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青菱上輩子死的時候,京城裏的局勢就早已波濤洶湧了,可是戰爭畢竟沒有全麵開啟。隻是在北邊,與韃靼的人來來迴迴的拉扯罷了。她倒是沒有想到,南邊竟然也隱藏著這麽多的危機。

    她不過是個女人,上輩子渾渾噩噩的,這輩子縱使聰明了一些,站在那深宅裏頭,依然缺乏了那般高遠的目光。

    洛青菱是知道這個世道會亂起來的,可是她也隻不過想在這亂世裏頭尋求一份活路,能夠保住性命,同家人一塊兒活下去罷了。最多,也不過是尋求能活的更好一些。

    可是世間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洛青菱打好的算盤,也隻是她自己內心的算盤而已。

    且不說老天爺有沒有同意,她所處的位置,必然是會卷進那漩渦之中的。隻是如今的她,似乎還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這邊趙寶珠開了口,“雖說我不好插手你們府裏的事情,可是在府外,我有你所不能擁有的優勢。不論做什麽,咱們師姐妹聯手,還怕不成麽?再說了,我這也是真心誠意的幫你,你又何必推拒呢?”

    洛青菱順水推舟,點了點頭,“寶珠姐說的是,青菱正好有件事要麻煩你了。”

    這話一出,趙寶珠立時哭笑不得了。原本不過是說服她的話,結果還真就被她順著杆子往上爬了。不過趙寶珠也不在意這個,倒是十分好奇,“是什麽事兒?”

    “是那個被我祖母趕出府的丫鬟,名叫春香的。如今她被柳姨娘握在手裏,逃脫不得。我有心幫她,可是你也知道,如今我這個處境也是泥菩薩過河。”

    “春香?”趙寶珠在腦海裏過了一過,對於洛府的丫鬟她不熟悉,不過對於洛青菱身邊的幾個丫鬟她倒是頗為注意過的。不一會兒她就想起來了,“是不是你身邊原來的那個大丫鬟?”

    “對,就是她。”

    趙寶珠的眼神頓時變得有些奇怪了起來,“你還真是會找機會,不過我替你將她救迴來,你又打算如何報答我呢?”

    “用一個消息來交換如何?”

    對於趙寶珠的故意刁難,洛青菱顯得十分淡定,微笑著拋出誘餌。

    “一個消息就能抵的一個人?那我倒是真想看看,這個消息的價值是不是有這麽高了。”

    洛青菱點頭,“不知寶珠姐之前追查了這麽久,有沒有追查到究竟是誰下的毒呢?”她看著趙寶珠的表情,緩緩露出一個笑容來,“依我猜,應該是沒有的

    吧?”

    她胸有成竹,信手拈來,“除去可以肯定,我跟我大哥中的毒是柳姨娘下的手之外,你就一無所知了。可是就算知道是柳姨娘下的毒手,你也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若是你對旁人說了,又要別人如何信你呢?便是人家信了,你這般打草驚蛇之後,就更難揪出柳姨娘背後的那個人了罷?”

    若說趙寶珠原本還隻是有些驚詫,可是對洛青菱的聰慧還有些覺得理所當然的話,那麽如今這番話出來之後,趙寶珠就不由得不在心中驚歎了。

    可是她什麽也沒表現出來,反問了她一句,“那又如何?”

    洛青菱麵上的笑容擴大,可是語氣十分嚴肅認真,一字一句的說出了那句話。

    “我知道她背後站著的人是誰。”

    此話一出,趙寶珠頓時心中驚詫無比,麵上原本裝的毫無痕跡的表情也露出了破綻,露出了驚疑的神色。“你怎麽可能知道!我與你大哥商量了那麽久,始終猜不到背後的人是誰。”

    那是正常的,若是真的被你們猜到了,那我這好不容易重活了一次的機會豈不是全然白費了?

    心裏是這麽想的,洛青菱麵上卻是露出了高深莫測的表情,“你且莫管我是怎麽知道的,怎麽樣,咱們要聯手,這第一筆交易,是做還是不做?”

    說實話,在說出這番話之前她還是有些忐忑的。

    若是趙寶珠知道或者是猜到了,那麽她所說的話就是全然無用的東西了。

    這個消息顯然搔到了趙寶珠的癢處,她沒有思考多久,便十分幹脆的點頭應下,“好,隻要你能說出來,那個什麽春香的我就馬上給你救出來!”

