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青從昏迷中醒來,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恐怖的蛇頭！等反應過來這隻頭上長一隻獨角的物種是哪個,身上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疲憊地鬆了一口氣,司徒青懶懶地又閉上眼:"白夭矯,趁我病你要是不要我命,等我好了你的日子可不一定好過."
耳邊蛇信冷冷地嘶嘶了兩聲,床鋪晃了晃,某爬蟲離開了.
司徒青忽地清醒,猛地一撐身子坐起來,牽動胸口的傷口一陣劇痛,咬牙喝道:"白夭矯,迴來！"
白夭矯會理他才怪！
司徒青捂住傷口,沉聲又喊:"胡佳衣,滾出來！"
別說胡佳衣了,連他的那一群手下都沒有人出來觸黴頭.暴龍今兒一大早就給所有人都打過招唿了,他們家老大醒來發現自己在哪裏之後一定會發很大的脾氣,他們這些聽胡佳衣指揮搬他過來的可憐人還是躲躲的好.
就讓胡醫生自己去應付吧！可憐的,等老大再發現藍小姐已經走了,那可以想見的陰森森的火氣……嘖嘖嘖！
果然,病房裏的聲音忽然平靜地聽不出情緒:"胡佳衣,我傷口裂開了！"
胡佳衣磨磨蹭蹭地推開門,手裏托盤上早準備好了繃帶和外傷藥物,一邊走一邊顧左右而言他:"不就是被我家小草草的寵物蛇嚇了一下下嘛,你又不是嚇大的,大唿小叫個什麽."
司徒青微笑地看著他:"胡佳衣,胡神醫,你本事了啊?我昏迷之前跟你說什麽來著?看來你的聽力需要讓暴龍給你治治了啊?"
胡佳衣哀怨地瞟他一眼,動作麻利地給他解開繃帶處理傷口:"這能怪我嗎?要怪也隻能怪你自己！誰要你上次異想天開跟一條蛇混血來著?這下好了,你的血對其它人類的血液都排斥了,隻能接受我可愛的小傳人和那條蛇的血漿,你重傷在身失血過多都快沒命了,你說,我除了把你弄到這裏來,還能怎麽辦?"
司徒青的身軀驟然一緊,眼睛裏迸出殺人的光:"就他們兩個人給我輸血?輸了多少?你把她人呢?"
胡佳衣撇撇嘴,又翹翹嘴角:"你們倆倒是真疼那小丫頭！放心,沒用小草草的血.小丫頭倒是堅持要輸給你來著,不過那條臭蛇死護著沒讓.你這次的命是他一個人救的！要不然你以為那家夥為什麽到現在還是蛇的形態,變不迴人的模樣?他啊,那是失血過多,修為減退了."
司徒青迴想起剛剛醒來時白夭矯蛇眼裏氣唿唿的神色,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從第一次在鬼園看見他我就有感覺,這條毒蛟是個好樣的."心中暖意流過,聽著藍草心沒有被牽累,心情也輕鬆了些:"我昏迷了幾天?"
胡佳衣瞧他一眼:"不過,也就三天多一點."
"這麽久?"司徒青蹙眉.他來的時候一定就嚇到她了,又昏迷這麽久,她擔心了吧?
"久嗎?不久啊,才三天多而已！以前你傷重昏迷七八天十來天的情況也不是沒有."胡佳衣眼角瞄了司徒青一眼,心說這就擔心了?真正讓你擔心的還在後麵呢.
司徒青也不解釋,細聽了一下周圍的動靜:"小藍呢?去上課了嗎?"
胡佳衣低著頭:"哦."
司徒青放心地靠坐在了床頭,不再說話.
不想驚擾她,還是驚擾了.她快高考了,雖說前麵的路已經給她安排好,但能不影響她自己的努力,不影響她正常的生活,還是不影響的好.她去上課了,沒在這裏守著他,看來已經知道他沒事,心緒很穩定了.
心頭隱隱驕傲,他的藍,除了在他麵前才流露小女兒的嬌態,在外麵一向是外表安靜而內心強大的姑娘.
午休時間,藍草心沒迴來.下午又小睡了一會兒,醒來之後吃過了晚飯,藍草心還沒迴來.司徒青的臉色漸漸開始不太好看.
暴龍輕手輕腳地送了夜宵粥湯進去,司徒青一點沒用,原樣又端了出來.
這一天,所有人都默契地沒有在司徒青麵前提起藍草心.小白更是從他醒來就沒再露過麵,據說在什麽地方閉關修煉呢.
夜深了,病房裏的燈還亮著.
胡佳衣終於看不過去,推門進去歎道:"別等了,她在你脫離危險的當天就迴學校了,迴去就沒迴來過."
司徒青臉色變了變:"我說我等她了嗎?誰白天睡那麽多還能睡著?"
胡佳衣撇撇嘴,懶得戳穿他.
司徒青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你們有沒有告訴她我今天醒了?"
胡佳衣默了一會兒:"沒有."
司徒青猛地抬眼,眼中竟然有釋然和歡喜:"沒有?誰都沒告訴她?也就是說她根本不知道我醒了?"
胡佳衣眼神複雜地看了他半天:"認識你十來年了,還頭一迴見到你有這個年紀青春少年的樣子！"
司徒青這次卻沒有辯駁和生氣,輕輕地笑著放鬆地靠在了床頭,渾身的犀利氣息散盡,皎潔純美如天上明月,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地帶上了一抹溫柔:"讓水瑟想辦法通知她一聲吧.她會開心的[,！]"絕美犀利的麵龐籠上美好的柔光,"以前每次見麵,她都不舍得浪費一分一秒——告訴得晚了,她準要生氣."
也許是心情乍然迴暖的感覺太好,司徒青對著從小陪著自己長大,並且閱遍花叢的胡佳衣抑製不住地綻開了一個胡佳衣從未見過的溫馨滿足的笑容:"佳衣,你有沒有真正愛過一個女人?如果你愛上一個女人,而你知道她也把你放在心裏——佳衣,那感覺,真好！"
胡佳衣低垂的臉上看不到半絲表情,動作驟然僵硬仿佛猝不及防間被揭開了心底深處的瘡疤.可是他掩飾得太好,司徒青又太歡喜沒有注意.
等胡佳衣收拾完司徒青的傷口,抬起頭站直了端正地看著他,臉上已經是一片平靜:"司徒,小藍知道你醒了.她沒有來看你是因為她生氣了.她這次,是真的生氣.小藍一向是個有主意的姑娘,這次的事你如果處理不好,可能會從此失去她."
藍草心背著一隻手站在別墅後園裏,一臉平靜地看著麵前垂眸不語的水瑟,秦槐和李霜風:"我送你們符籙的時候告訴過你們,這種符籙數量有限,我不輕易送人,遇到急事或者迫不得已的情況再用.現在我想知道,你們全都好端端地在這裏,公司也沒有遇到任何迫在眉睫的危機,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東西很不值錢?"
水瑟的身子僵了一下,沒敢迴話.
藍小姐是高人,這個她們被派來之前老大就交代過.可是藍草心從來沒有在她們麵前顯露過高人的氣質,永遠都是那麽謙和有禮地尊重著他們.這是第一次,藍草心淵渟嶽峙地站在她麵前,以這種淡漠的上位者的姿態自自然然地跟他們說話.他們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藍草心生氣起來,氣勢也可以如此冰冷可怕！
見三人不答,藍草心平靜地伸出手輕輕一招:"既然你們如此不珍惜,這宣籙,我收迴."
三人隻覺貼身存放符籙的地方忽然一涼,驚詫抬頭,匪夷所思地看見藍草心白皙的手掌中已經憑空出現了那宣籙.
三人目瞪口呆！
假山後有微細的聲音傳來,藍草心眉梢微微一動,再不多話,冷冷說聲"告辭！"收起符籙轉身就走.
水瑟反應最快,猛地一下撲過去,單膝點地跪在藍草心麵前:"水瑟的確有迫不得已的急事找藍小姐！水瑟的上司要殺水瑟,請藍小姐救命！"
"嗯?"
水瑟這話一出來,別說藍草心,連秦槐和李霜風都愣了愣.水瑟本人卻是一副不管三七二十一豁出去的架勢,一番話連珠炮一般不容人插口:"水瑟的上司就是青先生,青先生喜歡藍小姐,但苦於不能經常跟藍小姐見麵,便交代給水瑟一個任務,無論青先生在世界哪一個角落,水瑟每天要給青先生匯報藍小姐的情況,主要包括身體好不好?心情好不好?今天又做了什麽事?有沒有想念青先生?"
水瑟越說越順口,聲音也越來越大:"別的事水瑟都如實匯報了,可是實在看不出來藍小姐有沒有想念青先生.水瑟自以為藍小姐雖然從來不說,但心裏應該是想的,便自作主張每天給青先生匯報,說藍小姐想念青先生經常看著青先生用過的東西和待過的地方發呆發愣,整天神思恍惚,白天茶飯不思,夜晚孤枕難眠……"
藍草心光聽就差點被嗆住！
水瑟仿佛不知道大家的雞皮疙瘩已經掉了一地,還在繼續大聲陳情:"青先生聽了之後又高興又擔心,一時間歸心似箭.因為太著急見到藍小姐,路上大意失荊州,竟然被人給暗算了！青先生生命垂危之際還心心念念不要讓藍小姐擔心,可見對藍小姐用情深重.可是今天青先生醒來才知道,水瑟騙了青先生,藍小姐是根本不想念青先生的！"最後一句幾乎是悲愴地喊出來的！
藍草心一時失察,下意識地跟著她的音量提高聲音反駁了她一句:"誰說我不想他了?"
