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漸漸西沉,木綠花癡癡地仰麵看著自己的男人,神情還完全沉浸在剛剛她聽到的話和他臉上那無言以描述的溫暖笑容之中。她難得這副傻傻的樣子,讓人心酸又可愛,陸家雄忍不住低頭輕吻了一下她的鼻尖,低聲抱歉地提醒:“真的沒有時間了!”


    木綠花驀然迴神,踮起腳尖越過陸家雄的肩膀一看,兩派的人馬不知何時已經默默地各自朝一邊散開。夕陽漸紅的光芒映照下,所有人的臉上都不再有戾氣,相反都有些不好意思正視他們的暈紅。


    木綠花自是不可能看錯了夕陽的映照和臉頰羞紅的不同,但是她沒有那麽複雜的心思,就以為他們是看他倆親密,臉皮受不住,紅了。當下撇了撇嘴,大喇喇地牽了陸家雄的手,昂首挺胸地從兩撥人中間走過,鼻子裏還哼了一聲:“我們都不怕看,你們還臉紅上了?虛偽!”


    陸家雄抱歉地看了兩位老臉一陣抽搐的掌門一眼,沒有耽誤時間再做什麽解釋,快步走進了偏殿之中。


    “唉!”不遠處路旁的一株大樹下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黨正懊惱不已地扶著膝蓋挺沒形象地坐在樹下的一塊景觀石上,“竟然是木綠花!還找了個以前從沒發現有個這麽厲害的男人!可惜這兩幫人出手和住手的動作都太快了!簡直是連勸架的機會都不給啊!”


    “無量壽佛!黨施主說笑了!緣生緣滅,不可強求啊!”一個溫和帶笑的聲音忽然從他背後響起。黨正噌地站起身來拍拍屁股,轉過身來時已經是一臉笑容:“終南子掌門好!任淳道長也來啦?兩位今兒心情不錯?”


    麵前頗具道骨仙風的老道士,可不正是此間主人終南子?在他身後含笑向黨正打稽首的中年道士,正是終南子手下當今掌門大弟子,主持門派上下事務的任淳道長。


    不怪黨正開口就問兩人心情是不是很好,剛剛終南子聲音裏就帶著一股子輕快,此時再看臉上,兩人都是眉眼帶笑,明顯與這段時間眉頭始終微蹙仿佛一直在擔心什麽的神情不同。黨正此刻的婆婆心態怎麽可能不掛心,是什麽事能讓這兩位這麽掛心,又突然解決了似地滿麵春風?


    終南子心情果然不錯,少見地主動伸手握了黨正的手腕拉了他往偏殿裏走:“時間寶貴,黨施主我們邊走邊說,剛好黨施主也要過去看名冊情況,順便給我們做個見證。”


    黨正有些明白又有些糊塗,一邊不得不跟著走,一邊驚訝地問:“終南子掌門,你不會是也要趕著夕陽落盡之前過去給什麽人報名吧?不至於吧?這都幾天了,你門下哪個徒孫這麽不讓您省心,趕到今天都沒報名,還勞煩您老親自跑這一趟?”


    終南子步幅不大,速度看起來也悠悠慢慢的,卻是三五步已經到了偏殿門口,笑嗬嗬道:“還真讓黨施主猜中了!正是我一個最心疼的一個小徒孫,一直俗務纏身抽不出空來早早迴山,此刻才剛剛趕到三十裏外的山腳之下。”


    黨正就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終南子。此刻的終南子哪裏有什麽道門第一大派掌門人的威儀,分明就是一個寵溺著乖孫的慈祥的祖父!


    腦子裏突然就有靈光一閃:“你說的該不會就是……”那個臭小子追去苗疆的丫頭?


    除了她,整個終南山誰還能稱得上是這位泰山北鬥的乖孫?


    黨正話沒說完,終南子已經拉著他來到報名的桌前,行雲流水地鬆開握著他的手,揮袖阻止了剛剛給那對苗疆小情人辦完手續的兩個小道童的行禮,開口愉快清晰地道:“繼鬆、繼明,記上:終南派門下弟子藍草心,年二十一歲,任淳門下弟子,報名參加本屆玄門新秀大賽!”


    繼鬆和繼明下意識地低頭彎腰答應一聲一個研磨一個提筆就要寫,突然雙雙停下動作猛抬頭驚愕地看向終南子!


    藍師妹?剛剛掌門人說的是藍師妹?他們沒有聽錯吧?


