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忐忑中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小雪初晴,整座長白山好像換了一件新裝,繼續威嚴冷峻地俯瞰眾生。

    吃罷早飯,孫曉曉便打電話叫來了楊馨,三個人去滑雪。

    滑雪場的人不少。由於是頭一次滑雪,我連摔了幾個跟頭後,便不再嚐試,坐在下麵看她們玩。二人興致頗高,一路躑躅而去。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兩人才迴來,孫曉曉一屁股坐下,開始大口喘粗氣。

    “嗬嗬,缺乏煆煉啊。”我取笑她。

    “你就滑這麽一會,當然不累了。”孫曉曉不服氣。然後她又轉頭問楊馨,“楊馨,你怎麽不累啊?”

    “這東西掌握好這股勁,其實不難,也不會太累,你還是沒掌握好。”楊馨認真地解答。

    歇了一會,孫曉曉站起來說:“你們先聊著,我再去練練,這迴我從高坡上一路滑下來,肯定很爽。”

    “那邊挺危險的,你還是算了,在平地練練吧。”楊馨擔心地說。

    “沒事,我看了,就算摔跟頭,這地也不硬,我去了,你們慢慢聊。”孫曉曉說罷向前高坡滑去。

    “哎……”楊馨還想說什麽,但孫曉曉已經滑遠了。

    我和楊馨兩個人麵對麵坐在那,楊馨一直在有意無意地躲避著我的眼神,這讓我也感覺有些尷尬。坐了一會,還是我先說話了:

    “昨晚睡得還好吧?”

    “嗯。”

    “你和曉曉剛才滑到哪去了?”

    “就是山坡那邊啊。我們還歇了一會呢,聊天來著。”

    “你們還挺聊得來的。”

    “是啊,曉曉給我講了好多你們在廣州的事。”

    “哦?她都講什麽了?”

    “就是你們怎麽認識的什麽的,曉曉不錯,你這迴可得好好珍惜了。”

    我沉默了一會,接著說:“丹丹,我總覺得和曉曉在一起的感覺,和當初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不太一樣。當初我能明確地感受得到,那是愛情,而現在我不敢確定。我們更像是好朋友或者是別的什麽,總之不是那種我想要的感覺。”

    “你別胡思亂想了,你當初的感覺就是不對的,現在才是對的。”

    “丹丹……我……”

    “什麽?”她盯著我問。

    “你……你的心裏還有我嗎?”

    她想了一下,說:“我不再是當年的那個我,而你也不再是當年的那個你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如果沒有這次偶遇,我想我們也都不會再去找對方,而既然遇上了,也就像老朋友一樣敘敘舊、聊一聊、一起玩一下就行了。你不覺得現在還來談這個問題已經不是時候了嗎?”

    “是啊……我也知道,我知道從一開始我們的感覺就不是同步的。可是……我覺得我的心裏麵還是會有你的影子存在。”

    “也許那隻是你的錯覺吧。當年的事我偶爾也會想起來,但已經不會成為我生活的主題,也不會再影響我的心情,坦白地講,我對我們當年一起經曆過的那些事已經不再有感覺了,我沒你那麽長性。”

    “丹丹,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機會,你會再一次接受我嗎?我們讓一切重來,就像當年一樣。”

    “這又何必呢?有什麽必要呢?你已經有了你的生活,而我,也將繼續尋找屬於我的生活,為什麽一定要把兩個已經不相幹的人扯到一塊呢?這樣對曉曉公平嗎?”

    “我跟曉曉已經談過了,她也知道我的心事,而且就是她鼓勵我的。”

    “難道她鼓勵你,你就可以移情別戀嗎?當初我那樣對你已經是不對了,你也不想讓曉曉再承受像你當年一樣的痛苦吧?你趕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吧。”

    “可是……這麽多年來,我心裏麵真正愛的隻有你。我也沒有想到,上天還會給我一個見到你的機會,但既然機會來了,我不想再錯過。雖然我一度覺得,我們之間出現過的那些傷害,讓我們不再可能在一起了。但一見到你,那些紛紛擾擾、那些對或錯就都不重要了,隻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很開心。”

    “但你不能為了自己開心,讓別人痛苦啊。實話跟你說吧,剛才曉曉也跟我聊了這件事,她也希望我們能再走到一起,正因為如此,我才覺得這個女孩真的很好,你不能再辜負這樣一個好女孩了。”

    “曉曉是很好,我也知道,但這代替不了愛情啊。丹丹,我會處理好跟曉曉的關係,我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最近心情很亂,不想去想這些事,等我冷靜下來再說吧。”

    我和楊馨說話的這會兒工夫,孫曉曉已經爬上了高坡,我們發現後,兩人都抬頭向她的方向望去。隻見孫曉曉縱身一躍,然後便開始飛速地下滑,藍色羽絨服像一道藍色的閃電掠過潔白的雪道。由於坡路很陡,我和楊馨都為她捏著一把汗,目不轉睛地盯著孫曉曉。