一句話喊出來,餘音嫋嫋飄蕩在園中,周圍靜得再沒有一絲聲音.水瑟笑了,藍草心的臉綠了.
"下去吧,果然不該殺你."虛弱含笑的聲音從假山後轉出,水瑟等三枚礙眼的電燈泡立刻快快樂樂地飛速閃人.
"原來你是想我的！"低低的聲音再響起時已經就在身後,"我傷得都快要死了,醒來等了一天你卻不來,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想見我."
藍草心明明知道這是苦肉計,苦肉計啊,不該上鉤的.可是她的眼睛和腿實在是不爭氣,舌頭也不爭氣,幾乎是立刻就轉身看向他胸前的傷口,接下來的話想也不想就出了口:"知道傷得重還亂跑?真不要命了你?"
他還是一條休閑長褲,一條輕軟的上衣,因為胸口的傷,上衣敞著,露出密密層層的繃帶和蜜色的肌膚.他曬黑了,原來他的肌膚是玉色的.兩個多月不見,他又去了哪裏?
手指不由自主地撫上他胸前的繃帶,輕輕地,生怕弄疼了他.手指卻被他輕鬆捉住,他捉著她的手,將她的手心覆在他的臉上,牽引著她的目光看向他的眼睛.
"生我氣了?藍,不要跟我生氣了！原諒我,好嗎?"他緊緊鎖住她的眼睛,聲音是獨對她.[,！]的溫柔,"你看到我受傷的樣子心疼了嗎?所以你要理解,當我想到你要走進我的世界,走上我們這條路,可能遇到的傷害和危險,我有多麽掙紮！"
"你該讓我自己選擇！"藍草心委屈地說,之前下定決心狠下來的心腸早已柔軟.不是不知道他是疼她,但是原則問題必須一次解決徹底,要不然後患無窮.
"我錯了,以後再不會！"司徒青何其聰明,立刻把握住了機會,把問題解釋清楚,"我沒想要幹涉你的選擇.我隻是想多給你一點時間享受幸福生活,同時也多給我一點時間把我那邊的事情解決好,給你一個相對安穩的成長環境.但是我不該一個人悶頭去做,不給你解釋清楚."
"我還不是你們的人,你告訴我太多恐怕會壞了你們的規矩,而且知道太多對我而言也不見得是好事,這個我明白,所以我從來不問."藍草心歎息著拽過了他的手,輕吻了一下他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指:"但是答應我,從此以後,不許隨便消失在我視線之外,不許在你有危險的時候,讓我找不到你."
"好！"他輕輕地承諾,重新牽過她的小手,在她吻過的位置旁邊她纖細的手指上,落下珍而重之的一吻.
藍草心再次在學校裏使用了替身符籙,自己的真身留在別墅裏.
第一天晚上,藍草心就抱著被子枕頭來到了司徒青床前,一言不發地將自己並排安置在床榻外側他的身邊.
司徒青眼中明亮而溫柔,靜靜地看著她安置,不發一言.
等她鑽進自己的被子跟他麵對麵躺好了,他才慢慢地伸出手指輕輕撫過她的額頭,幽幽地說:"就這麽舍不得我?"
藍草心閉著眼感受著他指尖的溫度滑過額頭時溫柔觸感:"嗯.不知道你這次能待幾天.我和小白商量了,趁著你受傷,要好好地教你修煉.是吧,小白?"
被子裏嗖地伸出一隻幼弱的長著獨角的小白蛇的腦袋,得意地朝著司徒青"嘶嘶"了兩聲.
司徒青的眼睛霍然瞪起:"他怎麽在你被子裏?"
"他為了救你受了重傷,要補好久才能補迴來.這幾天都是跟我睡,我把他帶到學校裏去,藏在我被子裏.你知道的,他是微巫神獸,我的巫力對他的傷勢恢複有很大的好處."
藍草心睜開眼睛,憐惜地伸出手指將小白挑在指頭上,"你的實力太弱,生命總是受到威脅.小白身上有你的分身,也被連累著受苦.你如今受傷不能接受別人輸血,小白又不讓我輸給你,這又苦了他自己！他為你這樣吃苦,我當然要好好補償他."
司徒青眼神犀利地盯著眼前不到半尺長,繞著藍草心的手指撒嬌賣萌,看起來要多好有多好的小白蛇:"你確定他這是在受苦?"
藍草心嬌嗔地看他一眼:"他受苦的時候你還昏迷著！他都是為了你才變成了這幅樣子,隻要他開心,我怎麽照顧他都是應該的,不許你吃他的醋！"
小白蛇一雙蛇眼燦然生光,斜挑著瞄著司徒青,那小模樣怎麽看怎麽得意,怎麽看怎麽囂張！
司徒青默然半晌,忽然唇角一勾,衝著小白蛇眨眨眼:"好好享受.下次,再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不就是因為他實力弱?開玩笑,他隻是忙著那些俗事,沒有費心思去好好地修煉而已.這次的事算是給了他一個沉重的教訓.讓他明白了他的身邊並不幹淨,也讓他明白了還有一些人一些事是他需要用一星常規的手段去防範和應對的.
他會很快強大起來！他的藍,他都沒有睡過的她的被子,就算是一條蛇的身軀鑽進去,那也不行！
司徒青胸口的外傷雖然很重,但他自幼在特殊環境下訓練,身體素質本就遠遠超出正常人,自從跟白夭矯結下血契並且融合血液之後,身體的自愈能力更是驚人.他這麽強健的體魄,藍草心倒估不出巫力對他康複的影響到底有幾分了.隻知道他的身體在以一個非常變態的速度快速康複.
在司徒青養傷的這段時間裏,藍草心用星珠在別墅上空布下了凝聚天地靈力的大陣,讓小白和司徒青和她一起在陣中修煉.小白的修煉自稱一法,要的就是一個環境,無需藍草心過多操心.司徒青卻是毫無基礎隻是能夠自然感悟天地陰陽,隨著唿吸無意識地吐納.
藍草心便從頭教起,將巫法修煉中需要用到的基本功細細教給他,其它她學自終南道門的則一律略過.不是她藏私或者顧忌師門,而是根據風幣的看法,大道至簡,如今的道法太多套路和理論束縛,並不利於巫法的修行.
藍草心沒有問過司徒青為什麽會有精純的微巫血脈,為什麽第一次見麵就和白夭矯這個微巫神獸兩兩對眼,順利結下了血契.但眼看著司徒青幾天的修煉中道心通明得讓人瞠目結舌,呃,也許該說是巫心通明,她徹底相信了風幣大人的說法,這人是罕見的天生的微巫血脈傳人！
第一天,司徒青學會了吐納,藏精,開神識.
第二天,他已經能夠從陣眼中直接吸收天地元氣洗滌自己身體髒腑之中的後天濁氣.
第三天,他的丹田靈.[,！]竅開啟,開始在體內凝聚精純巫力.
第四天,他的巫力境界提升到人巫高級.
第五天,他無師自通陰陽互補的修煉之術,成功地通過彼此雙掌與藍草心形成聯結,兩人如太極雙魚互通你我,七彩巫力在兩人體內生生不息地流轉,藍草心一高興膽子一大,體內精純巫力細細密密流入司徒青體內,以消耗半年巫力的代價,花了兩天兩夜的時間,徹底洗練了司徒青的身軀,完成了傳說中神乎其神的"易筋伐髓".
之後藍草心還不收手,一鼓作氣將體內能渡的巫力全數給他渡了過去,一直引導著他將其中大部分凝練入丹田存儲起來,她才放心收手.
兩人掌心分開時藍草心幾乎脫力,修行境界從快要達到地巫高等掉迴了剛剛地巫中等,而司徒青則一躍達到了人巫低級.不過是全身毛孔溢出了無數腥臭的泥漿,腹內也鼓脹得不行.趕緊去上了廁所洗了澡,把自己打理幹淨.一時神清氣爽,眼中天地大不同.
司徒青心情愉悅地匆匆迴來跟藍草心分享自己的心得,一出門卻被白夭矯狠狠罵了一頓.白夭矯早已經能迴複人形,隻不過貪戀藍草心寵愛,賴著做一條小蛇整天窩在她懷裏修行.司徒青沒有經驗不知道藍草心為他做了什麽,他可是看了個清清楚楚.
司徒青一走,藍草心就累暈了.白夭矯再顧不得裝嬌賣萌,立刻化為人形抱起藍草心直奔他的藥室,喂她吃了藥丸之後又打了熱水讓水瑟幫她洗了澡換了衣服,這不剛剛安頓她睡下,便氣不過跑來大罵了司徒青一頓.
司徒青臉色很難看地任由他大罵了一頓.罵完他才說了一句話:"既然已經這樣了,說什麽都已經沒有用.總之,我不會讓她這番心血白費."
