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銀月點頭迴話:“是的,想必今天眾女齊聚,她得好好打扮,豔壓群芳。”


    拿起糕點咬了一口,唐瑤立刻皺眉放下,這味道比銀月所做的差太多,杏園小廚房中的點心師傅做的也比這好吃。


    拍了拍沾在手指上的粉末,她淘氣一笑,心裏打起鬼主意,歪著腦袋斜睨,對銀月的話提出了異議:“我猜她會穿得簡樸低調。”


    “會嗎?”銀月不太相信。上迴寧嬈姑娘到杏園來拜訪,雖說不致於花枝招展,但也低調中見奢華。這樣自負美貌的女人骨子裏就想要與眾不同,怎肯穿得簡樸攖。


    唐瑤見她上鉤,立刻說:“你若不信,我們倆打個賭。”


    可憐單純的銀月呆呆地落入陷阱,好奇地追問:“賭什麽?”


    眼眸一轉,唐瑤鬼靈精地笑道:“如果我輸了,我就乖乖聽話老實在院子裏呆著。如果你輸了,這個月的小點心都要你親手做哦。另外,再添上一百銅錢。”


    原本嘟著小嘴深感吃虧的銀月,在聽到最後這句時,眼中閃出喜悅的光芒。她胸有成竹的模樣,仿佛這一百銅錢已是囊中之物:“好啊,那奴婢就先謝謝姑娘恩賞。償”


    賭約成立。唐瑤笑得像隻小狐狸。那神情看上去,讓銀月突然心生後悔,覺得自己好像是入了她的圈套,原本的篤定也變得不確定起來。


    聽著她們二人的對話,唐璿抿嘴輕笑:“你們主仆倆可真有意思。”


    見她笑得開心,唐瑤也跟著心情大好,玩鬧之心更濃:“璿兒,你也想要加入嗎?”


    聽她邀請,唐璿連連擺手,忍不住掩唇偷笑:“不不,我看熱鬧就好。”


    主仆三人在這安靜的角落裏說說笑笑,絲毫不理會周邊不時地投來好奇探究的目光,自得其樂。而那些守在主子身邊的丫環,無不羨慕銀月的福氣,竟然可以與主子這般互動而不受責罰。


    月上中天,眼看就要到放燈的時候。寧嬈的遲遲未露麵,讓柳紅纓心生惱怒。如果在王爺麵前正當紅的寧嬈真的缺席宴會,那她可就顏麵掃地了。到時候,不知道那些嘴碎的女人們會七嘴八舌地說些什麽難聽的。


    更關鍵的是,在唐瑤的麵前跌份兒,這是柳紅纓最無法容忍的事情。


    就在她漸漸沉不住氣的時候,終於有人喊道:“寧嬈來了。”


    聞言,亭子裏的這份躁動就如唐瑤來時一樣,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正走過九曲玉帶橋而來的這位絕世佳人。


    隻見她身著天青色的長裙,外罩一件銀灰色的短衫;一個堆雲髻斜在腦後,未著珠翠,隻戴了幾朵絨花。在王府中,她的這身打扮可謂極盡樸素簡單,連嶽琇瑩那種丫環也比她此刻顯得更像個主子。


    唐瑤發出嗬嗬的悶笑聲,簡直就像個偷到糖吃的小孩子般,抬頭悄聲笑道:“銀月,這陣子就辛苦你啦。”


    唉,為主子做吃的,這是她當丫環責無旁貸的。但還得賠給主子一百銅錢,這就讓她有些偷雞不著蝕把米的懊悔。


    她沒好氣地偷偷瞪了寧嬈前來的方向,嘴裏嘟嘟噥噥:“這寧姑娘穿得這麽素淨低調,真是落身份。”


    對她這話,唐瑤真心不讚同,突然嚴肅起來,似提醒似警告地說:“她可是聰明人。”


    銀月自知失言,心中也不由地警惕。畢竟一個會在食物中下蠱的女人,她的蛇蠍之心顯而易見。萬一有個疏忽閃失,誤中了招,她就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寧嬈進了煙雨亭,先到主辦人柳紅纓的麵前說明原委、告了罪。緊接著,她邊與人寒暄,邊向唐瑤所處的位置走過去。


    “唐姐姐。”她笑得無害,卻令知情的唐瑤主仆心中別扭。


    唐瑤不太客氣地將她的笑臉扔了迴去,故意擺出一本正經的神色,說:“寧姑娘,這姐姐兩字我可不敢當。論年紀你比我大,論出生你也比我高,大家就平起平坐吧。”


    對於她的不友善,寧嬈全然不放在心裏,一味地攀親帶故:“怎會。你比我先入府伺候王爺,自然是我的姐姐,在場諸位也都是寧嬈的姐姐們。”


    說著,她轉身麵向所有的府中女眷,指了指丫環手中提著的沉重的食籃:“蝶兒,將我親手新做的糕點分給各位姐姐嚐嚐。”