    終南子含笑撚須並未開口,一旁向來溫和寬厚的任淳道長卻是黑了臉,斥道:“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寫!沒看見夕陽已經開始落了?”


    繼鬆和繼明渾身一震迴過神來,不敢多問刷刷刷趕緊寫好。寫好之後仔細地吹幹了墨跡把整個冊子合上雙手恭恭敬敬地捧到終南子麵前,夕陽剛剛好落下最後的一線金紅。


    “啟稟掌門,此次玄門新秀大賽共有七十二個幫派、家族的弟子和散修門下共計三百六十六名適齡弟子報名參賽,所有報名者名冊在此,請掌門閱覽。”


    終南子沒有立即迴答,也沒有去接那本名冊,而是認真地看向臉色驚疑不定的黨正:“黨施主可是親眼見證了,剛剛我那小徒孫報名沒晚吧?”


    黨正下意識地點頭:“見證了,沒晚。”


    終南子就仿若安心了一般,鶴發童顏的麵龐上綻開了釋然的笑意:“如此就好!名冊我就不看了,任淳,你看一看,然後拿去通知各派掌門人準備抓鬮吧。”


    任淳也釋然含笑,答應了一聲接過冊子就走了。黨正眼睜睜看著冊子從眼前溜過,恨不得吼一聲:哎!等等!我還沒看呢!


    黨正強烈地有種自己被拉來做完見證就立刻被拋棄的感覺。因為下一刻終南子不但沒體諒他苦逼的心情給他一個哪怕是眼神的撫慰,更是轉身笑吟吟地向著一旁兩眼亮晶晶地一直看著這邊的那對苗疆小情人看去。


    也不知道雙方是搭對了哪根筋,終南子一看過去,兩人就一臉喜悅地雙雙跪拜下去:“苗疆巫醫寨木綠花見過終南掌門!”“苗疆巫醫寨那古拉見過終南掌門!”


    哪裏還有半分剛剛在外麵滿麵愁容、戾氣乖張的樣子!


    終南子笑嗬嗬地親手扶了兩人起來,親切地問木綠花:“聽說聖女幼兒尚在繈褓之中,孩子可好?有勞聖女千裏迢迢趕來送選手參賽,我華夏道門人人感激不盡!”完了又問,“大巫醫上次施法受損過度,如今可好了?”


    木綠花乖巧清脆地迴答:“孩子很好,剛好也到了可以斷奶的時候,有長老們照顧,沒事的!這次來是我們該來,那古拉能為大家盡一份力也是我們苗疆的榮光,掌門不必太過客氣!大巫醫好呢,上次迴去就閉關了,現在還在閉關中,但我能感應得到,她老人家沒事,過不多久就可以出關了。”


    終南子滿意地點點頭,又看向陸家雄:“你就是那古拉?嗯,剛剛草兒打電話讓我和她師父給她報名,聽說你們兩個正在這裏,還驚訝了半天呢!好孩子,如此如你,我們這些老頭子聽說之後都很欣慰。很好,很好!”


    幾句話說得模糊,不明內裏的人如黨正和繼鬆繼明之類隻覺得言不及義虛與委蛇,而真正明白其中含義的陸家雄、木綠花和任淳卻是聽得清楚明白,通通透透!


    木綠花感動又驚訝地朝著終南子就又要行禮,陸家雄也紅了眼睛羞愧了臉色要拜下去,卻都還沒彎下身子就被終南子袍袖微擺輕拂了起來:“老了老了,看到鮮活可愛的孩子們就感覺都跟自己的孫子孫女一樣。你們且跟著繼鬆繼明去休息,有什麽事讓道童隨時迴稟我。雖然玄門大會茲事體大,上山諸人來者都是客,但若是有人心存偏見為難了你們,老道必會給你們做主!”言辭鄭重,十分真誠。


    木綠花和陸家雄手牽著手深深感激地看了終南子一眼,沒有再強要行禮,禮貌地跟這位和藹得彷如祖父般的老人告辭,跟著繼鬆繼明兩位小道士離去了。


    黨正這才終於得空憋不住地驚問:“老牛鼻子!你給我老實交代,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終南子仙風颯颯地一揮袍袖,背著手兒悠悠地向外行去:“黨老狗,少來這套!你從我這兒問了我家草兒的身世隱秘去做了什麽?苗疆十萬大山裏你的態度又置草兒於何地?老道平生就這麽一個孫女,敢在她的身上動主意……黨老狗,種下惡因,你理當品嚐其後的惡果。老道不理你是輕的,後續你和你的那些人命數如何,且自小心體會!”


