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博浚正在寫字的手一頓,他思考了幾秒,將手中的廢紙扔掉。


    “你還小,不懂朝堂平衡。這種事情不是你一個公主該操心的,你最近的女紅課業太差了,應該好好練習。”


    “可是姐姐的女紅比我還差呢!她母妃還是個沒用的妃子,憑什麽她不用學?”


    陳博浚聽到這話,臉瞬間就黑了。陳瑾暗地裏拉了拉妹妹的手,示意她別再說了。


    “我又沒說錯,姐姐每天就隻會跟她的那隻狗玩,字還寫得跟狗爬一樣,連我的字都不如!”


    陳嫵燕比陳嫵曼大六歲,但字一直寫得很差。陳博浚也知道,陳嫵燕最近在學後宮心計,免得日後被騙。她認字沒問題的情況下,當然是增加這方麵的知識更重要。


    “隨你吧。”


    陳博浚在乎的始終隻有自己的兒子。隻要兒子好好長大,生下幾個孫子,讓他們這一支可以傳承下去就行。


    陳瑾暗暗瞥了妹妹一眼,猶豫等會兒做完功課要不要找淑霞姐姐聯係一下感情。母妃和妹妹看起來不太靠譜的樣子。


    陳嫵曼被陳博浚甩了臉色很不開心,迴宮裏跟自家母妃告狀去了。


    “曼曼,你今天太不懂事了!”


    孟遙猜也猜得到,陳博浚對兩個公主的打算。陳嫵曼當著這麽多宮人的麵詆毀陳嫵燕,直線壓低陳嫵燕的婚事價值,陳博浚不生氣才怪。


    “我又沒有說錯!”


    “曼曼,聽話!”


    “不要!我父親是皇帝,哥哥是未來的皇帝,我想說什麽就說什麽,誰敢拿我怎麽樣!”


    “曼曼!”


    陳嫵曼不管孟遙的喊聲,一摔手上的杯子就跑出去了。


    “快去把公主找迴來。”


    “奴婢遵命!”


    晚間,陳博浚聽到這話,轉身將手裏立孟遙為後的聖旨燒了。


    “師妹啊,你過得倒是愜意。”


    陳博浚過來的時候,白苦瓜正在種花。陳嫵燕養的那隻狗老喜歡偷咬青菜,白苦瓜隻能將青菜地全挖了種花花草草。


    “師兄不是過得也很充實?”


    最近政務一大堆,累個半死的陳博浚苦笑一聲。


    “我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不太好。我才壯年啊,就已經有了白發。”


    陳博浚每天要操心朝事,到後宮又要虛情假意地做戲安撫孟嘉和孟遙這兩姐妹。他真心覺得,孟家跟他犯衝!前朝裏籠絡著一堆武將威脅他的軍權,後宮裏掐滅了他擁有其他孩子的希望。


    “師兄,可退一步就是萬劫不複。”


    不管哪朝曆史,退位的皇帝日子可都不好過。為了政權穩固,退位皇帝的帝位如果不是給親生兒子,那他的孩子通通都會死。如果是讓位給親生兒子,那他也活不久。


    “是啊,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陳博浚坐了好一會,白苦瓜手裏沒停,繼續幹自己的活。白天它得看宮務,遛狗,沒時間種地。


    “師妹,你說朕領養幾個孩子如何?”


    “皇上,淑霞雖然蠢,但也罪不至死。”


    “是啊,朕的孩子不管蠢不蠢,都罪不至死啊!”


    陳博浚精神恍惚地離開。白苦瓜覺得莫名其妙的同時,暗地裏讓人看好陳瑾,千萬別讓他死了。


    若瑩不太願意讓她們平福宮的人保護陳瑾,但想到要是別的宗室子弟繼位,自家公主肯定沒好日子過,就忍著心裏對朝陽宮的不滿去做了。


    很快到了四月祭祖,原本隻帶著陳瑾的陳博浚讓白苦瓜和孟遙都帶著公主一起去太廟。


    “娘娘?”


    “若瑩挑人看好宮裏,要是人手不夠就去找內務府總管再撥一些過來。淑霞的宮殿也快修好了,日後還需要不少人手。”


    “奴婢遵命!”


    “娘娘,要不奴婢也留下來幫若瑩姐姐?”


    若菊和若晴眼巴巴地看著白苦瓜,希望它能留她們其中一個下來。


    “你們這樣子,若是被人看見了,我可保不住你們。你們沒了命,家人還有存在的價值?”


    若晴和若菊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的狀態。


    “奴婢遵命!”


