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地望著兩人急匆匆地消失在夜幕中,風錦繡這才迴過神來,大喊著想要追上去:“陌華哥哥!”


    她往前小跑,險些被慌亂的步伐絆倒,心急如焚。


    就在此時,明黃的身影走出禦書房,後麵跟著滿臉焦急的多公公。


    多海放眼看去,沒發現展陌華和唐瑤,正想要問還留在這兒的風錦繡:“齊王爺他……”


    誰知,風錦繡早已急切地衝上前,情急忘形地拉扯皇帝的龍袍,帶著哭腔問道:“皇上,陌華哥哥為何走了?他答應了沒?攖”


    本就心情煩悶的皇帝,再被她這一追問,更加不悅。他冷眼看向被拉住的衣角,錦繡這才意識到自己冒犯龍顏,慌忙鬆開手。


    皇帝深深地望了眼暗色的夜幕,最終還是甩手迴去。砰的一聲關上房門,阻擋住風錦繡探究的目光償。


    哼。若不是為了這小丫頭,他堂堂一國之君,怎會在臣子麵前大跌了麵子,又怎會與愛子鬧翻爭執。


    多海早已摸清主子的脾性,知道他這是將方才的滿腹怨氣遷怒到清河郡主身上了。


    他連忙攔住郡主想要敲門的舉動,開口勸道:“郡主啊,這混亂的節骨眼上,您還是先迴去等消息。”


    “可是……”風錦繡先被心上人拒婚,又被大靠山嫌棄,心中惶惶不安。


    見她尤不死心,多海隻能將話說得更明白些:“郡主您也不希望被遷怒吧?”


    唉。連皇上身邊的紅人都這般說了,風錦繡就算心有不甘,也不能再不識相地冒進。但就讓她如此離開,錦繡又無法安心。


    她坐下思索了片刻,決定還是先去紫宸宮,找姨母好好商量接下去的對策。


    至於展陌華,她是必須要得到手的,否則風家的名聲、郡主的顏麵要放在何處。就算得罪了陌華哥哥,她也得嫁入齊王府去才行。到時候,二人成了夫妻,難道還有隔夜的仇嗎?


    而另一邊,一路被展陌華用力抓著往前衝的唐瑤,在遠離了承德殿後終於忍不住甩開他如鐵般大手的禁錮。


    “陌華。”她站在原地,搓揉著被捏紅的手腕,瞪向那個魯莽的男人,“你說清楚,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展陌華本想迴到寢殿再告訴她,但見她一副“不知真相、誓不罷休”的模樣,隻好直白地對她說出心中的打算:“瑤瑤,我們連夜迴去吧。”


    “迴哪?”唐瑤一頭霧水,連反應也變得遲鈍。


    展陌華毫不猶豫地說:“齊地。”


    迴封地?這當然是件好事啦,可以不用接受老巫婆不懷好意地注視。不過,唐瑤還是謹慎地看向他,疑惑地問:“啊?!這麽著急?”


    展陌華知道她心裏好奇,一攤手對她直言利弊:“如果再繼續呆下去,隻怕老巫婆會想盡方法,把我和清河送作堆。”


    聽他不再稱唿錦繡而改口叫清河,唐瑤頓時笑開了顏,主動地牽起他的手,邁開步子往銀霄殿跑去:“我們快迴銀霄殿準備,所幸也沒太多的行李。”


    可算看到她由心而發的笑容,展陌華覺得之前和父皇的那番爭吵也值得了。他邊跑邊說:“那些囉嗦的東西就不帶,就收拾些必需品和細軟,我們要私奔。”


    唐瑤聞言腳下一緩,但立刻又加快了步伐:“行,我就陪你再私奔一迴。”銀鈴般的笑聲就這樣灑了一路。


    於是,在第二天下朝後,皇帝就聽說了齊王不告而別,私自離宮。


    “你再說一遍!”皇帝震怒,連砸碎三隻茶盞。


    多海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一步,平靜地將話又說了一遍:“齊王連夜離宮了。”


    聞言,皇帝暴跳如雷,連聲大罵:“這個膽大逆子,真是鬼迷心竅了!居然為了個來曆不明的低微女人,當眾忤逆朕意。現在更是狂妄的不告而別!真是越大越放肆了!”


    屋內皇上罵得激烈,屋外皇後已經趕到。


    敲開禦書房的門,皇後隻當之前沒聽見裏麵的怒罵,盈盈拜下:“臣妾拜見皇上。”


    “嗯!”皇帝雖然住了口,但胸中怒火仍未平息,所以語氣自然不怎麽好。


    皇後眼皮未抬,反倒問向伺候在旁的多海:“多公公,發生何事,惹得皇上這般生氣?”


    “迴皇後娘娘,齊王爺……”多海說了個開頭,目光瞟向主子。


    果然,皇帝長歎一聲,將他暫且打發了出去:“多海,你去端兩杯熱茶來。”


    禦書房裏隻剩下帝後二人,相對無語。


    林芷月久等未聽到皇帝開口,隻好主動問起:“皇上。您有話要對臣妾說?”