    如今活在世上的人,已經沒有幾個知道道家第一大派掌門人與國家機密部門玄門事務負責人之間那些不為人知的生死情誼。終南子最親近的親傳弟子不知道,黨正最信任有加的手下骨幹也不知道。這個秘密牢牢地藏在特定的人心裏,隻有在最安全的地方,隻有事中人彼此單獨相對,才會顯露出超脫一切規矩束縛的熟悉和親昵。


    可是此時,終南子卻是在嚴正地向他發出警告:他黨正這次不但是觸到了他終南子的逆鱗,更是種下了他所不能承受的因果報應!


    終南子一生道法通明,其中最擅長也是整個華夏無人能敵的,就是卜算……—


    黨正臉色陰晴不定地驚看向終南子離開的方向,腦海中閃過他剛剛遞上去的建議裏那些危險的預見,心底深處漸漸生出幾十年沒有過的寒意……


    當天晚上抓鬮結果出來,賽製也正式定了下來。此次大賽的目的在於選拔人才,因此第一輪雖然還是按照常規進行三人一組的淘汰賽,但淘汰賽的方式卻很是與眾不同。


    當晚各門派掌門人抓鬮確定出的所有選手隨機號數以及順號分組名單出來之後,有幾點特別新奇的地方立刻引起了各門派弟子的熱烈討論!


    終南山某選手廂房裏……


    繼鬆哀嚎著:“天哪!我怎麽會這麽倒黴,三百多個人裏偏偏跟唐繼雲師兄抽到了一組!繼雲師兄可是上屆新秀大會並列排名第一的選手!奪冠希望最大的人!天哪天哪,這下我第一輪就要被淘汰了!”


    繼明一個爆栗敲在他的腦門上:“瞎叫喚什麽!仔細看看師叔帶迴來的淘汰賽規則再叫喚!這一輪三人一組,雖說默認賽製是敗的兩人被淘汰,可是賽製還規定了三人賽中隻敗了一場的選手可以挑選3名其他組的勝者進行挑戰,如果你三場連勝的話,還是可以晉級的!好歹也是三年前去參加過一次玄門新秀大會的人了,你給我穩重點行不行?”


    繼鬆捂著頭瞪大眼:“什麽?還有這樣的事?那被我挑戰的三個人呢?敗了以後是不是就被淘汰了?”


    繼明恨鐵不成鋼地錘了他一拳:“淘汰你個大頭鬼!玄門術法多得是相生相克,你和人家一樣隻敗一場,也不能證明人家就是弱手,憑什麽人家就要被淘汰?一起晉級,但是在下一輪會被分層在靠下些而已!”


    繼鬆靈活地躲過,跳在臥榻上好奇地問:“下一輪?下一輪是怎麽比?”


    繼明把寫著第一輪淘汰賽規則的大紅告示往他麵前一扔,紅紙虛空停頓在繼鬆麵前:“不知道,現在還沒說。”


    繼鬆輕鬆招一招手,告示飄飄搖搖地落進他掌心,他一盤腿直接在榻上坐下,大眼睛瞪得圓溜溜地看向告示:“那等我先好好研究研究這一輪比賽的規則再說……”


    正一門的某間廂房裏,正一師太語重心長地握住一名身材頎長的清秀白衣少女的手腕:“丹兒,這隻是一場修為和心境的曆練,不必太在意結果,能做到嗎?”


    少女消瘦的小臉上寧靜得看不出一絲情緒:“放心吧,掌門!丹兒早已渡過了心魔了。”


    “那最好。”正一師太欣慰地撫摸了下尹丹兒垂肩的發,從來不苟言笑的麵龐上露出真誠的慈愛和寵溺:“人人都有心魔,有人渡得過,有人渡不過。渡過去了,天地寬闊,渡不過……”


    正一師太沒有說完這句話,眼神中依稀有擔心閃過。少女卻已經完全體會了她的心意,抬眸溫然看著老人,歉然柔聲道:“是丹兒不好,讓您操心了!您放心,丹兒從小到大從未跟您撒謊,丹兒是真的沒事了!”


    看著尹丹兒單純清亮的眼睛,正一師太眸底的那一縷擔心終於放下,釋然地拍拍她瘦削的肩膀:“那就好,那就好啊……時間不早了,今天也不要修煉得太晚,早點睡吧。”


    “恭送掌門!”