    當孫曉曉下滑到一半的時候,隻見她好像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然後突然高高飛起,在空中打了兩個滾之後輕飄飄地摔在雪地上,而她的鵝黃色圍巾則被風吹起,像一隻蝴蝶一樣在空中慢慢地舞著,最後也落在她不遠處。我和楊馨不約而同地“啊”了一聲,然後拔腿朝孫曉曉下落的地方狂奔過去。當我們跑到近前的時候,孫曉曉的身邊已經圍了不少滑雪的人,隻見她此時昏迷過去,沒有半點知覺,頭上汩汩地溢出血來,把潔白的雪地染成鮮紅一片。我當時幾乎驚呆了,大喊著孫曉曉的名字,不知如何是好。楊馨忙打電話叫120。很快,救護車便從山下趕到,我在周圍人們的幫助下,把孫曉曉抬上車,然後和楊馨一起上了車,直奔山下的醫院而去。

    到了醫院後,孫曉曉馬上被送到急救手術室,而我和楊馨則在門外焦急地等待。這時候,我才發現楊馨的手上拿著孫曉曉的那條圍巾。

    “應該沒事,你別太著急了。”楊馨安慰我說。

    “摔在雪地上怎麽會這麽重啊?出那麽多血。”

    “地上不硬,我在現場看,好像是她下落的時候頭撞到滑雪板的尖了,是這下撞破了頭。”

    我們在焦急中等待了大約三個小時,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大夫匆匆走了出來,我們忙迎上去。

    “大夫,她的情況怎麽樣了?”我問。

    “哦,已經脫離危險了,隻是頭部受傷不輕,可能還要昏迷幾天,另外,她的左腿也骨折了,不過問題不大,已經接好了。你們抓緊辦住院手續吧。”醫生說。

    接下著,看見護士推著孫曉曉走出手術室,孫曉曉安靜地躺著,身上插滿了管子。我的心一陣陣地揪痛。

    接下來的幾天,我和楊馨一直守護著孫曉曉,而她始終沒有蘇醒的跡象。大約過了一周,接到消息的白玫、艾明洋和錢勇都從廣州趕過來,幫我和楊馨照料孫曉曉。由於人手夠了,我便對楊馨說,如果她急,就先迴學校吧,可是楊馨執意不肯,堅持要留下。

    已經是第十九天了,孫曉曉仍然昏睡不醒。這晚,我和楊馨留在病房。

    “丹丹,你不是要考試了嗎,過完這兩天,你就迴去吧,等考完試再來。”我說。

    “沒關係,這種考試很容易通過。唉,要不是我教她學滑雪,曉曉就不會出事了,都怪我。”

    “這和你有什麽關係啊?隻能說是意外。都快二十天了,她怎麽還不醒啊?”

    “你跟她說話吧,電視上不是經常演嗎,昏迷的病人一聽到親人的說話就會好了。”

    “我不是天天跟她說嗎,也沒見她好啊。”

    “那是你說得還不夠唄,你別我說了,和她說吧。要不——要不你唱歌也行,對,唱歌吧,唱她喜歡的歌。”

    “那——我試試吧。”

    於是,我便小聲地一首接一首地唱孫曉曉以前經常唱的歌,唱到第二十四首的時候,正是那首《情人飛機》,當我剛唱到副歌時,隻見孫曉曉的手指輕輕地動了一下,然後左手輕輕握拳……

    “醒了,醒了……”我對著在一旁發呆的楊馨大喊起來。楊馨也趕快集中精神仔細觀察著。我放開聲音接著唱這首歌,當快唱完的時候,隻聽見躺了近二十天的孫曉曉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然後微微地睜開了雙眼,我和楊馨立即湊上去,喊著她的名字。

    “侃侃,這……是哪啊?”第一眼看到我,孫曉曉終於開口說話了。

    “曉曉,這是醫院啊,你好了嗎?”我忙迴答。

    “我這是怎麽了?”

    “你那天滑雪摔了一跤,受傷了,不過沒關係,很快就會好的。”

    孫曉曉一轉臉看見楊馨,接著說:“楊馨你也在這啊?”

    “是啊,這些天你可把侃侃嚇死了,現在沒事就好。”楊馨道。

    “這些天?我躺了很多天了嗎?”孫曉曉不解地問。

    “是啊,已經十幾天了。”我說。

    “這麽久了?我怎麽一點也不知道啊。”

    “對了,白玫她們也都來了,我這就叫她們。”我說。

    接著,我打電話把白玫她們從賓館叫了過來,一屋子人圍在孫曉曉的床邊,問這問那。

    和大家聊了幾句後,孫曉曉仿佛想起了什麽,對楊馨說:“楊馨,侃侃他一直沒有忘了你,他真的很愛你,你就再接受他吧。你們會幸福的。”

    聽她這麽一說,已知曉事情原委的白玫等人不再作聲,而我心裏一酸,不知再說什麽好。楊馨應道:“曉曉,你的身體還沒有好,這些事等你傷好了我們幾個再慢慢聊吧。”

    過了一會,大夫進來,把一屋子的人都驅散了,隻留我守在孫曉曉身邊。

    三四天後,孫曉曉頭部的傷已經沒什麽影響,隻是左腿打著夾板,雖然在別人的幫助下能緩慢移動,但行動仍然不便。我們幾個人給她弄了個輪椅,輪流推她出去透透空氣。

    又住了半個月,孫曉曉的腿傷恢複進入平穩期,已不需要再住院,迴家靜養即可。由於東北此時的天氣十分寒冷,不利於恢複,我們決定帶孫曉曉迴廣州養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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