    得了主子的吩咐,蝶兒立刻麻利地在桌上整理出一塊空處,將食籃裏一盤盤精致漂亮的點心擺放出來。霎時間一股香甜的味道蔓延開來,引得眾人食欲大增,紛紛走上前客套幾句,便嚐起點心來。


    望著大家幾乎爭相食用的場麵,唐瑤和銀月對視一眼,隻覺得渾身發涼。看似漂亮美麗的事物,往往其中都藏著難以相信的惡毒。


    寧嬈帶來的東西,她們是絕對不敢進口的。如今二人還有些擔憂,不知道這勾人食欲的香氣會不會也暗存貓膩呢。


    見她們不為所動,寧嬈又湊近過來套近乎。


    “唐姐姐怎不吃一塊?”說著,她端過一小碟,殷勤地送到她們麵前。


    唐瑤抬手一拒,皮笑肉不笑地打發道:“不了。我這嘴早被銀月給養叼了,這點心隻吃得慣她親手做的。”


    “哦?”寧嬈這才正眼看了看立在旁的銀月,“想來她的手藝遠勝旁人,竟讓唐姐姐如此偏愛。看來我今天是班門弄斧,惹唐姐姐笑話了。”


    說完,她目光一轉,看向被唐瑤遮住半個身子的清麗少女,好奇問道:“咦?這裏還有一位小妹妹?”


    果然她會注意到,唐瑤索性大大方方地讓開身子,向她介紹:“這是我妹妹唐璿。”


    她說完,唐璿立刻起身,向她微微頷首福腰:“唐璿見過寧嬈姑娘。”


    將這突然在府裏露麵的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寧嬈心中懊惱自己之前未能查到關於她的任何消息。不過,她麵上仍掛著親切的笑容,客套地寒暄:“你是唐姑娘的親妹妹?以前去杏園未曾見到過呢。”


    不待璿兒迴答,唐瑤將話頭接過,顯然不願讓她們倆交談過多:“我妹妹體弱多病,所以很少出門,你沒看見也實屬正常。”


    寧嬈還想繼續說些什麽,套出有用的信息,卻被柳紅纓的朗聲高喊打斷了機會。


    “眾位姐妹們,時辰快到了,大家先寫上心願。”說完,柳紅纓讓幾個丫環將事先置辦好的紙船和蓮花燈分發給在場的眾人,就連那些個大丫環也都有份。


    唐瑤挑了個小船,璿兒和銀月則選了蓮花燈。三人走到桌邊,提筆在其上用蠅頭小楷寫下自己的心願。


    隨後,三人跟隨大夥兒離開亭子,下了九曲橋,往岸邊走去。


    離水邊越來越近,唐瑤的心不受控製地揪緊,麵色也越來越難看。


    隱約猜到原由的璿兒,見她麵白如紙,忍不住出言詢問:“姐姐,您不舒服嗎?”


    “不,沒事。”唐瑤搖搖頭,想要同時將心中漸漸升起的恐慌甩開。隻不過,她逐漸放緩的步伐,還是把她的心境出賣了。


    這會兒,就連銀月也瞧得於心不忍。她走上前,附在主子耳邊,小聲勸說:“姑娘,您別勉強自己。讓奴婢替您去放燈就是。”


    其實這種奴婢替主子放花燈、念佛經的事情,在深宮、後宅中頗為常見,並不算什麽引人注目的事情。


    但是唐瑤卻不願假以人手。對於許願這種事情,她一直有著自己的堅持:“這種事如果不是親手完成,就沒意義了。”


    不過此時此刻,與其說是對放花燈的堅持,不如說是她想要挑戰心魔。她麵露堅毅,突然笑起來,為自己鼓勵:“我就不信我會被那場小小的意外嚇唬住。”


    說完,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下心底的慌亂,堅定地向水邊而去。銀月見狀,與唐璿對視一眼。二人立刻緊追上去,以免被人渾水摸魚,惹出新的事端來。


    盞盞花燈、艘艘小船,載著這些被困在王侯後宅中的女子最深的寄望,隨著波蕩起伏,搖搖晃晃地向遠處飄去。越來越近,漸漸的,隻剩下點點星火亮在水天一色的黑暗中。


    一時間天上的星空和水麵的星空似渾然一體,令人恍若置身夢境般。


    唐瑤望著自己的小船越飄越遠,最後連微弱的星火都瞧不見,心中一片唏噓。她有種同命相憐的感慨。以前總以為自己**自由,可是曾經何時,她也如這紙船一樣,隻能在這王府後宅中隨波逐流。


    突然,她好懷念以前天為被、地為床的隨性,好懷念那些來去如風、不留牽掛的瀟灑。如果沒有遇到展陌華這個家夥,她一定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無拘無束的暗夜俠盜,而不是現在這樣算計心機、步步謹慎的“寵姬”。


    後悔嗎?唐瑤無法否認,常在午夜夢迴時,她會有偷偷離開的衝動。可一念到展陌華,她的腳步就如中魔咒,半點也邁不開了。


    也不知那家夥和義父,現在怎樣了,是否一切順利?唐瑤的心思瞬間就飛到了千裏之外的山腹洞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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