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草心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簡直過的就不是正常人的日子!若不是她一貫隨遇而安的清冷性子,換成隨便一個女孩子早就精神崩潰了!

    她今年高二,但和普通的高中女孩子不同,因為小時候身體不好,5歲她就入了道門,拜在終南山任淳道長門為記名弟子。所以那天周末,她去終南山看望師父。

    與往常一樣,迴來的山路上,她的心情有些難過,好看的眉梢眼角都透出憂傷。

    今天清晨,在那道標誌著正式入山資格的沉重石門前,她又一次在拚盡氣力後宣告失敗,毫無意外地再次聽到繼遠師兄惡毒的斥罵。

    “藍草心,你還有完沒完了?你吃飽了肚子不餓,我們可沒空兒每個月陪你在這兒耗著!不長記性的東西!打從你5歲上跟了任淳師叔我就給你講,這山門是要用道家法力才推得開的,就你那連山中禽獸都比不上的修煉資質,10年修煉都沒煉出半點法力的廢物,也想推開山門正式收入我終南門牆?就算掌門憐憫讓你遍讀終南術法又有何用?你練得再熟,還不是連最簡單的符都製不出?你還是給我趁早死了這條心,休要癡心妄想正式位列我們終南一派!”

    藍草心十一年來一直都在辛勤地修煉內外功夫。師父說她根骨絕佳,天賦異秉,可是她從5歲拜師起,11年來日夜修煉,愣是半點法力都修煉不出來,終南術法學了一個遍,但效果卻是詭異,算卦推演引不動天地靈氣,畫符流暢卻沒有半分效果,相麵猜心犀利但看不出兇吉氣……總之一事無成!

    這種廢材的程度別說人類了,比山中修煉速度慢人類十數倍的獸禽精怪都不如。可是師父和繼雲師兄從沒有嫌棄她,一直溫和地鼓勵她不要放棄,就當自己是在學內功強身健體也好,最起碼修煉這10年,她的身體狀態是極好的,身手功夫也是相當不錯。可她是修行人不是武林人士啊,每次迴山門看師父,難免麵對無數奇奇怪怪的目光。

    推不開那道山門,她永遠都隻能是師父的記名弟子,出入側門。

    去到師父的小院裏,她臉上已經是恬靜淡然的微笑,任淳道長還是了然:“內息之法,外家功夫,強身健體是好的,但推開山門還是要有法力。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咱們道家講究的就是道法自然,凡事勉強不得。所以草心,不要難過。”

    藍草心當時隻是淡淡一笑:“師父,我不難過。”

    那時她還不太難過,畢竟這樣的事十年來已經慣了。可誰知今天分外倒黴,出門時又正

    遇到繼遠師兄和尹丹兒。

    繼遠師兄在尹丹兒麵前滿麵紅光,臉色謙和,和斥罵藍草心的模樣判若兩人。而尹丹兒一身昂貴的飄逸白裙,在一身洗白了的舊校服的藍草心麵前更是顯得高人一等。

    尹丹兒巴一抬,語聲冷漠:“繼遠師兄,你們終南派怎麽還留著她呢!就由著這麽個廢物糟蹋修真界的名聲?”

    繼遠轉臉看到藍草心,頓時臉就黑了:“藍草心!你還嫌給我們終南派的山門抹黑抹得不夠?還留在這兒幹嘛?還不快滾!”

    說著又陪笑著對那白裙少女道:“這廢物是個冥頑不靈的玩意兒,不比尹師妹是正一門不世出的天才!可是任淳師叔卻看她可憐,慣得她沒了規矩。尹師妹曾與她同校同班,必然也熟知她那副劣根性,鄉人土坷垃性子,天生的上不得台麵,我終南派攤上這樣的弟子,雖然隻是記名,也實在是山門不幸……”

    繼遠引著尹丹兒正大光明地自山門正門而入。藍草心獨自站在側門之外,死咬銀牙拳頭緊握。

    也不知是不是災星臨頭,了山迴到德村老宅,又正遇上院子裏陸大勇和蔡花正忙著小貨車上裝山貨。

    一眼看到藍草心迴來,蔡花張口就罵:“你個沒皮沒臉的死丫頭!有點時間就知道往道觀裏跑!丟人敗興都不知道!家裏鋪子裏資金周轉不過來,也不知道勸著你奶奶把山地和宅子的產權證拿給我們周轉!沒良心的小賤貨!我怎麽這麽倒黴,攤上給你這麽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媽!”