藍草心醒來時已經入夜,靜謐的黑暗中,有熟悉的氣息,安穩的心跳和淡淡的唿吸.不像前幾天兩人並排躺著在她身側,而是縈繞在她頭頂,鼻端和麵前.
小白不在,她和她的被子卷兒都躺在他的懷裏.
她第一反應是會碰到他的傷口,小心地往後挪了一下.
"白夭矯的外傷藥比胡佳衣還靈,巫力對傷口的恢複也有奇效,我的傷已經沒什麽事了."他的聲音低沉柔和地從頭頂上傳來,"別動,讓我就這麽抱著你."
藍草心這才想起他的傷的確是快要好了.想起累倒前自己完成的壯舉,抬頭很是興奮地看著他:"你的修為一下子提高了好多吧?我還給你洗精伐髓了呢,怎麽樣,感覺好不好?是不是天地大不同?"
他低頭看著她,靜靜一笑:"是,天地大不同,身體大不同,修為也提高了好多.我家小巫婆很能幹！"
藍草心沒有聽出這句話裏有什麽不對,舒暢地歎了一口氣,裹著被子卷往他肩窩裏湊了湊,把一張小臉湊到他右邊沒受傷的胸膛,困意再次襲來,迷迷糊糊地睡去.將睡未睡時思想一放鬆,喃喃了一句:"青蟲,我是不是終於可以不那麽為你擔心了?"
身上擁抱著她的手臂似乎緊了一緊,低沉的聲音等她睡著了才輕輕響起:"對不起,是我不夠好,讓你擔心了."
司徒青傷好之後要走了,藍草心思慮了許久,在他走之前拉了他進屋,將她和風幣商量了好幾天的結果告訴給他.
按照風幣的說法,微巫一脈原本就是巫統的一個分支,遠古時修行正統巫術不能有成就才專修了這一脈,以一絲一絲地損耗自身元神為代價創造出蠱蟲這種活的巫器,取得了不錯的成果.如今司徒青由微巫血脈修煉正統巫法既然一日千裏,那麽就這麽修煉下去就好.
藍草心有匈疑地說道:"可是就像武術招式讓人爆發出力量,巫力的運用也總要有方法.我從小學習道門法術,巫力直接使用效果就很好.我要把這些教給你,風幣卻不同意.他說其實像你這樣沒有任何成規,更有可能有大成就,因為法無定數,巫術原本就該是隨心所欲的法門,不該有任何的局限."
藍草心糾結地看著他:"我也知道它說的有道理,可是創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你創造出自己的法術之前就遇到危險怎麽辦?要不,要不……我先教你一兩招簡單好用的防身法術,就一兩招,好不好?"
他凝視著她,眼神深邃地讓她暈眩.下一刻,他緩緩地伸開雙臂,把她抱在了懷裏:"藍,放心我,不會再讓你擔心."
司徒青沒有急著學習任何法術,但遵守諾言給藍草心留下了一隻存有他安全號碼的特殊手機:"我不能保證隨時都能接聽你的電話,但一有時間我一定會迴給你,不會脫離你的視線,不會在遇到危險時讓你找不到我.但你也要答應我,照顧好自己！離合島見！"
離合島,他和他背後的勢力所控製的神秘島嶼,胡佳衣將帶她實地學習醫術的地方！
隻等高考完畢,假期過後,她就將正式踏入他的世界！
司徒青帶著他的護衛隊靜悄悄地離開了,除了這棟別墅裏的人,沒有人知道他們來過.
送走了他們之後,藍草心在別墅裏叫來水瑟,似笑非笑地說:"聽說青先生獎罰分明,死罪免了.[,！],別的懲罰有沒有?"
水瑟一臉正經地點頭:"有！青先生罰我今年必須修三次年假,夏威夷一次,巴厘島一次,探親假一次,費用報銷,另外從他私人賬戶中給我撥了一筆獎金,必須領取！唉,常年勞碌慣了,窮日子也過慣了,這個懲罰,罰得真重啊！"
這就是某人的手下！藍草心抬頭看天,唿啦啦好大一群烏鴉飛過……
迴到校園,日子開始過得飛快.就在藍草心以為高三的生活就要在這樣壓抑而忙碌的學習,模考和衝刺中走向尾聲時,學校裏忽然出了件大事.
高考前的一天清晨,校園裏忽然炸開了鍋,所有人都在瘋傳一個消息:學校一個高三女生昨夜從宿舍樓跳下去,自殺了！
人人震驚！人們紛紛猜測,有說很可能是學習壓力太大不堪重負的,有說應該是半夜拿東西不慎失足的,也有說可能是失戀導致輕生的,眾說紛紜,不一而足.
高考在即,這樣的事對學校聲譽的影響可想而知.而更讓校領導頭痛不已的是:死亡女生的家長抱著女兒破碎的屍體坐在宿舍樓下不讓下葬,哭著要學校還公道,還女兒！保安束手無策,學校本就擺脫不清責任,哪敢下令強行挪人?可是學生家長不吃不喝地抱個屍首就那麽守著,學校正常的教學秩序都快要無法維持了！
刑警隊查過現場早就走了,家長的安撫和校園秩序的維持又不歸他們管.學校無奈之下報案到派出所,派出所民警卻答複說這一類的糾紛他們不接,讓校領導去找人民調解部門.
聃城哪個人民調解部門能解決得了這事兒?校長急了,親自跑到派出所,請指導員林敬義出麵解決此事.
林敬義帶著兩個民警來到現場時正是下午放學時間,走讀生迴家,住宿生打飯.女生宿舍樓下,原本應該忙忙碌碌去打飯的學生們卻黑壓壓圍著,已經是裏三層外三層.隨著從教室迴宿舍拿飯盆的學生增多,還有越聚越多的態勢,眼看就要把過往的道路阻斷.
林敬義眉頭一皺,吩咐校長:"讓操場大廣播通知:今天食堂收工時間提前半小時,不趕緊去打飯的全都沒飯吃！"
校長之前也是急昏了頭,此刻反應過來,立刻安排下去.不但通知食堂提前收工,還一並在大喇叭上喊了,今晚自習課時間也要提前半小時,讓學生會嚴格考勤,遲到的學生一律扣分！
喇叭很快響了起來,大操場上一遍遍滾動播放著今晚食堂開飯時間和晚自習時間調整的通知.學生們嘩然之後趕忙該打飯的打飯,該幹嘛的幹嘛去了,不到五分鍾,原來擠都擠不進去的事故現場隻剩了一二十個人還在圍觀.
林敬義還是不急著過去,看看時間離晚自習還有半小時,讓校長安排人在附近旅館給學生家長訂個房間,便帶著校長和兩個年輕的民警開始在宿舍樓周圍慢慢逛.
逛到樓後林間一個學生晨讀的水泥小桌子,林敬義招唿著兩個小警察一起坐下來,然後很隨意地對一臉焦灼卻又不敢催促的校長說:"您先去忙吧,我們幾個人要先商量商量.等晚自習時間到了,沒人了再去跟死者家長見麵."
校長忙避嫌地躲開,唯恐耽誤了幾人商量正事.林敬義看著校長走遠了,這才不急不忙地拿出手機,撥打了藍草心宿舍電話.
藍草心沒去圍觀,早早去打飯吃飯,此刻剛吃過飯迴宿舍,便被林敬義召了下來.
派出所的幹警都熟悉藍草心,兩個小警察笑嗬嗬地跟她打招唿.藍草心一坐下來,林敬義就攆那兩個小警察:"去到處轉轉,觀察下現場環境."兩個小警察扮個鬼臉撒丫子閃人了.
藍草心看林敬義清場,顯然是有不方麵別人聽到的話要問,不由笑道:"姑父,你幹嘛?不是要學包龍圖捉鬼辦案吧?"
"這是刑事案件,歸刑警隊主辦,我們最多就是個協辦,刑警隊有自己的一把刷子,用不著你姑父我操心！"林敬義歎了口氣道,"我關心的是學生家長安撫的問題.你別看這個案子現在鬧得大,其實這還不是鬧得最大的時候.如今是一個考生出問題,一家的家長在抗議.如果要是為這件事影響了教學和學生的複習,高考學生的家長大批量地鬧起來,那才是真的事態嚴重！"
"這種事兒派出所可以接可以不接,要擱著別人我就不接了,我不接,司法上那邊總得有調解員出來接.可家裏不是還有一個你嗎?我在家的閨女也在受影響的考生之列,我哪能不著急?"林敬義說著無奈地道:"連我都有這個心情,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別的家長的心情應該也是一樣."
藍草心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姑父,你找我,是想問什麽?"
林敬義手指輕敲桌麵:"你幫姑父看看,那個跳樓的學生現在還在不在這裏?"
藍草心點點頭,神識如水波般向著四麵八方擴散開去.
一般來說死者的家人最容易產生一些心結,導致一些過激行為的產生,而這些心結都與死者有關,旁人不知情就無法勸解.林敬義的意思,是讓她盡可能地找到死者的鬼魂溝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突破口,讓死者.[,！]父母的心情不要憋在女兒跳樓的牛角尖裏.
要想盡快勸動如今已經一心鑽如牛角尖,靜坐在女兒喪命處的死者父母,恢複校園秩序,這的確是目前最便捷有效的辦法.
