不到這一幕。本來說他今天會下廚的,可是後來知道舅母已經帶著表弟們從家鄉迴到來,於是我們隻能更改原有的打算,隨便打包迴家吃好了。

    突然想起他欠我的一場電影,於是吵著要去看電影,可是他又不肯,說很累什麽的,隻是硬說買片dvd迴家去看好了。

    見到舅母他們時,我才發現他原來也會臉紅的。那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讓我想起他第一次見我時的不知所措。同樣的,都是覺得很搞笑,個子那麽大的他竟然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我小聲地在他耳邊說我要先洗澡,問他要跟我上樓進房間還是在客廳跟他們一起看電視節目,他很快的用眼神向上瞧瞧並很高興的點頭笑笑,於是我就拉著他的手到樓上去。

    一踏進房間,他馬上鬆了一口氣,好像剛剛在樓下才剛打完一場仗那樣。看來他已經把我的床當成是他的了,因為我都還沒來得及把手上的公事包跟手提電腦放下,他已經很舒服的抱著我的枕頭睡著,甚至還肆無忌憚地把我床上的小豬娃娃到處亂丟。

    “很舒服哦?”我瞪著他問。

    他隻是點頭笑笑,然後當沒事般繼續躺著。沒有理會他,我就先去洗澡。

    然後,當然是趕著看戲啦!隻是我在用手提電腦看戲的時候,他竟然在旁邊睡覺,不然就是打擾我,把我拉進他的懷抱裏,根本沒有給我一個真正能看完整套戲的機會。

    “你這樣吻我,我顧著跟你接吻。。。還是看。。。戲好?”他根本沒有理會我的反抗,更別說有把我的話聽進出,他隻是一味地把我擁進懷裏。

    我們在閑聊的時候,他隻是閉上眼睛睡著,然後懶洋洋的迴答我的問題。

    裏的寶寶很可愛,有好幾次都忍不住推推在睡覺的他。

    “喂,你看那寶寶多麽可愛!”

    “哦!”他還是隻是這樣答我。

    我開始發脾氣了,雖然裏頭撒嬌的成份居多。

    “你看你!又說陪我看戲,已經沒有到戲院去了,還說什麽為了我,什麽都可以!現在在家看,你還是這個樣子,今天下午已經睡了一整天!你是豬啊?睡來睡去都不夠!”

    他知道我發火了!於是,快快爬起身,坐到我身邊,摟著我的腰,哄我說:“不要這樣啦!我知道我女朋友很大方的,這些小事你不會生氣的。不會放在心上的,對不對?”

    “你以為你一句話就能搞定我?”我對他說。

    “沒有啦!我真的隻是很累啊!下次再陪你多看一次啦?好不好?這套電影我至少看了三次,所以才會這樣啊!”

    他不這麽說還好,一這麽說,我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他?!

    “哦!陪別人看三次就可以,陪我看就那麽多話說!答應我的事是這樣的?!”他分明不重視我啊!

    看得出我不高興,他把我摟得更緊,吻了吻我的臉蛋說: “不要這樣啦!你不是說要去神廟嗎?九王爺誕啊!”

    那本來就是他答應好要陪我去的,現在搬出來談?還是他以為我的腦袋敲壞了,所以什麽都不記得?

    我就陪他繼續演下去。

    “你那麽忙,大忙人,哪裏可能有空陪我這小女子去神廟啦?”

    “不要這樣啦!最後的那兩天,你提醒我,我陪你去。”如果換作是以前,連答應我的事都得我提醒才去做,我一定會吵翻天。可是,看在這個大忙人的份上,我還是同意了。畢竟他是個可以忙到沒完沒了的人。誰叫我愛上這個事業有成的男人?我自己忙碌時也常常沒有理會他。算是一人讓一步好了。

    後來因為舅舅碎碎念的關係,所以今天晚上不方便收留他。

    他離開以後,我問他是不是生氣我。他說他沒有,還叫我不要胡思亂想。

    “你不要亂想,我不是小氣的人。我了解你想陪我的。早點去睡吧?!我明天一早就得忙了。”

    “好吧!”所謂的陪他,還不過是他陪我。我這幾天都不能夠真正入睡的。

    從那一刻起,不曉得為什麽我突然想很多。人就是這樣奇怪的吧?!思想明明可以很簡單,可是很多事情往往都複雜化了!我記得他說過“他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就行了”,可是。。。怎樣才能夠讓自己停止胡思亂想呢?!

    我在想我們到底適不適合繼續在一起?因為我們的口味不一樣,因為我在看戲他睡覺,因為他是虔誠的基督徒,我則是佛教徒?因為我們的背景不一樣?因為我們來自不同的國度?大概因為身邊的人開始說很多?還是因為我現在是每個月的‘定期失常期’? 我不知道,可是就突然想那麽多。

    我發了則短訊給他,告訴他我突然有很多這樣的想法。

    他很快就打了通電話給我。

    “你說那些是什麽意思?”

    “沒有啊!就是突然想很多。”

    “是不是你舅舅說了些什麽?還是又有人說了些什麽?”他越來越了解我了,明知太多人給我意見,往往會讓我的思緒更混亂。

    “不知道。你教我該怎麽辦?”這幾天的確很多人跟我說了很多不同的話,我亂了。

    他戰戰兢兢地問:“你要分手?”

    “當然不是啦!我隻是告訴你我想什麽。”

    “那樣就好!我還以為你要分手。沒有任何事發生,不要這樣。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麽問題。”他要我記住他說的,然後上床去睡一覺。

    就這樣,我又失眠了。原來,人孤單的時候,靜下來的時候,那才是最可怕的時候。就算心裏再怎麽努力告訴自己“不要想”,自己卻又控製不了大腦的運作。

    我的夜,是痛苦的。我告訴他,因為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任何的障礙,正如我聽說過的一句話――要開始一段感情並不難,困難的是要如何維持一段感情。

    愛情是在刹那出現,也許很短暫,也許可以很漫長。它走了走後,剩下的是感情,要如何維持著一段感情一直到永遠,那才是學問。

    我們才剛開始,所以我絕對不允許有任何無謂的因素而影響到我們。通常,我胡思亂想些什麽,我是不會說出來的,可是我卻知道我選擇這個人就該相信他,也深信他的話能夠安撫我。

    他這麽一句“沒有任何事發生,不要這樣。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麽問題。”確實讓我的心不多不少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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