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呢?”


    “啊?”


    經理被問得一臉懵逼。他弟弟,應該迴去了吧?這麽晚了,他總是比他早下班。


    可看到主管意味深長的眼神,他突然反應過來。如果這個員工沒有撒謊的話,那麽讓它去拿東西的,應該就是自己的弟弟了。


    他和白苦瓜談話的時候,突然離開也是因為接到了弟弟的消息轟炸。而能讓白苦瓜認為是他本人的,也隻有他那個雙胞胎弟弟。


    “你知道嗎?它去的是509而不是506。那東西要是出來了,我們誰也擔當不起責任,你懂嗎?”


    主管的話陰森森的,讓白苦瓜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它突然有點好奇,盒子裏麵的,是什麽東西?


    餘光瞥到門外有一角變成土黃色,白苦瓜沒吭聲。假裝不知道有人在偷聽。


    “主管,他並不知道這些的!他不是故意的!”


    “所以,你們誰來承擔這個責任呢?這不是第一次了吧?你明明心裏清楚的那東西的重要性,但每次都任由你弟弟亂來,排斥以及趕走新來的員工,不是嗎?”


    站得筆直的經理癱坐在了椅子上。他看著主管冰冷的眸子,大腦瞬間當機。


    “我們走吧!你好好想想。”


    主管帶著白苦瓜走了。


    “跟我走吧,之後你不需要在這邊幹活了。”


    “好的。”


    白苦瓜沒權沒勢沒本事,隻能按照主管說的做。它隻能在心裏祈禱,自己新到的地方條件好一些。


    主管帶著白苦瓜從地下走,把白苦瓜嚇得不行。它挺怕就這樣被莫名其妙地滅口。可一想到它逃出去,有了影子也是一個死,它就隻能忍著恐懼跟著主管走。


    走到白苦瓜覺得腳發軟的時候,主管說了一聲,“到了。”


    入目是極具科技感的一間屋子。跟它之前被帶走的地方非常像。不過這裏麵空蕩蕩的,隻有一個操作台。


    “呦,這怎麽又來了個人?”


    一頭彩虹色頭發的男人從分開的牆壁中進來,看到白苦瓜,驚訝地問主管,表情誇張。


    “不都是上麵那些人搞出來的事情。這都什麽世界了,還搞那些裙帶關係。一個個蠢成那樣子的親戚,真怕他們折騰折騰著,這個世界就完了!”


    主管一點都不怕白苦瓜聽到會說出去,當著它的麵和彩虹色頭發的人吐槽。


    “沒事,反正你過來這邊,外麵再怎麽樣我們也不用害怕。”


    “嗯,這個人交給你了,你安排一下。”


    “沒問題。”


    主管離開了,白苦瓜不敢看彩虹色頭發的男人,靜靜站在一個地方,當個鵪鶉。


    “叫什麽名字?”


    “伊淑虹。”


    “名字還行,跟我來吧。在這裏幹活,嘴巴一定要緊,心一定要足夠狠。不然,你連出去外麵的機會都沒有,知道嗎?”


    “知道了。”


    白苦瓜不懂,但是很聽話。目前來看,聽這些對它沒有敵意的高層npc的話,對它而言是很有利的。


    “看到這些數據沒有?”


    白苦瓜強迫自己的視線從玻璃罐子上麵猙獰的人臉離開。它看著上麵的四條杠杠。


    “紅色是指影子的存活程度,綠色是指人的成活程度,黃色是身體狀況。灰色,是意識侵染狀況。灰色數據越高,說明這個人的意識已經發生了轉變。這種生物是應該扔出去的,懂嗎?”


    “嗯嗯!懂了。”


    “欒玉宣!”


    “來了!”


    彩虹色頭發的男人聽到這聲喊叫準備離開。


    “你的工作就是將這個貼在灰色數據登頂的那裏。其他的日常生活,跟你在商場差不多。”


    欒玉宣把一個小本子丟給了白苦瓜,裏麵是一排一排的黑色條條。白苦瓜握緊,然後查看自己的工資卡。


    裏麵的指引也換成了這邊的地圖。不用擔心自己找不到住的地方,白苦瓜就開始完成自己的工作。


    看著不大的房間卻有非常多層。來來往往在工作的人跟白苦瓜之前碰到的不一樣。這裏的人臉上的表情都很麻木,完全沒有跟同事交流的意願。


    白苦瓜一層層看過去,將灰色條滿的貼上黑色條條。


    它這個新來的跟原本的員工相比,臉上的表情更加生動。一部分被關在玻璃罐子裏的人開始對它求救。


    “救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


    “我就還有一點點,就一點點,求你幫幫我!我想要活著!”