民間都知道,頭七之內,死者的亡魂都會在屍體周圍徘徊,不相信自己已經死了,不肯遠離.
藍草心的神識很快就在死者父母的身旁找到了那個女孩.
女孩嚶嚶地哭著,用力地從父母的手中徒勞地想把那具屍體拽出來,卻永遠隻是徒勞.她不斷地推搡著父母的肩膀,悲傷地喊著:"爸,媽,你們怎麽了?你們放下她,我才是你們的女兒啊！"
可惜,她的父母依然聽不到她的哭喊聲.
藍草心試著坐在桌邊用神識與她對話:"他們聽不到你說話,也看不到你,不用白費力氣了."
女孩顯然聽到了藍草心說話,掛著一臉淚水四處張望:"你是誰?為什麽你可以跟我說話?"
藍草心道:"我是修行人,修為到了就可以看到你,跟你說話.你又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
民間的傳說有它的道理,剛死不久的鬼魂的確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但這個事實需要它自己明白,醍醐灌頂式的猛喝有可能會傷到它.如果它一激動沒能迴到該去的地方,而是魂飛魄散了,可不是藍草心願意看見的結果.
女孩果然有些迷茫:"我是誰?我是王佳佳啊.可我為什麽會在這裏呢?我明明記得昨天晚上我還好好地在宿舍裏睡覺,怎麽忽然醒來,大家就都看不到我了呢?"
藍草心心下一驚,詫異地問:"你說你昨晚在宿舍睡覺?醒來以後就在這裏了?"
王佳佳迷惑地點頭:"是啊！然後地上躺著一個摔得臉都爛掉的人,很多人跑出來看.後來來了很多警察,後來爸爸媽媽來了."
王佳佳又傷心起來:"可是爸爸媽媽為什麽不認識我了?他們看也不看我一眼,我喊他們他們也聽不見,我拉他們他們也不會動,一直一直抱著地上那個摔爛的人哭啊哭,哭啊哭……"
藍草心沉默了一會兒,問:"王佳佳,你宿舍裏昨晚都有誰?裏麵有沒有最近和你關係不好的人?"
王佳佳想了半天,很疑惑地說:"宿舍裏就是我們宿舍的那幾個人啊！和我關係不好?……可是我和大家關係都很好啊！"
藍草心暗自歎息,看來這是一個凡是很天真很簡單的女孩子.算了,查案的事還是不要過多插手了,問問關於她父母的事吧.
"王佳佳,你父母平時對你好嗎?"
王佳佳毫不猶豫地點頭,很幸福又很悲傷地說:"爸爸媽媽對我最好最好了！可是他們現在為什麽都不理我?"
藍草心斟酌著誘導地說:"王佳佳,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對嗎?"
王佳佳"嗯"了一聲,藍草心又說:"你今年高考,想報哪所學校?"
王佳佳嘴角彎了彎:"我和爸爸媽媽說好了,如果我考的分數夠,就要報zg民政大學！我要做一個善良的人,一生的工作都要扶危濟困！"
真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子！藍草心不忍地再次歎息:"那你想過沒有,如果你考上了,就要去b市去上大學.很可能畢業後在那裏工作.然後遇到知心的男孩子,在那裏結婚生子,度過一生.那麽從你上大學開始,你就再也不能生活在爸爸媽媽身邊了."
"或者,在你參加扶危濟困,或者搶險救災的過程中,為了挽救他人的生命,你自己與世長辭……那時候,這世上就剩下他們自己."
王佳佳認真聽著,思索著,沒有插話.
藍草心一步步地誘導著,終於問出了真正要問的話:"如果真有那麽一天,真正到了分別的時候,而你有機會見他們最後一麵,你想對他們說什麽?想讓他們如何度過今後漫長的一生?"
王佳佳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半晌才抬頭,認真地道:"謝謝你.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麽多.我早該想到這些的."
藍草心心頭一跳,心想莫不是還是把她給點醒了?卻聽王佳佳又說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想跟爸爸媽媽說謝謝,說對不起,說希望他們還能幸福.我想對他們說:謝謝你們帶我來到這個世界,這些年給我這麽多的愛,讓我過得如此幸福.我還要說對不起,沒能陪他們走過一生,卻在半路給他們留下傷痛.我還想說:爸爸媽媽,把你們的愛分給那些最需要愛的孩子們吧.你們的愛是無價的珍寶,你們是我在世上最珍惜的人.我不想珍寶蒙塵,也不想我最珍惜的人沒有孩子來愛他們.他們是世上最好的父母,值得很多很多孩子最真心的愛！"
王佳佳抬頭看著漸漸深邃的天空,仿佛忘了自己正在和一個人對話,許久忽然幽幽地道:"原來這個世界還可以是這樣的……"
藍草心默默地收迴了神識,在腦海中略微整理了一下,將王佳佳所說的話講給林敬義聽.
林敬義不動聲色地聽完,沉默了一下,神色自若地拍拍藍草心的肩:"行了,我的小偵查員任務已經完成,現在扔下.[,！]思想包袱,趕緊迴宿舍拿書,清空腦袋去教室上晚自習去！剩下的事自有人管.去吧！"
晚自習的時候,死者身邊終於不再有任何一個圍觀的閑人.林敬義帶著兩個警察來到了王佳佳父母的身邊,蹲下身去,鄰居大哥一般開始慢慢跟王佳佳的父親和母親聊天,開解.從他家的閨女也是這裏高三的學生講起,絮絮地自顧自聊著自家的丫頭多麽聽話善解人意,多麽懂得疼人,高三功課在忙,偶爾迴家也不忘給他媳婦揉揉肩膀捶捶腿.聊到一家人對閨女的希望,聊到閨女對未來的憧憬.
王佳佳的父母親雖然還是一句話都不說,卻已經淚流滿麵.可憐天下父母心,同樣是養閨女的父母,同樣是高三,同樣是孝順聽話的好孩子,林敬義的話字字句句都勾起他們對王佳佳的愛,讓他們因為強迫自己不相信女兒已死的心不由得一陣陣的酸楚,疼痛.
終於,王佳佳的母親歪倒在丈夫的懷裏痛哭失聲.
林敬義也沒有勸她,而是向鄰居家大哥一般,拍拍王佳佳父親的肩膀:"兄弟,撐著點.她要哭就讓她哭個夠吧,女人嘛,嫁男人不就為的是天塌地陷的時候有根頂梁柱?"
王佳佳的父親再也忍不住心底壓抑的悲痛:"警察大哥,我也撐不住了哇！我家佳佳……我家佳佳她……"
林敬義深深地歎息一聲:"我知道.我來之前聽她同學說了,佳佳是個好孩子.可是兄弟,你就是一座山,你身邊護著兩個女人哪,可不是佳佳一個！"林敬義有意瞧了瞧幾乎哭昏在丈夫懷裏的女人,眼見得王佳佳的父親咬牙又忍住了強烈的悲痛.
是啊,妻子也和女兒一樣,是柔弱的需要他嗬護的女人.女兒已經沒了,他再垮了,讓她怎麽辦?
林敬義停了一停,給時間讓他平複情緒,狀似無意地說:"聽說佳佳跟你們商量好了,這次高考準備報考zg民政大學?哎,我之前在學生們中間溜達,聽到這麽一件事,你說是不是你們家佳佳真的那麽說過?"
自習室裏,低頭看書狀的藍草心悄悄地收迴了神識,長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林敬義肯定要告訴他們,王佳佳曾經做過假如她在搶險救災中犧牲的假設.然後,林敬義會原原本本地把王佳佳的話轉達給他們聽.
她感謝……她抱歉……她希望他們能幸福……
宿舍樓下突然響起驚天動地的哭聲.在這寂靜的晚自習裏,這哭聲是如此具有穿透力,其中的悲傷仿佛要穿透人的心肝.很多人在這一天的晚自習裏再也沒能看進去一個字.
等到晚自習下課,學生們蜂擁向之前哭聲傳來的地方奔去時,去發現那裏已經再也沒有那具破碎的屍體和那對傷心欲絕的夫婦.
後來案子結案宣判之後,王佳佳的父母親雙雙離開了聃城.他們按照女兒的遺願,遷居到了一個邊遠山區,在當地建立了一座小小的孤兒院,孤兒院裏收容極少的孤兒,但每一個孩子都能夠得到家的溫暖.
當然,這是後話.而此時校園驚魂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王佳佳的父母離開的當夜,校方極其快速地收拾打掃了現場的一切痕跡.校內一切活動恢複正常安排,期望著在最短時間內消除此事留在師生們心目中的陰影.
可是就在這天夜半時分,真正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寂靜的校園中忽然響起少女悲戚壓抑的哭聲！哭聲既清晰又飄渺,飄蕩在校園裏,嚇得操場周圍所有的學生宿舍內一片鬼哭狼嚎.宿舍管理員緊急拉開電閘,幾乎一瞬間所有宿舍的燈都亮了！
燈一亮,哭聲消失了……
藍草心早在哭聲剛起的時候第一時間將意識鋪遍了整個校園！然而詭異的是,整個校園幹幹淨淨,王佳佳的鬼魂已經不在這裏,也並沒有孤魂野鬼出現！
隻有一個清冷纖細的身影在出事的女生宿舍樓樓頂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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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憊地鬆了一口氣,司徒青懶懶地又閉上眼:"白夭矯,趁我病你要是不要我命,等我好了你的日子可不一定好過."
