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楊馨仍舊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通著信,也沒什麽實質內容,除互相聊聊兩邊的天氣,再就是偶爾為過去歎歎氣、發發牢騷什麽的。由於不再有電話和短信這樣直接的交流,剛迴廣州那些天裏楊馨對我重新燃起的一絲舊情很快又冷卻了下去,我們的感情算是進入了“穩定期”,當然,這種“穩定”並不是我最初想要的。

    廣州陰冷的冬天使人的心情也蒙上厚厚的陰霾,一出門,望見灰蒙蒙的天空,壞情緒便不請自來了。此前的幾年,由於心裏一直有再見楊馨一麵的念頭支撐,不管是在東北,還是初到廣州,總算還有一個目標等著實現,而如今,當這個願望真正達成後,心裏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又讓人格外寂寞,每天吃飯睡覺上班下班,有點四大皆空的意思了。而自從看楊馨迴來,與白玫她們的見麵也少得可憐,就連孫曉曉幾次打電話約我去聽她的新歌,我都婉拒,於是她調侃我說“不如出家算了”。

    出家?如今世界大同,廟裏怕是也不得清靜吧,我還不如在家“戴發修行”呢。

    就在我準備繼續“閉關”的時候,白玫這天打電話來,說孫曉曉報名參加了香港一家娛樂公司在內地的一個選秀活動,今天是首輪選拔,讓我去現場給她加油。說實話,孫曉曉參加這種活動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最好的一次也就才走到第三輪,我早就勸不要參加這種節目,看看前幾名的水平就知道了,明擺著,名次都是早就內定好了的,你再有實力也無濟於事。但她始終抱有幻想,屢敗屢戰。由於對她的參賽前景並不看好,我於是告訴白玫,最近心情不好,不打算去了,並讓她也勸勸孫曉曉,還是別參加了,另尋捷徑吧。

    沒想到剛掛電話不久,白玫便開著車直接“殺到”我家,硬生生地把我劫上了車,讓我非去不可。在車上,白玫一個勁地跟我解釋說這次的活動不一樣什麽的,我則正告她不要太天真,天下烏鴉一般黑。但我最終還是說不過她,於是半推半就地跟她到了電視台。

    此時孫曉曉已經在門口了,和她在一起的還有幾個朋友,我調侃她說:

    “你怎麽賊心不死啊?還來趟這渾水。”

    “我也沒抱什麽希望,就是來玩玩。這次是酒吧歌手的一次選秀,水平都應該挺高的,我也想來長長見識。”孫曉曉說。

    我簡單了解了一下,原來是那家香港公司在內地組織的一次酒吧女歌手大賽,除了廣州外,還有上海和北京兩個賽區,說是前幾名有機會和公司簽約,總之基本上還是那種選秀節目的老套路。廣州賽區的比賽共有三輪,來參賽的基本都是活躍在廣東地區的一些酒吧歌手,還有一些地下女子樂隊,有幾個已經在本地小有名氣。

    我問孫曉曉:“你這迴準備唱什麽啊?”

    “還是我自己寫的那些歌唄。就算取不上成績,也算是給自己做個宣傳,沒不是什麽壞事。”

    “我看你這都快成參賽專業戶了。”

    “那有什麽辦法,試試吧。”

    比賽時間快要到了,孫曉曉背著琴進了演播廳。根據規定,前兩輪比賽不許親友團進場,我們隻能在外麵等。我正四處轉悠想著怎麽混進去呢,突然,“救星”適時地出現了——我看到艾明洋從裏麵走出來。

    “艾明洋,你怎麽在這啊?你是誰的粉絲啊?”我忙上前問。

    “我這麽大歲數了還粉什麽啊,我是來這工作的。”

    “工作?什麽工作啊?”

    “這個活動是我們公司負責推廣的啊。”艾明洋說。

    “啊?太巧了,我有個朋友過來比賽,我過來看看熱鬧。”

    “是嗎,你還有唱歌的朋友啊?唱得怎麽樣啊?”

    “一會你就知道了,唱得挺好的。哎,對了,那你和這家香港娛樂公司的人認識嗎?”

    “認識啊,就是他們委托我們在內地推廣的,沒看我最近忙死了,一直在做前期。”

    “哈哈,咱這迴朝裏也有人了,怎麽樣,能不能幫我朋友說說話,弄個好名次啊?”