    又是一聲長歎,皇帝緩步走過來挽袖,輕撫她的手背,心懷愧疚:“這次錦繡的事情,讓你在壽宴上失了麵子,朕深覺愧疚。你可怨朕?”


    皇後臉色未變,不言半分委屈,隻一味地體貼安慰:“臣妾怎敢埋怨皇上。何況,現在兒女都大了,多的是自己有主意的,也並不是陌華一人如此。”


    在後宮之中,林芷月之所以能夠坐穩皇後之位,除了母家的權勢外,隱忍圓滑卻不表露在外才是保命保位之道。


    聽了皇後的話,皇帝心中稍稍好受,頹然歎息:“唉,朕真是老了。”


    林芷月見狀,將他扶到龍椅上坐好,然後雙手搭上他的肩膀,力道適中地按摩起來:“皇上身強力壯,還年輕得很。”


    自從齊妃仙逝後,皇帝就不再流連容貌美麗的年輕女子,反而更喜歡親近年紀稍長的體貼懂事識大體的後妃。


    而皇後則是後宮中這一類的佼佼者。是以,這些年,帝後的感情越來越融洽。


    享受著她的伺候,皇帝對她許諾:“皇後你放心,朕總要給錦繡一個交代的。”


    林芷月淡然搖頭,言辭間更加謙卑:“此事不急。女兒家被人當眾拒絕雖然難堪了些,但臣妾會好生勸慰的。”


    “如此,朕就放心了。”皇帝心中放下此事,閉目養神。


    林芷月見他神情放鬆下來,眼眸一轉,徐徐道出今日前來的目的:“反倒是另有一傳聞,讓臣妾擔心不安。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皇後盡管說。”皇帝聽出她話中的猶豫不決。


    雙眼微眯,手下的力道減緩,林芷月說起:“臣妾的娘家有一小丫環秀麗可人,前幾年陪母親入宮探望時被陌華看中,送入齊王府做侍寢。”


    被她這樣提起,皇帝點點頭,拍了拍她的手背,讓她停下:“朕似乎有點印象,是個挺文靜端莊的孩子。”


    林芷月接著繼續說道:“這次陌華為了討唐瑤的歡心,在封妃前將後宅女眷全都送人或遣散了。可憐靈悠隻能千裏迢迢地迴到京城,想要重投臣妾娘家以求能夠安度餘生。”


    皇帝坐直了身子,皺眉念道:“遣散之事朕這幾日也有所耳聞,但沒想到竟是真的。”


    “重點不是這個。”林芷月見狀,再說,“皇上,臣妾從靈悠那兒聽聞一樁大事,躊躇再三,覺得必須讓您知曉才行。”


    皇帝見她神情凝重,隻覺得是婦人少見多怪,笑言:“你我之間,直說便是。”


    皇後林芷月突然走到皇帝麵前,神容嚴肅,半跪在地:“那,皇上可還記得碧璽?”


    不知她怎會陡然間提及此事,皇上心中起疑,卻還是點頭迴答:“當然記得,這可是展家曆代的心願。莫非……”


    話說到一半,皇帝倏然住了口,腦海中閃現出一個驚人的可能。


    見他已有所頓悟,皇後不再賣關子,語出驚人:“碧璽如今就在陌華的手中。”


    “此事當真!?”


    皇帝再也坐不住,猛地起身,險些打翻了桌案。圓瞪的雙目顯示出他此刻心中的震驚。如果真的得到碧璽,為何陌華迴宮幾日,天天見麵,卻又隻言片語未曾提及?難道這孩子居然存了天大的野心不成!


    待皇帝臉色多變,林芷月才再次開口,以表忠心:“事關重大,臣妾不敢妄言。若皇上不信,大可傳葉靈悠來問話。”


    皇帝犀利的目光緊盯著跪在麵前的皇後好一會,半晌才高聲喚道:“多海!”


    “奴才在。”多公公推開房門,走進來應道。


    又看了皇後兩眼,皇帝才麵色蒙灰地下令:“去慶國公府,傳葉靈悠速來。”


    望著多海領命而出的背影,皇帝重重地坐下,不覺心中悵然。後宮和皇嗣之間的權利鬥爭,他一向明白,但是未出大事,他也有心以此來權衡各方勢力,所以沒有出手幹涉。


    今次,他寧希望這隻是皇後對陌華的誣陷;也不願真的是親子起了旁的心思,令人寒心。


    就在這段等待的時間裏,帝後二人幹坐在禦書房中,再不發一語。


    來往耗費了將近一個時辰,待葉靈悠來到宮中,已是午後。


    她跟隨小太監來到禦書房,見聖之時,麵上絲毫不露怯意。


    她雙膝跪拜,五體投地實行大禮:“奴婢葉靈悠拜見皇上、皇後。”


    “起來迴話。”皇帝厲聲說道,“如有半句虛假,定要你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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