    白苦瓜謹記欒玉宣的話,不說話,隻做事,也不敢去同情這些人。它雖然有同情心,但是更看重自己的命和任務。


    白苦瓜去吃飯的時候,覺得自己倒黴。之前在商場的時候,廚師好心,還能讓它吃點正常的食物。可這邊的吃食都是機器人派送,所有員工壓根就不用去食堂,就在自己的房間裏麵吃。


    白苦瓜在這邊幹了一個月,臉色也不知覺地向其他同事靠攏。它每天不變的作息和喝著難喝得要死的營養液,讓它的心理趨於麻木。


    玻璃罐子裏麵的一些人跟白苦瓜一樣,運氣好,就被挑走了。但也有運氣不好的,在白苦瓜貼上黑色條條之後,就被帶走了。


    “嗚嗚嗚!月兒好怕,哥哥姐姐救救我!”


    一個看著才三歲的小女孩出現在白苦瓜的視線裏。它先是看著顯示器,接著被裏麵美貌可憐的小孩子吸引了注意力。


    “姐姐,我好痛,嗚嗚,月兒好痛啊!”


    自稱是月兒的孩子縮在玻璃罐子裏麵將自己團成一團,水潤潤的大眼睛不斷地掉水珠,看著可憐極了。


    看著她蒼白的臉蛋和紅彤彤的眼眶,白苦瓜都覺得這個自殺世界沒有心!這麽小的孩子居然都弄進來!


    白苦瓜正想要安慰兩句,猛地想到欒玉宣的告誡。它強迫自己挪動腳步從這個孩子麵前離開。


    轉身的時候,它有點不舍。這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它背過身去,走到月兒對麵的玻璃罐子觀察。


    因為內心放不下月兒,所以一直盯著玻璃罐子看。裏麵的關著的是一個黃毛怪。臉像猩猩,但是渾身上下都被黃色的毛覆蓋了。


    黃毛怪被白苦瓜空洞的表情嚇得夠嗆,開始哇哇大哭了起來。黃毛怪本身就醜,哭起來之後,就更醜了。眼淚鼻涕粘著毛,看著可惡心了。被黃毛怪哭聲驚醒的白苦瓜很嫌棄!


    等等,眼淚鼻涕!


    白苦瓜突然想到,剛剛那個月兒,臉上隻有眼淚,可沒有什麽鼻涕之類的。


    它轉過身去強迫自己不去看那個哭得可憐的小孩,認真看了一下進度條,發現灰色的沒滿之後,立馬繼續自己的工作。


    月兒這一搞,白苦瓜一點都不覺得關在玻璃罐子裏麵的生物可憐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想要出來的,隻要跟它一樣意誌堅定,總會出來的,不是嗎?


    有了月兒這個例子,再看到一個十分棱角分明的帥哥和一個柔弱無依的美女時,白苦瓜特別地冷淡。


    他們有那個心思誘惑人,為什麽不努努力從那個玻璃罐子裏麵出來。這種靠自己就可以做到的事情,為什麽還要寄希望給別人?


    靠著別人出去有靠著自己出去爽嗎?沒有!自己有辦法心裏才更加穩妥啊!


    當然,這都是白苦瓜的想法。因為生氣,白苦瓜壓根就不看裏麵的人的狀態。


    它隻做自己的任務,萬事不理的。


    依舊是平平無奇的一天,白苦瓜巡邏完一輪之後在辦公室裏麵休息。大家都各自坐在椅子上麵放空自己。


    它覺得無聊就去看監控器。監控器裏麵,欒玉宣又帶了個新人過來。白苦瓜有點好奇,為什麽主管不收拾那朵花和那個商場裏麵的新人?真的是因為他們有後台嗎?


    新人是個漂亮的女孩子,比白苦瓜活潑。她聲音軟軟糯糯的,說話都像在撒嬌。周圍的同事聽到這聲音也圍了過來。


    大家都不說話,白苦瓜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那個女孩子拉著欒玉宣的手搖了搖,欒玉宣溫柔地拍了拍她的頭。


    白苦瓜直覺自己要遠離這個女孩子。


    它出去的時候,開始模仿自己的同事,板著一張棺材臉,麵無表情地繼續自己的工作。


    欒玉宣看著白苦瓜的樣子挑了挑眉,但是沒有說什麽。扯著他衣袖的女孩子手頓了頓,“宣哥哥,你在看什麽啊?”