    “這個我可不好說,到時候看吧。我不知道能不能管用,要是太差怎麽著也不行吧。”

    “肯定不差,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那行,我就幫你看看吧,能不能幫上忙我可不好說。”

    “對了,這個迴頭再說,你能不能把我們弄進去啊?我想進去看看。”

    艾明洋看了看不遠處的白玫她們,說:“這麽多人,怎麽弄啊,如果就你自己還行。”

    “那就把我弄進去吧。”

    “這個簡單,把這個戴上就行了。”白玫順手從包裏拿出一個工作證件,遞給我,然後說:“我可就這一個了,別人我可管不了了。”

    “沒事,沒事。那我這就進去了,你呢?”

    “我還得忙活一會,一會進去。”

    “那一會見。”

    我迴頭跟白玫說了一下,然後進入了演播室。此時比賽已經開始,台上一個樂隊正在表演。我環顧一下,看見孫曉曉正坐在選手區等候。我沒有過去,就坐在後麵靜靜地聽著場上選手的演唱。雖然有三個評委,但並沒有點評,選手唱完就下去,然後等著第一輪所有比賽結束後一起公布成績,感覺比賽進行得很草率。這時候艾明洋進來,坐在我旁邊。

    孫曉曉排在當天倒數第三個上場,她自彈自唱了一首在酒吧裏經常唱的她自己寫的歌,叫《花貓與魚》,雖然沒有什麽太出彩的地方,但發揮還算穩定,和前麵的一些原創選手比,無論是創作還是演唱應該都略勝一籌。艾明洋也說,唱得不錯。

    首輪比賽將進行三天。孫曉曉唱完後,過來又和我們一起聽了後兩個選手的演唱。我把她介紹給艾明洋。聽說艾明洋認識香港那邊公司的人,孫曉曉也比較興奮,感覺希望一下大了起來。

    當天比賽結束後,我、白玫、孫曉曉還有艾明洋一起吃了個飯,在飯桌上我再三叮囑艾明洋一定要孫曉曉這個忙。艾明洋快人快語,表示一定盡力。

    首輪後兩天的比賽我們沒有去看,等到公布晉級選手名單的前一天,艾明洋打來電話說一切搞定,評委說以孫曉曉的表現晉級第二輪沒有問題。

    “太謝謝你了,改天我讓孫曉曉再請你吃飯。”

    “這事你還真不用謝我,曉曉的水平在那呢,我就是找到他們公司的人,提前跟評委那摸了摸底,他們說曉曉已經在他們的晉級名單裏了。”

    “那後麵的比賽呢?”

    “我也跟他們的人說了,讓重點關照一下曉曉。畢竟也算是合作單位,這點麵子他們還是能給的,隻要曉曉不出大問題,在廣州賽區拿個前幾名去總決賽應該沒問題,但後麵就不好說了,總決賽會比較嚴,到時候可能就得憑自己本事了。另外,我還聽說,廣州賽區已經內定了幾個去總決賽的了,還真他媽黑啊。”

    “總決賽還遠著呢,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成績公布,果然,孫曉曉順利晉級廣州賽區第二輪。

    由於有了艾明洋這張保護傘,後兩輪的比賽也就基本是走過場,一個月後,加上孫曉曉在內,廣州賽區共有包括兩支樂隊在內的五組選手晉級北京的總決賽。在後兩輪中,孫曉曉仍然堅持唱自己寫的歌,好評不斷。

    總決賽即將打響,孫曉曉每天都在彈琴練歌,一副臨戰狀態。這時候,一直在幫忙打聽消息的艾明洋帶來了最新指示。艾明洋說,娛樂公司內部已經統一達成共識,除了樂隊外,這次他們要簽的將是幾個以唱快歌為主的歌手,不僅要能唱,而且更主要是要會跳舞,所謂能歌擅舞的偶像型歌手。這對孫曉曉來說無異於一個噩耗。孫曉曉一直走的是原創路線,以彈唱為主,雖然以她的實力,唱快歌不在話下,但舞蹈明顯是她的弱項。即使在這幾天惡補,但這同時意味著她將改變風格,不能再唱自己的歌。改還是不改,這使她陷入兩難境地。同時,我們也在幫她權衡著利弊。如果堅持原創,她或許將徹底失去這個簽約的機會;如果改變風格,主打舞曲,與其他一些選手比她將沒有任何優勢可言,甚至還落下風,勝出的機會也很渺茫。最終,經過再三斟酌,孫曉曉決定搏一把,與其抱著毫無機會可言的原創路線不放,不如改變風格,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我本以為孫曉曉不會妥協,但看起來,她的確很希望獲得這個簽約的機會,為此,不惜一切代價。這讓我對孫曉曉的認識更加深了幾分,當人過分執著於一件事的時候,似乎有點可怕。我於是聯想到自己,感覺此時的孫曉曉就仿佛女版的廖侃侃,隻是我們執著的事情不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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