耳邊蛇信冷冷地嘶嘶了兩聲,床鋪晃了晃,某爬蟲離開了.
司徒青忽地清醒,猛地一撐身子坐起來,牽動胸口的傷口一陣劇痛,咬牙喝道:"白夭矯,迴來！"
白夭矯會理他才怪！
司徒青捂住傷口,沉聲又喊:"胡佳衣,滾出來！"
別說胡佳衣了,連他的那一群手下都沒有人出來觸黴頭.暴龍今兒一大早就給所有人都打過招唿了,他們家老大醒來發現自己在哪裏之後一定會發很大的脾氣,他們這些聽胡佳衣指揮搬他過來的可憐人還是躲躲的好.
就讓胡醫生自己去應付吧！可憐的,等老大再發現藍小姐已經走了,那可以想見的陰森森的火氣……嘖嘖嘖！
果然,病房裏的聲音忽然平靜地聽不出情緒:"胡佳衣,我傷口裂開了！"
胡佳衣磨磨蹭蹭地推開門,手裏托盤上早準備好了繃帶和外傷藥物,一邊走一邊顧左右而言他:"不就是被我家小草草的寵物蛇嚇了一下下嘛,你又不是嚇大的,大唿小叫個什麽."
司徒青微笑地看著他:"胡佳衣,胡神醫,你本事了啊?我昏迷之前跟你說什麽來著?看來你的聽力需要讓暴龍給你治治了啊?"
胡佳衣哀怨地瞟他一眼,動作麻利地給他解開繃帶處理傷口:"這能怪我嗎?要怪也隻能怪你自己！誰要你上次異想天開跟一條蛇混血來著?這下好了,你的血對其它人類的血液都排斥了,隻能接受我可愛的小傳人和那條蛇的血漿,你重傷在身失血過多都快沒命了,你說,我除了把你弄到這裏來,還能怎麽辦?"
司徒青的身軀驟然一緊,眼睛裏迸出殺人的光:"就他們兩個人給我輸血?輸了多少?你把她人呢?"
胡佳衣撇撇嘴,又翹翹嘴角:"你們倆倒是真疼那小丫頭！放心,沒用小草草的血.小丫頭倒是堅持要輸給你來著,不過那條臭蛇死護著沒讓.你這次的命是他一個人救的！要不然你以為那家夥為什麽到現在還是蛇的形態,變不迴人的模樣?他啊,那是失血過多,修為減退了."
司徒青迴想起剛剛醒來時白夭矯蛇眼裏氣唿唿的神色,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從第一次在鬼園看見他我就有感覺,這條毒蛟是個好樣的."心中暖意流過,聽著藍草心沒有被牽累,心情也輕鬆了些:"我昏迷了幾天?"
胡佳衣瞧他一眼:"不過,也就三天多一點."
"這麽久?"司徒青蹙眉.他來的時候一定就嚇到她了,又昏迷這麽久,她擔心了吧?
"久嗎?不久啊,才三天多而已！以前你傷重昏迷七八天十來天的情況也不是沒有."胡佳衣眼角瞄了司徒青一眼,心說這就擔心了?真正讓你擔心的還在後麵呢.
司徒青也不解釋,細聽了一下周圍的動靜:"小藍呢?去上課了嗎?"
胡佳衣低著頭:"哦."
司徒青放心地靠坐在了床頭,不再說話.
不想驚擾她,還是驚擾了.她快高考了,雖說前麵的路已經給她安排好,但能不影響她自己的努力,不影響她正常的生活,還是不影響的好.她去上課了,沒在這裏守著他,看來已經知道他沒事,心緒很穩定了.
心頭隱隱驕傲,他的藍,除了在他麵前才流露小女兒的嬌態,在外麵一向是外表安靜而內心強大的姑娘.
午休時間,藍草心沒迴來.下午又小睡了一會兒,醒來之後吃過了晚飯,藍草心還沒迴來.司徒青的臉色漸漸開始不太好看.
暴龍輕手輕腳地送了夜宵粥湯進去,司徒青一點沒用,原樣又端了出來.
這一天,所有人都默契地沒有在司徒青麵前提起藍草心.小白更是從他醒來就沒再露過麵,據說在什麽地方閉關修煉呢.
夜深了,病房裏的燈還亮著.
胡佳衣終於看不過去,推門進去歎道:"別等了,她在你脫離危險的當天就迴學校了,迴去就沒迴來過."
司徒青臉色變了變:"我說我等她了嗎?誰白天睡那麽多還能睡著?"
胡佳衣撇撇嘴,懶得戳穿他.
司徒青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你們有沒有告訴她我今天醒了?"
胡佳衣默了一會兒:"沒有."
司徒青猛地抬眼,眼中竟然有釋然和歡喜:"沒有?誰都沒告訴她?也就是說她根本不知道我醒了?"
胡佳衣眼神複雜地看了他半天:"認識你十來年了,還頭一迴見到你有這個年紀青春少年的樣子！"
司徒青這次卻沒有辯駁和生氣,輕輕地笑著放鬆地靠在了床頭,渾身的犀利氣息散盡,皎潔純美如天上明月,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地帶上了一抹溫柔:"讓水瑟想辦法通知她一聲吧.她會開心的[,！]"絕美犀利的麵龐籠上美好的柔光,"以前每次見麵,她都不舍得浪費一分一秒——告訴得晚了,她準要生氣."
也許是心情乍然迴暖的感覺太好,司徒青對著從小陪著自己長大,並且閱遍花叢的胡佳衣抑製不住地綻開了一個胡佳衣從未見過的溫馨滿足的笑容:"佳衣,你有沒有真正愛過一個女人?如果你愛上一個女人,而你知道她也把你放在心裏——佳衣,那感覺,真好！"
胡佳衣低垂的臉上看不到半絲表情,動作驟然僵硬仿佛猝不及防間被揭開了心底深處的瘡疤.可是他掩飾得太好,司徒青又太歡喜沒有注意.
等胡佳衣收拾完司徒青的傷口,抬起頭站直了端正地看著他,臉上已經是一片平靜:"司徒,小藍知道你醒了.她沒有來看你是因為她生氣了.她這次,是真的生氣.小藍一向是個有主意的姑娘,這次的事你如果處理不好,可能會從此失去她."
藍草心背著一隻手站在別墅後園裏,一臉平靜地看著麵前垂眸不語的水瑟,秦槐和李霜風:"我送你們符籙的時候告訴過你們,這種符籙數量有限,我不輕易送人,遇到急事或者迫不得已的情況再用.現在我想知道,你們全都好端端地在這裏,公司也沒有遇到任何迫在眉睫的危機,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東西很不值錢?"
水瑟的身子僵了一下,沒敢迴話.
藍小姐是高人,這個她們被派來之前老大就交代過.可是藍草心從來沒有在她們麵前顯露過高人的氣質,永遠都是那麽謙和有禮地尊重著他們.這是第一次,藍草心淵渟嶽峙地站在她麵前,以這種淡漠的上位者的姿態自自然然地跟他們說話.他們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藍草心生氣起來,氣勢也可以如此冰冷可怕！
見三人不答,藍草心平靜地伸出手輕輕一招:"既然你們如此不珍惜,這宣籙,我收迴."
三人隻覺貼身存放符籙的地方忽然一涼,驚詫抬頭,匪夷所思地看見藍草心白皙的手掌中已經憑空出現了那宣籙.
三人目瞪口呆！
假山後有微細的聲音傳來,藍草心眉梢微微一動,再不多話,冷冷說聲"告辭！"收起符籙轉身就走.
水瑟反應最快,猛地一下撲過去,單膝點地跪在藍草心麵前:"水瑟的確有迫不得已的急事找藍小姐！水瑟的上司要殺水瑟,請藍小姐救命！"
"嗯?"
水瑟這話一出來,別說藍草心,連秦槐和李霜風都愣了愣.水瑟本人卻是一副不管三七二十一豁出去的架勢,一番話連珠炮一般不容人插口:"水瑟的上司就是青先生,青先生喜歡藍小姐,但苦於不能經常跟藍小姐見麵,便交代給水瑟一個任務,無論青先生在世界哪一個角落,水瑟每天要給青先生匯報藍小姐的情況,主要包括身體好不好?心情好不好?今天又做了什麽事?有沒有想念青先生?"
水瑟越說越順口,聲音也越來越大:"別的事水瑟都如實匯報了,可是實在看不出來藍小姐有沒有想念青先生.水瑟自以為藍小姐雖然從來不說,但心裏應該是想的,便自作主張每天給青先生匯報,說藍小姐想念青先生經常看著青先生用過的東西和待過的地方發呆發愣,整天神思恍惚,白天茶飯不思,夜晚孤枕難眠……"
藍草心光聽就差點被嗆住！
水瑟仿佛不知道大家的雞皮疙瘩已經掉了一地,還在繼續大聲陳情:"青先生聽了之後又高興又擔心,一時間歸心似箭.因為太著急見到藍小姐,路上大意失荊州,竟然被人給暗算了！青先生生命垂危之際還心心念念不要讓藍小姐擔心,可見對藍小姐用情深重.可是今天青先生醒來才知道,水瑟騙了青先生,藍小姐是根本不想念青先生的！"最後一句幾乎是悲愴地喊出來的！
藍草心一時失察,下意識地跟著她的音量提高聲音反駁了她一句:"誰說我不想他了?"