    藍草心眼睛眯了眯,咬牙忍了又忍,上前一邊幫著陸大勇搬山貨一邊說:“我和奶奶一個戶口,跟奶奶姓。這麽多年你眼裏隻有哥,從來也沒當過我是你女兒。”

    陸大勇一聽這話,抬手一巴掌就狠狠扇到了藍草心臉上!藍草心正搬山貨沒防備,半邊臉登時腫了。

    “反了你了!再敢這麽跟你媽說話!再敢胡咧咧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又是這樣!為什麽傷她最深的人,永遠是這世上最該疼愛她的人!

    藍草心一寸一寸地轉過臉來,看著陸大勇的神色有一刹那的痛和冷,最後還是化為淡淡的冷笑。她放手上正在搬的山貨,不緊不慢地進去取了書包:“我還要趕班車迴聃城,爸,媽,你們走的時候鎖好門。”說完轉身頭也不迴地走了。

    滿心悲涼地來到村口,班車剛好到站,藍草心上車從書包裏掏出錢包準備買票,吃驚地發現錢包裏一毛錢也沒有了!腦子裏閃過剛剛進拿

    書包時哥哥陸家雄神色變幻的臉,藍草心心頭又是一痛。

    獨自一人走在山間的小徑上,四野無人,藍草心終於忍不住輕輕吐一口氣,抬頭望著天,自言自語地低喊:“天啊天!你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天色恰恰在此時驟然一變,忽然之間星子就都不見了。山間刮起了大風,一陣一陣刮得枯枝敗葉亂。藍草心呆了呆,愕然心生驚悚:“不會吧?蒼天顯靈了?”

    不一會兒,天際響起了滾滾的悶雷聲,空穀迴響,聲震四方,仿佛整個天地都充滿了神秘的威壓。藍草心更加驚駭,怎麽迴事?天氣預報明明說三天之內都不會有雨!

    雷電醞釀得很快,藍草心此時正走在一道山梁空曠處,還來不及找地方躲避,便看到天際處一道閃電霹靂而來!

    這閃電來得頗為詭異,一道接一道地直射山穀裏最高大的一棵百米古樹!

    一道電光直擊而,喀拉一聲,古樹上噗嚕嚕滾一個掙紮的黑影!

    難道是……修真界的高人在渡劫?!可是那身形,卻更像是一條大蛇!

    雷聲鋪天蓋地而來,藍草心駭異地看到,天空中更大的雷電又開始醞釀!

    哪怕是條蛇呢,這再來一也得死!藍草心長自大山裏,打小兒和山中生靈親近,此刻來不及多想,拔腿奔而去,口中連聲大喊:“喂!快躲開!當心!當心!……”

    然而電光已經凝聚,倏忽而來!藍草心仰頭盯著天際的變化拚命往前衝,眼看著一道比剛才還粗一倍、亮一倍的電光瞬息間射來,自己還差那麽半步!想想自己修煉的艱難,想想一隻禽獸能修煉到渡天劫要多麽不易,她一咬牙,縱身一個魚躍,堪堪在半空中擋在了閃電和黑影之間!

    那一瞬間,龐大的天地雄渾之力電射而來!但同時又有什麽純淨生發之力透體而出!

    然而二者的力量懸殊分明,兩股力量相撞的一刹那,體內之力便化為遍體毫光,消散殆盡!藍草心悶聲慘唿,眼看一瞬就要生生化作一段焦炭!

    就在此時,地上的黑影突然騰躍而起,卷住她的身軀,電流的後續威力全都肆虐在了黑影的身上!

    頭暈目眩中,電光在四周打出無數朦朧的虛影,越發遮蓋了一切,光芒耀眼仿若神祗瞬臨!

    ……

    紛亂的冷雨中,數條身影從不同的方向以普通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快地向著同一個目標掠。

    最先趕到的

    是個僧人,身披袈裟,沒有拿法杖,隻右手中持一隻紫金缽盂。僧人白須白眉,兩眼神光熠熠,看麵相明明是個老和尚了,神情卻小孩般地天真頑皮。

    老和尚繞著剛剛遭到雷擊的古樹快地轉了三圈,想了想,敲門一樣敲敲樹幹:“喂!我知道你藏在這裏,出來答老衲幾句話可好?”

    等了等沒人迴答,老和尚撓撓頭,自言自語地說:“到底是人還是妖呢?掌門師弟說是人就訓誡,是妖就嚴懲,我現在到底該訓誡還是嚴懲呢?”

    老和尚自說自話的也沒人答應,自己也覺得沒趣,撓撓頭一跺腳:“喂,你好歹出來一,讓老衲看看你是人是妖!若是人,報上師門,我師弟會告訴你師門注意管束,若是妖,就得先拘了你,等看看有沒有驚擾到塵世再說。你出來!”

    “法師見諒,這裏麵是小修我的一隻家畜!”就在老和尚絮絮叨叨對著老樹自言自語的時候,又趕來了一個人。此人看起來四五十歲年紀,見了老和尚先行禮,笑容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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