    “是柳惠妃。”

    這三個字一出,趙寶珠麵上盡是懷疑和不信,“怎麽會是柳惠妃?她不過是深宮裏的人,就算有些權勢,要伸出手影響宮外的事情做什麽?更別說她與我們家沒有任何怨恨,怎會出手加害我爹?”她搖了搖頭,“你啊,若是想讓我救春香就直說,我不會不幫你的。”

    洛青菱搖了搖頭,麵色變得凝重起來。

    “你仔細想想,柳姨娘與柳惠妃二人是什麽關係。”

    趙寶珠仔細想了想,“柳惠妃是柳家長房的嫡女,而柳姨娘是三房的嫡女。不過我素來聽聞那柳家三房的老爺在他們家族中沒有什麽地位,雖然也是嫡子,可是頗不受柳老太太的待見。柳家世代從文,他偏偏就從武,考了個武狀元又得罪了貴人

    ,發配到了桐城。”終於趙寶珠迴過神來問道,“可是,這跟你所說的有什麽關係?”

    隻不過一說,趙寶珠便能想起這麽多的事情,可見她的博聞強識,也可見長公主平日裏教導有方。對於這些外頭家族裏的事情,有所了解是必須的,可是像趙寶珠這般記得如此清楚的卻不多了。

    不過為了取信於她,洛青菱還是十分有耐心的與她講解了起來。

    “柳三老爺當初被發配出去的時候,他的夫人正好懷了孩子,所以便留在了京城柳家大房的屋子裏養胎。生下了柳姨娘之後,便一直留在京城裏頭。柳三太太為人端莊正派,不太與女兒親近,導致柳姨娘自幼便跟柳大夫人關係最好,與柳惠妃也是一塊兒長大的,簡直如同親姐妹一般。”

    這麽說起來,趙寶珠便弄明白了這其中的關係,對於柳家她有關注過,可是並不會像洛青菱這般事事摸清。若不是由於柳姨娘嫌疑最大,她也不會注意到柳家。

    “當今聖上英明神武,可是為人多疑,尤其在武將一事上最為多心。”說起這個,洛青菱不由得壓低了聲音,“在後宮裏頭,自從皇後去世,聖上便再沒有立過後。如今天底下都知道,聖上最為寵愛的便是安貴妃。在後宮之中,除了安貴妃之外,沒有哪個女人能夠讓聖上如此傾心。柳惠妃是個聰明人,封後無望,又要安貴妃珠玉在前,她是難以在後宮裏頭更進一步的。”

    趙寶珠點了點頭,“沒錯,宮中都說,柳惠妃為人賢良淑德。原本一直在昭儀的位子上,若不是生了皇六子,也難以升為惠妃。”

    “既然如此,柳惠妃自然會把目光投向宮外。隻是她根基尚淺,難以拉攏到什麽人罷了。”

    說到這兒,她忽然轉移了話題。“對了,你可知道柳三老爺從桐城調迴京城了?”

    對於這件事,趙寶珠顯然吃了一驚,“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怎的我一點消息都沒有?”

    洛青菱微微一笑,“你不知道也正常,這不過是十天之前的事情,戶部的調令還沒正式發下去。柳三老爺又不是什麽大官,你若是注意到了那也未免太累了些。”

    她接著說道:“你也知道,柳家大老爺是戶部尚書,原本他對自己的這個弟弟頗有微辭,不太肯出手幫他。這一次柳三老爺能調迴京城,便是兄弟二人開始冰釋前嫌的表現。至少若不是柳大老爺幫手,他想從桐城那個小小的都事進到京城光祿寺裏頭,那可是難上加難的事情。”

    趙寶珠聽

    的倒是明白,可是對於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就不由得有些糊塗了。尤其是,這柳三老爺的調遷又與自家父親的死亡有什麽關係?

    不過此時她也知道洛青菱在細細與她解釋,隻得耐下心來仔細聽下去。

    “聽說最近北邊的動作越來越頻繁了,聖上怒不可遏,偏偏由於之前多疑,將領寒心,請歸的請歸,去世的去世。到如今,竟是找不到一個可以帶兵的將領來。原本朝中還有孫大將軍,可是竟也戰死在沙場之上。”

    說到這,洛青菱對趙寶珠微笑,“你是聽明白了,還是更糊塗了?”

    趙寶珠老老實實的迴答,“後一種。”她想了想,又說道,“不過似乎好像也抓住了點什麽。”

    洛青菱也不在意,繼續說了下去,“如今聖上求賢若渴,以柳三老爺曾經當過武狀元的身份,又在桐城領過兵。據說在去年,還曾小小的贏過一戰,得過褒獎。這樣一來,若是柳大老爺找人舉薦,柳三老爺未必就不能上位。”

    她瞥了一眼趙寶珠,嘴角帶了一抹似是嘲諷又似是悲涼的笑意,“若不是朝中將領凋零,他又如何能有這個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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