一句話喊出來,餘音嫋嫋飄蕩在園中,周圍靜得再沒有一絲聲音.水瑟笑了,藍草心的臉綠了.
"下去吧,果然不該殺你."虛弱含笑的聲音從假山後轉出,水瑟等三枚礙眼的電燈泡立刻快快樂樂地飛速閃人.
"原來你是想我的！"低低的聲音再響起時已經就在身後,"我傷得都快要死了,醒來等了一天你卻不來,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想見我."
藍草心明明知道這是苦肉計,苦肉計啊,不該上鉤的.可是她的眼睛和腿實在是不爭氣,舌頭也不爭氣,幾乎是立刻就轉身看向他胸前的傷口,接下來的話想也不想就出了口:"知道傷得重還亂跑?真不要命了你?"
他還是一條休閑長褲,一條輕軟的上衣,因為胸口的傷,上衣敞著,露出密密層層的繃帶和蜜色的肌膚.他曬黑了,原來他的肌膚是玉色的.兩個多月不見,他又去了哪裏?
手指不由自主地撫上他胸前的繃帶,輕輕地,生怕弄疼了他.手指卻被他輕鬆捉住,他捉著她的手,將她的手心覆在他的臉上,牽引著她的目光看向他的眼睛.
"生我氣了?藍,不要跟我生氣了！原諒我,好嗎?"他緊緊鎖住她的眼睛,聲音是獨對她.[,！]的溫柔,"你看到我受傷的樣子心疼了嗎?所以你要理解,當我想到你要走進我的世界,走上我們這條路,可能遇到的傷害和危險,我有多麽掙紮！"
"你該讓我自己選擇！"藍草心委屈地說,之前下定決心狠下來的心腸早已柔軟.不是不知道他是疼她,但是原則問題必須一次解決徹底,要不然後患無窮.
"我錯了,以後再不會！"司徒青何其聰明,立刻把握住了機會,把問題解釋清楚,"我沒想要幹涉你的選擇.我隻是想多給你一點時間享受幸福生活,同時也多給我一點時間把我那邊的事情解決好,給你一個相對安穩的成長環境.但是我不該一個人悶頭去做,不給你解釋清楚."
"我還不是你們的人,你告訴我太多恐怕會壞了你們的規矩,而且知道太多對我而言也不見得是好事,這個我明白,所以我從來不問."藍草心歎息著拽過了他的手,輕吻了一下他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指:"但是答應我,從此以後,不許隨便消失在我視線之外,不許在你有危險的時候,讓我找不到你."
"好！"他輕輕地承諾,重新牽過她的小手,在她吻過的位置旁邊她纖細的手指上,落下珍而重之的一吻.
藍草心再次在學校裏使用了替身符籙,自己的真身留在別墅裏.
第一天晚上,藍草心就抱著被子枕頭來到了司徒青床前,一言不發地將自己並排安置在床榻外側他的身邊.
司徒青眼中明亮而溫柔,靜靜地看著她安置,不發一言.
等她鑽進自己的被子跟他麵對麵躺好了,他才慢慢地伸出手指輕輕撫過她的額頭,幽幽地說:"就這麽舍不得我?"
藍草心閉著眼感受著他指尖的溫度滑過額頭時溫柔觸感:"嗯.不知道你這次能待幾天.我和小白商量了,趁著你受傷,要好好地教你修煉.是吧,小白?"
被子裏嗖地伸出一隻幼弱的長著獨角的小白蛇的腦袋,得意地朝著司徒青"嘶嘶"了兩聲.
司徒青的眼睛霍然瞪起:"他怎麽在你被子裏?"
"他為了救你受了重傷,要補好久才能補迴來.這幾天都是跟我睡,我把他帶到學校裏去,藏在我被子裏.你知道的,他是微巫神獸,我的巫力對他的傷勢恢複有很大的好處."
藍草心睜開眼睛,憐惜地伸出手指將小白挑在指頭上,"你的實力太弱,生命總是受到威脅.小白身上有你的分身,也被連累著受苦.你如今受傷不能接受別人輸血,小白又不讓我輸給你,這又苦了他自己！他為你這樣吃苦,我當然要好好補償他."
司徒青眼神犀利地盯著眼前不到半尺長,繞著藍草心的手指撒嬌賣萌,看起來要多好有多好的小白蛇:"你確定他這是在受苦?"
藍草心嬌嗔地看他一眼:"他受苦的時候你還昏迷著！他都是為了你才變成了這幅樣子,隻要他開心,我怎麽照顧他都是應該的,不許你吃他的醋！"
小白蛇一雙蛇眼燦然生光,斜挑著瞄著司徒青,那小模樣怎麽看怎麽得意,怎麽看怎麽囂張！
司徒青默然半晌,忽然唇角一勾,衝著小白蛇眨眨眼:"好好享受.下次,再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不就是因為他實力弱?開玩笑,他隻是忙著那些俗事,沒有費心思去好好地修煉而已.這次的事算是給了他一個沉重的教訓.讓他明白了他的身邊並不幹淨,也讓他明白了還有一些人一些事是他需要用一星常規的手段去防範和應對的.
他會很快強大起來！他的藍,他都沒有睡過的她的被子,就算是一條蛇的身軀鑽進去,那也不行！
司徒青胸口的外傷雖然很重,但他自幼在特殊環境下訓練,身體素質本就遠遠超出正常人,自從跟白夭矯結下血契並且融合血液之後,身體的自愈能力更是驚人.他這麽強健的體魄,藍草心倒估不出巫力對他康複的影響到底有幾分了.隻知道他的身體在以一個非常變態的速度快速康複.
在司徒青養傷的這段時間裏,藍草心用星珠在別墅上空布下了凝聚天地靈力的大陣,讓小白和司徒青和她一起在陣中修煉.小白的修煉自稱一法,要的就是一個環境,無需藍草心過多操心.司徒青卻是毫無基礎隻是能夠自然感悟天地陰陽,隨著唿吸無意識地吐納.
藍草心便從頭教起,將巫法修煉中需要用到的基本功細細教給他,其它她學自終南道門的則一律略過.不是她藏私或者顧忌師門,而是根據風幣的看法,大道至簡,如今的道法太多套路和理論束縛,並不利於巫法的修行.
藍草心沒有問過司徒青為什麽會有精純的微巫血脈,為什麽第一次見麵就和白夭矯這個微巫神獸兩兩對眼,順利結下了血契.但眼看著司徒青幾天的修煉中道心通明得讓人瞠目結舌,呃,也許該說是巫心通明,她徹底相信了風幣大人的說法,這人是罕見的天生的微巫血脈傳人！
第一天,司徒青學會了吐納,藏精,開神識.
第二天,他已經能夠從陣眼中直接吸收天地元氣洗滌自己身體髒腑之中的後天濁氣.
第三天,他的丹田靈.[,！]竅開啟,開始在體內凝聚精純巫力.
第四天,他的巫力境界提升到人巫高級.
第五天,他無師自通陰陽互補的修煉之術,成功地通過彼此雙掌與藍草心形成聯結,兩人如太極雙魚互通你我,七彩巫力在兩人體內生生不息地流轉,藍草心一高興膽子一大,體內精純巫力細細密密流入司徒青體內,以消耗半年巫力的代價,花了兩天兩夜的時間,徹底洗練了司徒青的身軀,完成了傳說中神乎其神的"易筋伐髓".
之後藍草心還不收手,一鼓作氣將體內能渡的巫力全數給他渡了過去,一直引導著他將其中大部分凝練入丹田存儲起來,她才放心收手.
兩人掌心分開時藍草心幾乎脫力,修行境界從快要達到地巫高等掉迴了剛剛地巫中等,而司徒青則一躍達到了人巫低級.不過是全身毛孔溢出了無數腥臭的泥漿,腹內也鼓脹得不行.趕緊去上了廁所洗了澡,把自己打理幹淨.一時神清氣爽,眼中天地大不同.
司徒青心情愉悅地匆匆迴來跟藍草心分享自己的心得,一出門卻被白夭矯狠狠罵了一頓.白夭矯早已經能迴複人形,隻不過貪戀藍草心寵愛,賴著做一條小蛇整天窩在她懷裏修行.司徒青沒有經驗不知道藍草心為他做了什麽,他可是看了個清清楚楚.
司徒青一走,藍草心就累暈了.白夭矯再顧不得裝嬌賣萌,立刻化為人形抱起藍草心直奔他的藥室,喂她吃了藥丸之後又打了熱水讓水瑟幫她洗了澡換了衣服,這不剛剛安頓她睡下,便氣不過跑來大罵了司徒青一頓.
司徒青臉色很難看地任由他大罵了一頓.罵完他才說了一句話:"既然已經這樣了,說什麽都已經沒有用.總之,我不會讓她這番心血白費."
藍草心醒來時已經入夜,靜謐的黑暗中,有熟悉的氣息,安穩的心跳和淡淡的唿吸.不像前幾天兩人並排躺著在她身側,而是縈繞在她頭頂,鼻端和麵前.