    “沒什麽。鬆雪你好好工作。我有事,先走了。”


    “好的哦。”


    欒玉宣無視張鬆雪一臉不舍的表情,從她手裏扯出自己的衣袖,大步離開了。


    “這個姐姐,請問一下,宣哥哥一般什麽時候過來?”


    白苦瓜迴憶起之前看到的機器人,認真扮演,不管突然對它說話張鬆雪,盡職幹自己的事情。


    其他的同事隻是盯著張鬆雪看了一下,就恢複到了之前的狀態,棺材臉、冷冰冰的眸子和機械一般的工作態度。


    張鬆雪連續三天都在觀察白苦瓜,白苦瓜不敢漏出什麽特殊之處,怕這個女孩子發瘋,對它做些什麽。


    “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


    張鬆雪到的第四天,一個新的玻璃罐子被推了進來。一個孕婦在裏麵哀嚎。她或許是說了太久,嗓子都已經啞了。


    本來在檢查玻璃罐子的張鬆雪一臉緊張地圍了過去。


    “這是怎麽迴事?你們怎麽不把她送到醫院裏去?為什麽要送到這邊來!你們這是在害人!”


    張鬆雪對著推玻璃罐子的同事就開噴。那兩個人無視張鬆雪,繼續推動玻璃罐子,準備將它放到合適的位置。


    換作以前,白苦瓜肯定會留下來圍觀。但是想到之前它在商場的遭遇,它就當自己沒有看見,繼續自己的工作,去了下一層。


    白苦瓜不知道的是,它離開之後,張鬆雪抓著另外一個正在工作的同事,要求他跟她一起,將玻璃罐子裏麵的女人放出來,送過去醫院。


    樓上吵吵鬧鬧的,影響不到樓下。


    可突然之間,整個工作區域的警報聲響了起來。白苦瓜立馬跑迴去上一層,無視還在拉扯其他同事的張鬆雪,往辦公室的方向跑。


    往那邊跑動的也不止白苦瓜一個。大部分的工作人員都往那邊跑。白苦瓜進去沒多久,一個疑似是他們這邊最高權限的生物,直接鎖了辦公室的門。


    通過監控器,白苦瓜可以看到外麵有其他拍門的同事以及他們身後突然爆裂的玻璃罐子。


    玻璃罐子裏麵的人似乎也被那樣的場景嚇到了。沒有被裂開的碎片傷到的人驟然得到解放,裏麵往外麵跑。


    而一部分人則是對著張鬆雪和被她抓著的同事拳打腳踢。被關在玻璃罐子裏麵不是他們幹的,可是這兩人可是高高在上看著他們的醜態很久也不肯幫忙呢!


    辦公室裏麵的生物都很淡然地圍觀這一起。突然,辦公室內部的門被打開,欒玉宣從裏麵走了出來。


    “過來吧,都進去自己的房間裏麵,不要出來。”


    欒玉宣帶著辦公司裏麵的人一起去宿舍。白苦瓜聽著走廊外麵尖銳的叫聲,震天的哭聲,不敢想象外麵發生了什麽。


    迴到宿舍,白苦瓜把門鎖好,然後催眠自己快點睡。可不管怎麽催眠,它都睡不著。


    他們宿舍下麵是放置貼了黑色條條玻璃罐子的地方。以往安靜得不得了的地方,突然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聲音。白苦瓜不敢去看,就怕這樣的世界,它看了一眼,就沒了命。


    不知道過了多久,欒玉宣用工資卡通知他們出去。


    白苦瓜一出門,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殘肢。欒玉宣站在那裏,臉色淡然,但他麵前卻有個非常激動的男人。


    “雪兒她不是故意的,你怎麽就不救救她!”


    “我提醒過了。”


    “你是不是在這裏有人了?上次雪兒就說她看到你跟別人眉來眼去才過來的。你這麽對待你的未婚妻,你的良心呢?


    如果不是張家,你能不能站在這裏都得兩說!我告訴你,雪兒要是治不好,我們武家跟你沒完!”


    白苦瓜跟著大流靜靜地站在隊伍裏,跟著欒玉宣迴到自己原本工作的地方。


    裏麵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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