    門扉輕輕合上,少女一動不動地站立在窗前,黑暗中,臉上剛剛的寧靜如水不知何時起泛起了一圈圈漣漪,越攪越亂,越湧越烈,仿佛有什麽在那雙清亮的眼睛裏湧動、燃燒……


    茅山派的一間廂房裏,此時卻傳出了低低的爭吵聲。


    曇磯師太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火氣:“掌門師兄!你怎麽能把無心帶來參加玄門大賽?三年前她對無音所做的事還不夠讓掌門師兄認識到她的秉性嗎?”


    茅山派掌門道長曇明麵帶無奈,語重心長:“師妹!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哪個道德高能不是從一個個挫折悔悟中悟得大道?就算是你我,難道年輕時就不曾犯下半絲過錯?無音還年輕,年輕人會犯錯沒關係,懂得悔過自新就難能可貴!這三年無心的表現你不是沒看見,你怎麽還是對她有這麽深的偏見?”


    曇磯噌地站了起來:“我偏見?我看是你因為無心是你的親傳弟子,你才持有溺愛的偏見!”


    曇明氣得一拍桌子:“曇磯師妹!你怎能如此言出無狀!你這一輩子性子又直又倔,愛憎分明,這是你的優點沒錯,可是你可還記得師父臨終前叮囑你什麽?凡事要多給別人留餘地!更何況是自己門下弟子!”


    “你說我對無心有溺愛的偏見?好,就算我在這件事上多寬容她幾分,可是這和你一貫地偏愛無音相比有何不同?無心是我一手看著長大,就跟無音自小圍繞在你膝下一樣!為什麽我們偏愛自己的弟子,相信自己的弟子?不是我們偏私,而是我們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們!”


    “三年前無音自逐出門牆,你依舊信她。三年後無心早已悔不當初,我為什麽不能給她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你之所以急怒地找我來鬧,相信你心裏也明白,以無心的修為,勢必能夠在本屆華夏玄門大會上輕易獲得極好的名次,輕鬆入選出國之行!你去過世界玄門大會,比別人都更清楚,而這到底是一趟什麽樣的旅行!她這是為了證明自己,甘願赴死啊!”


    “師妹,你捫心自問,無心主動請求參加這次大會,甚至已經做好了身死異鄉的準備,硬生生地阻止這樣的一個孩子這樣的一個願望,你就不覺得於心有愧?”


    “我有個屁的愧!”曇磯師太怒目圓睜,“我根本就不信她是真的改過!她越是做出這副姿態,我越不能讓她去!就算我們茅山在這一屆上不能為華夏玄門添一份助力,至少也不能拉後腿,埋下偌大的隱患!”


    “曇磯,你給我住嘴!”曇明道長這次是勃然大怒,“你太讓我失望了!立刻給我下山去!本屆華夏玄門大會,茅山事務由我親自主持,不需要你來操心!”


    “你……你會後悔的!”曇磯師太摔門而出,幾個縱躍之間已經不見了蹤影。曇明道長伸長的手臂舉在空中,臉上從話音一落就已經泛上的悔意最終頹然。


    幾十年生死相依的師兄妹,沒想到到老了會因為各自的徒弟鬧到如此不可開交的地步……師妹,你啊,怎麽就永遠都不能原諒別人的錯誤?


    端木家族下榻的廂房裏,一個麵容沉靜的中年人和一個長得團團圓圓的笑麵老者正在桌邊下棋。中男人執黑子,圓團團大老者執白子,黑棋棋風含蓄雋永,白棋棋風飄逸詭譎,都不是正麵拚殺的路子,一盤棋已過中局,盤麵上一眼竟看不清到底雙方的底限和攻守各自在何處。


    此時正值黑棋落子。中年人食指與中指之間拈著一顆棋子,將落未落,停滯許久,忽然收手將棋子丟迴簍中:“鬼穀子師叔,小子無能,後麵的棋路依然看不透了!還請師叔點撥。”


    那圓圓團團的笑麵老道嗬嗬收了棋子,也不跟中年人爭辯,中年人既然不下了,他便從善如流地開始收拾棋子,也沒什麽當師叔的架子。


    “點撥我可不敢說!你爹今年終於放你這個新家主出來走動,好歹你現在也不是小時候跟在我屁股後頭的小鼻涕蟲端木悠,已經正兒八經接手了端木家族,別人見了都要尊稱你一聲‘端木家主’了!”