    若雲其實也想留在宮裏。她跟半路出家的若菊和若晴不同,從小就被訓練,表情管理是一等一的好。但皇上要求她跟著淑霞公主,絕對不能讓公主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不同於宮中的忙忙碌碌,宮外都在猜測,皇上到底會立誰為後。宸貴妃背後的是武將,孟家老大人門生無數,而且據說現在還孤身一人撫養兄長遺孤的大將軍一直傾慕孟遙,故而到現在都沒娶妻。唯一的皇子陳瑾是宸貴妃最大的籌碼。


    文妃背後的是以呂太傅為首的文臣。呂太傅這些年逐漸淡出朝堂,專心教書育人,可同樣,經呂太傅教導的人才不再少數。朝堂新一代的朝臣大部分都與呂太傅有師徒之誼。


    文妃位分不高,膝下也隻有一個公主。但相比略微驕橫且專寵不容人的宸貴妃,文妃溫婉賢淑的性子明顯更適合做皇後。


    據前朝老人私下八卦,本來文妃就是內定的太子妃,不過當年,他們的這位皇帝太過喜歡如今的宸貴妃孟遙,故而拖著沒娶文妃。有人甚至懷疑,當年是有立文妃為後的聖旨在的。


    兩者贏麵都不小,民間賭坊甚至壓了注。


    “娘娘覺得,咱們要不要也壓點?”


    呂太傅一家淡出朝堂,家中子弟都專心辦學,而女人們則是專心經營家中鋪子,為公公\/丈夫\/兒子接濟窮書生提供物質保障。


    這個賭局也是呂老太太讓兒媳婦們打聽清楚了,才來宮裏問的。可以拿到答案,誰還傻乎乎的賭運氣?


    “皇上應該不會立後。”


    “好的,那我迴頭讓她們去下注。我的寶貝外孫女呢?她在哪,我怎麽等了這麽久都沒見到她?”


    “這個點,應該做完功課了。”


    “外祖母,我好想你啊!”


    人未到,聲先至。一個小炮彈衝了進廳內,衝著呂老夫人的位置就是一個虎撲,毛茸茸的小腦袋拚命往她懷裏蹭。


    “哎呦呦,我的心肝寶貝哦,看看你這小臉,都餓瘦了。”


    “我去安排午宴。”


    白苦瓜覺得這兩人自己插不進去,找了個活給自己幹。


    “我的寶貝囡囡最近在幹什麽呀?”


    呂老夫人連個眼神都沒給白苦瓜,自顧自跟自己的寶貝外孫女說話。祖孫倆快快樂樂說著話,還互換了禮物。


    吃飯的時候,兩人都將白苦瓜當成了透明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互相夾得很起勁兒。期間,呂老夫人唯一理會白苦瓜的,就是訓斥它太嚴格管控陳嫵燕的吃食,女子胖點才有福氣!


    白苦瓜左耳進右耳出,完全當沒聽到。瘦了還能喂胖,但胖了想瘦下來可是非常非常困難的。白苦瓜可不想陳嫵燕遭這個罪。


    之後的呂老夫人完全不用白苦瓜招待,陳嫵燕一個人全搞定。要不是白苦瓜盯著,這祖孫倆都想手拉手,帶著添福一起迴太傅府。


    “外祖父會跟著一起去祭祖嗎?”


    “當然會。”


    呂太傅以年長多病為由請辭太傅一職,陳博浚沒同意。可平時呂太傅不上朝,陳博浚也爽快準假。


    祭祖跟平時上朝不太一樣,呂太傅不能不去。


    “你幾個舅舅應該也會去。至於舅母和表兄表弟,大概率不會跟過來。”


    祭祖之後有春獵,呂太傅不想在朝堂出頭,肯定不會讓孫子們參加這種聚會。呂家的媳婦們都忙著賺錢,不太可能跟過來。


    “那豈不是很無聊?”


    “祭祖是在宮外,危險重重,你不能任性,知道嗎?我不希望你出事。”


    “知道了,母妃,我會乖乖待在屋子裏,每天抄寫經書,給祖父們祈福,哪也不去的。”


    陳嫵燕在母妃迴家省親的時候,偷偷跟著表哥表弟們出府玩過,懂得了很多事情,也能理解母妃為什麽這麽喜歡關著她。


    祭祖的地方都是些山山水水,陳嫵燕對那些東西沒興趣。本來就打算不出門的陳嫵燕想著這舉動還能賣乖,就覺得劃算。


    相比於白苦瓜一行人的低調安分,孟遙就高調了許多。她一到祭祖的行宮,就宴請了隨行的貴夫人們。


    看在太子陳瑾的份上,大家都很給麵子去了。白苦瓜直接以水土不服,身體不適婉拒。


    白苦瓜以為自己躲著就沒事,結果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文妃娘娘,皇上請您過去一趟。”


    祥子親自來請人,態度恭恭敬敬的,讓行宮的奴婢們側目。這位可是有殘害皇子的嫌疑啊?為什麽皇上身邊的人對她似乎依舊如常?