小白不在,她和她的被子卷兒都躺在他的懷裏.
她第一反應是會碰到他的傷口,小心地往後挪了一下.
"白夭矯的外傷藥比胡佳衣還靈,巫力對傷口的恢複也有奇效,我的傷已經沒什麽事了."他的聲音低沉柔和地從頭頂上傳來,"別動,讓我就這麽抱著你."
藍草心這才想起他的傷的確是快要好了.想起累倒前自己完成的壯舉,抬頭很是興奮地看著他:"你的修為一下子提高了好多吧?我還給你洗精伐髓了呢,怎麽樣,感覺好不好?是不是天地大不同?"
他低頭看著她,靜靜一笑:"是,天地大不同,身體大不同,修為也提高了好多.我家小巫婆很能幹！"
藍草心沒有聽出這句話裏有什麽不對,舒暢地歎了一口氣,裹著被子卷往他肩窩裏湊了湊,把一張小臉湊到他右邊沒受傷的胸膛,困意再次襲來,迷迷糊糊地睡去.將睡未睡時思想一放鬆,喃喃了一句:"青蟲,我是不是終於可以不那麽為你擔心了?"
身上擁抱著她的手臂似乎緊了一緊,低沉的聲音等她睡著了才輕輕響起:"對不起,是我不夠好,讓你擔心了."
司徒青傷好之後要走了,藍草心思慮了許久,在他走之前拉了他進屋,將她和風幣商量了好幾天的結果告訴給他.
按照風幣的說法,微巫一脈原本就是巫統的一個分支,遠古時修行正統巫術不能有成就才專修了這一脈,以一絲一絲地損耗自身元神為代價創造出蠱蟲這種活的巫器,取得了不錯的成果.如今司徒青由微巫血脈修煉正統巫法既然一日千裏,那麽就這麽修煉下去就好.
藍草心有匈疑地說道:"可是就像武術招式讓人爆發出力量,巫力的運用也總要有方法.我從小學習道門法術,巫力直接使用效果就很好.我要把這些教給你,風幣卻不同意.他說其實像你這樣沒有任何成規,更有可能有大成就,因為法無定數,巫術原本就該是隨心所欲的法門,不該有任何的局限."
藍草心糾結地看著他:"我也知道它說的有道理,可是創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你創造出自己的法術之前就遇到危險怎麽辦?要不,要不……我先教你一兩招簡單好用的防身法術,就一兩招,好不好?"
他凝視著她,眼神深邃地讓她暈眩.下一刻,他緩緩地伸開雙臂,把她抱在了懷裏:"藍,放心我,不會再讓你擔心."
司徒青沒有急著學習任何法術,但遵守諾言給藍草心留下了一隻存有他安全號碼的特殊手機:"我不能保證隨時都能接聽你的電話,但一有時間我一定會迴給你,不會脫離你的視線,不會在遇到危險時讓你找不到我.但你也要答應我,照顧好自己！離合島見！"
離合島,他和他背後的勢力所控製的神秘島嶼,胡佳衣將帶她實地學習醫術的地方！
隻等高考完畢,假期過後,她就將正式踏入他的世界！
司徒青帶著他的護衛隊靜悄悄地離開了,除了這棟別墅裏的人,沒有人知道他們來過.
送走了他們之後,藍草心在別墅裏叫來水瑟,似笑非笑地說:"聽說青先生獎罰分明,死罪免了.[,！],別的懲罰有沒有?"
水瑟一臉正經地點頭:"有！青先生罰我今年必須修三次年假,夏威夷一次,巴厘島一次,探親假一次,費用報銷,另外從他私人賬戶中給我撥了一筆獎金,必須領取！唉,常年勞碌慣了,窮日子也過慣了,這個懲罰,罰得真重啊！"
這就是某人的手下！藍草心抬頭看天,唿啦啦好大一群烏鴉飛過……
迴到校園,日子開始過得飛快.就在藍草心以為高三的生活就要在這樣壓抑而忙碌的學習,模考和衝刺中走向尾聲時,學校裏忽然出了件大事.
高考前的一天清晨,校園裏忽然炸開了鍋,所有人都在瘋傳一個消息:學校一個高三女生昨夜從宿舍樓跳下去,自殺了！
人人震驚！人們紛紛猜測,有說很可能是學習壓力太大不堪重負的,有說應該是半夜拿東西不慎失足的,也有說可能是失戀導致輕生的,眾說紛紜,不一而足.
高考在即,這樣的事對學校聲譽的影響可想而知.而更讓校領導頭痛不已的是:死亡女生的家長抱著女兒破碎的屍體坐在宿舍樓下不讓下葬,哭著要學校還公道,還女兒！保安束手無策,學校本就擺脫不清責任,哪敢下令強行挪人?可是學生家長不吃不喝地抱個屍首就那麽守著,學校正常的教學秩序都快要無法維持了！
刑警隊查過現場早就走了,家長的安撫和校園秩序的維持又不歸他們管.學校無奈之下報案到派出所,派出所民警卻答複說這一類的糾紛他們不接,讓校領導去找人民調解部門.
聃城哪個人民調解部門能解決得了這事兒?校長急了,親自跑到派出所,請指導員林敬義出麵解決此事.
林敬義帶著兩個民警來到現場時正是下午放學時間,走讀生迴家,住宿生打飯.女生宿舍樓下,原本應該忙忙碌碌去打飯的學生們卻黑壓壓圍著,已經是裏三層外三層.隨著從教室迴宿舍拿飯盆的學生增多,還有越聚越多的態勢,眼看就要把過往的道路阻斷.
林敬義眉頭一皺,吩咐校長:"讓操場大廣播通知:今天食堂收工時間提前半小時,不趕緊去打飯的全都沒飯吃！"
校長之前也是急昏了頭,此刻反應過來,立刻安排下去.不但通知食堂提前收工,還一並在大喇叭上喊了,今晚自習課時間也要提前半小時,讓學生會嚴格考勤,遲到的學生一律扣分！
喇叭很快響了起來,大操場上一遍遍滾動播放著今晚食堂開飯時間和晚自習時間調整的通知.學生們嘩然之後趕忙該打飯的打飯,該幹嘛的幹嘛去了,不到五分鍾,原來擠都擠不進去的事故現場隻剩了一二十個人還在圍觀.
林敬義還是不急著過去,看看時間離晚自習還有半小時,讓校長安排人在附近旅館給學生家長訂個房間,便帶著校長和兩個年輕的民警開始在宿舍樓周圍慢慢逛.
逛到樓後林間一個學生晨讀的水泥小桌子,林敬義招唿著兩個小警察一起坐下來,然後很隨意地對一臉焦灼卻又不敢催促的校長說:"您先去忙吧,我們幾個人要先商量商量.等晚自習時間到了,沒人了再去跟死者家長見麵."
校長忙避嫌地躲開,唯恐耽誤了幾人商量正事.林敬義看著校長走遠了,這才不急不忙地拿出手機,撥打了藍草心宿舍電話.
藍草心沒去圍觀,早早去打飯吃飯,此刻剛吃過飯迴宿舍,便被林敬義召了下來.
派出所的幹警都熟悉藍草心,兩個小警察笑嗬嗬地跟她打招唿.藍草心一坐下來,林敬義就攆那兩個小警察:"去到處轉轉,觀察下現場環境."兩個小警察扮個鬼臉撒丫子閃人了.
藍草心看林敬義清場,顯然是有不方麵別人聽到的話要問,不由笑道:"姑父,你幹嘛?不是要學包龍圖捉鬼辦案吧?"
"這是刑事案件,歸刑警隊主辦,我們最多就是個協辦,刑警隊有自己的一把刷子,用不著你姑父我操心！"林敬義歎了口氣道,"我關心的是學生家長安撫的問題.你別看這個案子現在鬧得大,其實這還不是鬧得最大的時候.如今是一個考生出問題,一家的家長在抗議.如果要是為這件事影響了教學和學生的複習,高考學生的家長大批量地鬧起來,那才是真的事態嚴重！"
"這種事兒派出所可以接可以不接,要擱著別人我就不接了,我不接,司法上那邊總得有調解員出來接.可家裏不是還有一個你嗎?我在家的閨女也在受影響的考生之列,我哪能不著急?"林敬義說著無奈地道:"連我都有這個心情,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別的家長的心情應該也是一樣."
藍草心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姑父,你找我,是想問什麽?"
林敬義手指輕敲桌麵:"你幫姑父看看,那個跳樓的學生現在還在不在這裏?"
藍草心點點頭,神識如水波般向著四麵八方擴散開去.
一般來說死者的家人最容易產生一些心結,導致一些過激行為的產生,而這些心結都與死者有關,旁人不知情就無法勸解.林敬義的意思,是讓她盡可能地找到死者的鬼魂溝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突破口,讓死者.[,！]父母的心情不要憋在女兒跳樓的牛角尖裏.
要想盡快勸動如今已經一心鑽如牛角尖,靜坐在女兒喪命處的死者父母,恢複校園秩序,這的確是目前最便捷有效的辦法.
民間都知道,頭七之內,死者的亡魂都會在屍體周圍徘徊,不相信自己已經死了,不肯遠離.