    端木悠臉上浮上一抹無奈苦笑,跟鬼穀子一起收拾棋子:“在師叔麵前,悠兒永遠都是那個悠兒,師叔你就不要再跟我兜圈子了!上山這都幾天了,你明著不說,時時處處也把悠兒看了個明白。悠兒明白您的心意,也感激您的關心。可這一連好幾天的觀察考校,您也沒提點過悠兒,偏偏今晚您忽然過來說要下棋。以悠兒對您這麽多年的了解,顯然是有什麽事很重要,悠兒沒有注意到,對吧?您就別再藏著掖著了,告訴悠兒吧!”


    鬼穀子嗬嗬笑著輕彈了端木悠一記腦锛兒:“這麽大個人了,還悠兒悠兒的,也不怕人笑話!”話是如此說,笑意卻是親切了許多。


    新一代端木家主端木悠也不躲,帶點孩子憨態地揉著腦門看著鬼穀子不說話,一副等你開口的模樣。這副樣子如果被他帶來的兩個兒子看到,不知道要有多震撼!


    鬼穀子蓋上白棋的棋簍,終於開口說到了正題:“你對這次明榮和明瑞的比賽,怎麽打算?”


    端木悠眉梢一挑,和自己想的一樣,鬼穀子的來意果然是和明天開始的比賽有關。


    “沒有一定的打算,兩個孩子都該曆練了,後麵走到哪一步,看他們自己的心意和緣法。”


    “嗯。”鬼穀子點點頭,又問,“你這個家主不對他們有任何要求作為底線?”


    端木悠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答道:“有那麽一點,不高。兩個人有一個人入圍也就罷了,誰入誰不入,他們自己商量。”


    三年前的玄門新秀大會,大兒子端木明榮直接放棄了參賽,二兒子上場曆練了一番但也在最後關頭藏了拙,讓出了風頭,在魁首空缺的情況下,依舊輕輕鬆鬆拿了個第三。那次是端木悠的父親端木老家主帶兩個孩子去的,但端木悠還是了解了那次的情況。在他看來,三年過去華夏玄門縱使有些新秀脫穎而出也不至於攪動大局,最終要走出國門的人不止一個,兩個兒子隻要願意,雙雙出線根本不是問題。


    隻不過他考慮到其中險惡和端木家後續的香火,含蓄地要求兩個兒子自主商量分工。出去的那個如果曆練迴來,今後可能承擔家主之位眼界更寬廣些,留下的那個也許失去了一次珍貴的開闊眼界的機會,但也同樣承擔著如果出去的人迴不來,自己必須承擔起家門重任的責任。


    端木家族雖然是隱世家族,常年不外出與人主動交往,但卻一直在華夏佛道兩家之中一直有著超然的地位,受人尊敬不在終南、正一之下,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在每十年一屆的世界玄門大會中,端木家族從不規避自己身為玄門一份子的責任,曆屆都有端木家族的優秀子弟從華夏眾新秀中脫穎而出,隨隊赴險。


    既承擔了責任,又證明了實力,完美地維護了家族的形象和威望。


    “嗬!就知道你會這樣!”鬼穀子仰頭笑了一聲,“端木悠啊端木悠,如果這一屆明榮和明瑞還能至少入圍一個,你這麽打算也未嚐不可。可是如果他們哥兒倆藏拙的結果是雙雙落選呢?那麽你是讓人說你端木家族在你手上開始有意規避責任,還是讓人說端木家的一代不如一代,上上一屆端木家的弟子受傷而迴,上一屆雖然死在了外麵,好歹還為華夏出了一份力,而這一屆竟是連出線都做不到了?”


    端木悠聞言就是一愣:“師叔你說什麽?明榮和明瑞有可能雙雙落選?”這怎麽會?


    鬼穀子端起一旁一冷的茶水抿了一口:“我沒那麽說!可是如果真的那樣了,你打算怎麽跟你爹交代?”


    端木悠看著鬼穀子,半晌沒有說話,好半天才鄭重問道:“師叔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鬼穀子卻是“咚”地一聲放下茶碗悠悠拂袖而去:“我知道什麽?我又有必要知道什麽?我鬼穀子門下又沒有年齡適當的弟子來參賽,不過閑來無事來瞧瞧一些如你一般昔日與老道士有些許緣法的小家夥罷了!夜了,睡吧。”


    鬼穀子圓滾滾的身影在月光下消失不見,端木悠怔怔坐在桌前,視線不經意地落在鬼穀子剛剛重重放在桌上的茶碗上。


    茶碗裏明黃色的茶湯隻喝了一點,月光下光芒流動,彷如一塊清透的黃玉。


    昔日裏,曾有過些許緣法的小輩?


    要了雪的小命了!為了感謝這兩天親們這麽給力的收藏和月票,今天再更7000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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