    白苦瓜一臉懵逼,“敢問公公,是有何事?”


    “稟娘娘,貴妃娘娘今日宴請諸位夫人,但卻突然身體不適。太醫說是被人暗害,肚子裏的小皇子沒了。皇上震怒,要求徹查行宮。有些事情,還請娘娘過去一趟,分辨清楚。”


    “哦,我去讓淑霞先睡,公公稍等。若晴,看茶!”


    “娘娘您忙!”


    白苦瓜進去交代若雲好好看著淑霞以及行宮裏的東西,別讓人亂放東西進來。


    “母妃,不會有事吧?”


    陳嫵燕越長大就越知道,子嗣對於父皇意味著什麽。貴妃好不容易又有了孩子,如果被人陷害跟她們有關,那她們娘倆就完了。


    “放心吧,你父皇會查明真相的。”


    “參加皇上。”


    “師妹免禮。”


    當著眾貴婦的麵,陳博浚直接扶起了白苦瓜,讓她坐下。


    眾人互相交換眼神,有些不解皇帝的態度。他剛剛生氣是真的生氣,對對文妃的好也有些怪異。


    “師妹宮中可有缺的?”


    “缺個廚子,臣妾和淑霞都吃不慣這裏的食物。淑霞今日還借著這個耍賴皮,不肯做功課。”


    “師妹又睡了一整天?”


    陳博浚未登基之前,委托者呂文婉以太傅嫡女的身份來過這個行宮。那個時候,她看清了自己的命運,假借水土不服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不見人。


    除了委托者自己,其他人都以為她是真的不舒服。


    “迴皇上,臣妾暈了小半天,睡了半天。”


    陳博浚扯了扯薄唇,師妹還是一如既往地實誠。


    “師妹身邊的兩個宮女可能認得底下的人?”


    “若雲?若瑩?”


    “迴皇上和娘娘的話,娘娘從宮中帶出來的人,均配上了兩個隨身香囊。行宮中的人,奴婢等無能,暫且不能分辨。”


    “祥子,去搜。”


    “稟皇上,奴婢在這宮女和住所處均未發現香囊。經太醫核驗,那宮女身上也無吸入這兩種藥的症狀。”


    “祥子,將人帶下去拷問清楚,害宸貴妃的兇手到底是誰!”


    陳博浚很隨意放過了白苦瓜,但那個宮女卻咬死是白苦瓜手下之人指使。並且一口咬定,那人給了她任務之後,她聽到有人喊那個人若雲。


    祥子帶著若晴和若菊去給那人辨認,那人指著若晴,說她就是當時指使她的人。


    陳博浚喝著茶,一臉黑沉,讓人看不懂他的想法。白苦瓜也很淡定,反正它什麽都沒幹。


    “奴婢冤枉,奴婢並非是此人口中的若雲。”


    若晴跪地大喊冤枉,“奴婢自從到行宮以來,就未曾出過宮殿,行宮之中的人可以為奴婢作證。”


    祥子早早就派人去查了一遍,確定若晴說的是真話。到了行宮之後,出了宮門的隻有若雲一個。但若雲是什麽身份,祥子清楚得很。


    “此人惡意攀咬文妃,去查她身邊的宮人以及家人,一個個查過去,朕就不信找不到幕後黑手!”


    白苦瓜一直等到孟遙保住命,丟了孩子悲痛大哭,陳博浚進去安慰才跟著朝廷命婦們各迴各家。


    “文妃娘娘請留步!”


    “謝將軍,這裏雖是行宮,但也是內眷所在之地,謝將軍到此,是否有違禮法宗製?”


    “噌!”


    雪亮的劍鋒直指白苦瓜的咽喉。身後的若晴和若菊都嚇壞了。


    “大膽!”


    “都給本將軍滾!本將軍有筆賬,要跟娘娘清算一下!”


    白苦瓜暗地裏打了個手勢,若菊帶著宮人慢慢退下,若晴趕忙跑迴去求救!


    “皇上救命啊!救救娘娘!”


    陳博浚不顧孟遙的撒嬌挽留,出門看向被孟遙宮中之人攔住,絕望地大聲喊叫的若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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