藍草心的神識很快就在死者父母的身旁找到了那個女孩.
女孩嚶嚶地哭著,用力地從父母的手中徒勞地想把那具屍體拽出來,卻永遠隻是徒勞.她不斷地推搡著父母的肩膀,悲傷地喊著:"爸,媽,你們怎麽了?你們放下她,我才是你們的女兒啊！"
可惜,她的父母依然聽不到她的哭喊聲.
藍草心試著坐在桌邊用神識與她對話:"他們聽不到你說話,也看不到你,不用白費力氣了."
女孩顯然聽到了藍草心說話,掛著一臉淚水四處張望:"你是誰?為什麽你可以跟我說話?"
藍草心道:"我是修行人,修為到了就可以看到你,跟你說話.你又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
民間的傳說有它的道理,剛死不久的鬼魂的確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但這個事實需要它自己明白,醍醐灌頂式的猛喝有可能會傷到它.如果它一激動沒能迴到該去的地方,而是魂飛魄散了,可不是藍草心願意看見的結果.
女孩果然有些迷茫:"我是誰?我是王佳佳啊.可我為什麽會在這裏呢?我明明記得昨天晚上我還好好地在宿舍裏睡覺,怎麽忽然醒來,大家就都看不到我了呢?"
藍草心心下一驚,詫異地問:"你說你昨晚在宿舍睡覺?醒來以後就在這裏了?"
王佳佳迷惑地點頭:"是啊！然後地上躺著一個摔得臉都爛掉的人,很多人跑出來看.後來來了很多警察,後來爸爸媽媽來了."
王佳佳又傷心起來:"可是爸爸媽媽為什麽不認識我了?他們看也不看我一眼,我喊他們他們也聽不見,我拉他們他們也不會動,一直一直抱著地上那個摔爛的人哭啊哭,哭啊哭……"
藍草心沉默了一會兒,問:"王佳佳,你宿舍裏昨晚都有誰?裏麵有沒有最近和你關係不好的人?"
王佳佳想了半天,很疑惑地說:"宿舍裏就是我們宿舍的那幾個人啊！和我關係不好?……可是我和大家關係都很好啊！"
藍草心暗自歎息,看來這是一個凡是很天真很簡單的女孩子.算了,查案的事還是不要過多插手了,問問關於她父母的事吧.
"王佳佳,你父母平時對你好嗎?"
王佳佳毫不猶豫地點頭,很幸福又很悲傷地說:"爸爸媽媽對我最好最好了！可是他們現在為什麽都不理我?"
藍草心斟酌著誘導地說:"王佳佳,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對嗎?"
王佳佳"嗯"了一聲,藍草心又說:"你今年高考,想報哪所學校?"
王佳佳嘴角彎了彎:"我和爸爸媽媽說好了,如果我考的分數夠,就要報zg民政大學！我要做一個善良的人,一生的工作都要扶危濟困！"
真是一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子！藍草心不忍地再次歎息:"那你想過沒有,如果你考上了,就要去b市去上大學.很可能畢業後在那裏工作.然後遇到知心的男孩子,在那裏結婚生子,度過一生.那麽從你上大學開始,你就再也不能生活在爸爸媽媽身邊了."
"或者,在你參加扶危濟困,或者搶險救災的過程中,為了挽救他人的生命,你自己與世長辭……那時候,這世上就剩下他們自己."
王佳佳認真聽著,思索著,沒有插話.
藍草心一步步地誘導著,終於問出了真正要問的話:"如果真有那麽一天,真正到了分別的時候,而你有機會見他們最後一麵,你想對他們說什麽?想讓他們如何度過今後漫長的一生?"
王佳佳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半晌才抬頭,認真地道:"謝謝你.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麽多.我早該想到這些的."
藍草心心頭一跳,心想莫不是還是把她給點醒了?卻聽王佳佳又說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想跟爸爸媽媽說謝謝,說對不起,說希望他們還能幸福.我想對他們說:謝謝你們帶我來到這個世界,這些年給我這麽多的愛,讓我過得如此幸福.我還要說對不起,沒能陪他們走過一生,卻在半路給他們留下傷痛.我還想說:爸爸媽媽,把你們的愛分給那些最需要愛的孩子們吧.你們的愛是無價的珍寶,你們是我在世上最珍惜的人.我不想珍寶蒙塵,也不想我最珍惜的人沒有孩子來愛他們.他們是世上最好的父母,值得很多很多孩子最真心的愛！"
王佳佳抬頭看著漸漸深邃的天空,仿佛忘了自己正在和一個人對話,許久忽然幽幽地道:"原來這個世界還可以是這樣的……"
藍草心默默地收迴了神識,在腦海中略微整理了一下,將王佳佳所說的話講給林敬義聽.
林敬義不動聲色地聽完,沉默了一下,神色自若地拍拍藍草心的肩:"行了,我的小偵查員任務已經完成,現在扔下.[,！]思想包袱,趕緊迴宿舍拿書,清空腦袋去教室上晚自習去！剩下的事自有人管.去吧！"
晚自習的時候,死者身邊終於不再有任何一個圍觀的閑人.林敬義帶著兩個警察來到了王佳佳父母的身邊,蹲下身去,鄰居大哥一般開始慢慢跟王佳佳的父親和母親聊天,開解.從他家的閨女也是這裏高三的學生講起,絮絮地自顧自聊著自家的丫頭多麽聽話善解人意,多麽懂得疼人,高三功課在忙,偶爾迴家也不忘給他媳婦揉揉肩膀捶捶腿.聊到一家人對閨女的希望,聊到閨女對未來的憧憬.
王佳佳的父母親雖然還是一句話都不說,卻已經淚流滿麵.可憐天下父母心,同樣是養閨女的父母,同樣是高三,同樣是孝順聽話的好孩子,林敬義的話字字句句都勾起他們對王佳佳的愛,讓他們因為強迫自己不相信女兒已死的心不由得一陣陣的酸楚,疼痛.
終於,王佳佳的母親歪倒在丈夫的懷裏痛哭失聲.
林敬義也沒有勸她,而是向鄰居家大哥一般,拍拍王佳佳父親的肩膀:"兄弟,撐著點.她要哭就讓她哭個夠吧,女人嘛,嫁男人不就為的是天塌地陷的時候有根頂梁柱?"
王佳佳的父親再也忍不住心底壓抑的悲痛:"警察大哥,我也撐不住了哇！我家佳佳……我家佳佳她……"
林敬義深深地歎息一聲:"我知道.我來之前聽她同學說了,佳佳是個好孩子.可是兄弟,你就是一座山,你身邊護著兩個女人哪,可不是佳佳一個！"林敬義有意瞧了瞧幾乎哭昏在丈夫懷裏的女人,眼見得王佳佳的父親咬牙又忍住了強烈的悲痛.
是啊,妻子也和女兒一樣,是柔弱的需要他嗬護的女人.女兒已經沒了,他再垮了,讓她怎麽辦?
林敬義停了一停,給時間讓他平複情緒,狀似無意地說:"聽說佳佳跟你們商量好了,這次高考準備報考zg民政大學?哎,我之前在學生們中間溜達,聽到這麽一件事,你說是不是你們家佳佳真的那麽說過?"
自習室裏,低頭看書狀的藍草心悄悄地收迴了神識,長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林敬義肯定要告訴他們,王佳佳曾經做過假如她在搶險救災中犧牲的假設.然後,林敬義會原原本本地把王佳佳的話轉達給他們聽.
她感謝……她抱歉……她希望他們能幸福……
宿舍樓下突然響起驚天動地的哭聲.在這寂靜的晚自習裏,這哭聲是如此具有穿透力,其中的悲傷仿佛要穿透人的心肝.很多人在這一天的晚自習裏再也沒能看進去一個字.
等到晚自習下課,學生們蜂擁向之前哭聲傳來的地方奔去時,去發現那裏已經再也沒有那具破碎的屍體和那對傷心欲絕的夫婦.
後來案子結案宣判之後,王佳佳的父母親雙雙離開了聃城.他們按照女兒的遺願,遷居到了一個邊遠山區,在當地建立了一座小小的孤兒院,孤兒院裏收容極少的孤兒,但每一個孩子都能夠得到家的溫暖.
當然,這是後話.而此時校園驚魂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王佳佳的父母離開的當夜,校方極其快速地收拾打掃了現場的一切痕跡.校內一切活動恢複正常安排,期望著在最短時間內消除此事留在師生們心目中的陰影.
可是就在這天夜半時分,真正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寂靜的校園中忽然響起少女悲戚壓抑的哭聲！哭聲既清晰又飄渺,飄蕩在校園裏,嚇得操場周圍所有的學生宿舍內一片鬼哭狼嚎.宿舍管理員緊急拉開電閘,幾乎一瞬間所有宿舍的燈都亮了！
燈一亮,哭聲消失了……
藍草心早在哭聲剛起的時候第一時間將意識鋪遍了整個校園！然而詭異的是,整個校園幹幹淨淨,王佳佳的鬼魂已經不在這裏,也並沒有孤魂野鬼出現！
隻有一個清冷纖細的身影在出事的女生宿舍樓樓頂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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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天上架,奉上一萬二的大章,明天還是萬更,親們有票票啥的給支持下啊！狼吻你們每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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