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廣州兩個月隻知道這地方由於潮濕,老鼠和蟑螂多如牛毛,但看到蛇還是大出我所料。我不禁大叫起來,想必聲音應該比剛才在孫曉曉家看到老鼠時還要大,因為我這迴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尖叫。

    我立即退到了廁所門口處,遠遠地望著那條蛇。我定下神來,仔細看了半天,隻見那條蛇全身粉灰色,瞪著眼睛也正在看我。我觀察了一會,突然感覺不對——這蛇怎麽似乎有腳的。我慢慢湊近了些,再看——不是蛇,原來是隻壁虎。

    我長出口氣,驚魂方定。北方人大多是沒真正見過壁虎的,我也隻是小時候在課本上看到過,隻看頭,與一條蛇別無二致。既然判定不是蛇,我也就沒剛才那麽害怕了,第一次近距離地觀察著那壁虎。看了一會,我想,雖然不是蛇,但一隻壁虎在房間裏爬來爬去也是怪讓人不舒服的,於是想著怎樣下逐客令。最後,我決定打開窗戶。果然,沒一會,這隻壁虎便知趣地跑了出去。

    一日連除“兩害”,也讓我對現在所處的這座城市的理解更添幾分深刻。

    由於四季並不十分分明,在廣州總感覺時間流逝得極快,似乎一個季節剛過完,便就是一年。剛剛走出雨季,從四月到十一月,夏天漫長得令人頭昏。等到十二月的時候,才剛剛有了點秋天的感覺,會偶爾感受到一點點秋風,而天空也在這時候露出難得的晴朗與高遠。在這大半年裏,我極少想到東北,極少想到過去的生活,就連往家裏打電話的次數都少得可憐,我把自己完全放逐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裏。每天除了上下班,就是偶爾去孫曉曉駐唱的酒吧聽她唱唱歌,她也會介紹一些朋友給我認識。大家經常在一起喝喝酒,打打球,日子過得還並不寂寞。

    總之,在廣州的第一年算是新奇和刺激的,很快便混到了年尾。平安夜當晚,我剛下班就收到孫曉曉的電話:

    “在哪呢?一起出來聚聚,我介紹個靚女給你認識。”

    “剛下班,也正在想一會搞點什麽節目呢。”

    “那正好,我這個朋友是個超級k迷,我在錢櫃訂了房,一起過來吧。”

    “不是吧,小姐,和你一個專業歌手一起唱歌去,我不是自取其辱嗎?”

    “反正放鬆一下,我可是沒叫別人,專門叫的你。”

    “是嗎?那好吧,我舍命陪君子了,這就過去,一會見。”

    由於過節,錢櫃門前停滿了各種名車,孫曉曉她們還沒有到。等了五分鍾,一輛藍色寶馬停在我斜對麵,孫曉曉和一個女孩一起走下來。那個女孩比孫曉曉略矮,但身材很好,而且化了濃妝,看上去二十四五歲的樣子,一身名牌。下車後,隻聽見開車的人對那個女孩說:“早點迴家,少喝點酒,我就不陪你了。”而那女孩則愛理不理地迴了句:“行了,你忙你的去吧。”然後,那輛寶馬一陣風開走了。

    我走過去,孫曉曉則拉過身邊的女孩向我介紹:

    “你來了,這是我朋友白玫。這是廖侃侃。對了,白玫也是東北的。就是我說過的,原來和我一起住的女孩。”

    “哦,是嗎?你好。”我連忙說。

    “嗯,你好。挺靚仔的嘛。”白玫大方地迴應。

    進了訂好的包房,點了點吃的,白玫還特意叮囑服務生,要了兩打啤酒。由於初次見麵,我沒好意思問,心裏想:這麽多都是給誰喝的啊?

    “你不是剛在酒吧唱完嗎,不累啊?”我問孫曉曉。

    “那感覺不一樣,這不是自己玩嗎,那是工作。”孫曉曉說。

    “有什麽不一樣的,不都是唱歌嗎?”

    這時白玫接過話:

    “當然不一樣了,這就跟有的小姐出去賣完,迴來還叫鴨一樣,哈哈。”

    “嗬嗬,去你的,說什麽呢。你別介意啊,我朋友就這樣,愛開玩笑。”孫曉曉連忙跟我說。

    “哈哈,沒事,我們東北女孩就是豪爽。”

    我們就這樣,邊喝酒邊聊天。沒過一會,孫曉曉跟我說:

    “你知道為什麽今天出來k歌嗎?”

    “平安夜啊。”

    “不光是這個。”孫曉曉神秘地笑著。

    “還有什麽啊?”

    “今天是白玫大小姐的二十大壽啊。”

    “啊,過生日啊,那得好好慶祝一下啊。生日快樂。”

    我嘴上這樣說,但心裏納悶的是,白玫看上去怎麽比實際年齡成熟得多啊?說20我還真有點不太信。不過這也正常,以我的眼力,18歲到38歲之間的女性,化了妝,我基本都看不出多大來。

    “讓我們的壽星先開嗓唱一個吧。”孫曉曉提議。

    白玫也不謙讓,唱了首張惠妹的《我一個人跳舞》。別說,唱得還真不錯。接著,我又唱了一首《男人海洋》。客觀地講,我唱歌雖說不上多好,但也不難聽,畢竟是彈過吉他的人,起碼不跑調。

    白玫的確很有東北女人風範,我一首歌唱完,她已經三瓶酒下肚。酒一喝完,她的話也多起來,手舞足蹈的。接著孫曉曉又唱了兩首歌,和在酒吧相比,孫曉曉一改沉靜的風格,特意挑了幾首搖滾一點的,弄得屋裏氣氛很high.

    通過中間的聊天,我了解到白玫兩年前來廣州,至於現在做什麽她們沒有說,我也沒問。由於都來自東北的關係,我和白玫似乎共同語言多一點,說話的時候她也總是說“咱們那”怎麽怎麽樣的,加上她說話及動作都不拘小節,我們之間的陌生感一會就消失了。

    局子快結束的時候,孫曉曉特靜地在那唱了一首王菲的《如風》,房間裏燈光不是很亮,此時白玫有點喝高了,埋在沙發裏不作聲,我的頭也暈暈的,從孫曉曉的側麵看過去,我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她的側麵和楊馨竟然很像。我的酒似乎清醒了許多,怔怔地望著她陶醉地唱著。

    “我跟那人,曾互勉傾訴,也跟他笑望,長夜變清早,可惜他必須要走,剩我共身影,長夜裏擁抱。來又如風,離又如風,世事通通不過是場夢,人在途中,人在時空,相識也許不過擦過夢中……”

    是啊,來也如風,離也如風,世事通通不過是場夢……一時間好多感慨在酒精的刺激下翻滾上來,我的眼淚瞬間奔湧而出,三年前的一幕幕頓時在眼前清晰起來。曾幾何時,初到廣州的新鮮感及漸入正軌的新生活令我短暫忽略了楊馨的存在,我原以為我已經徹底忘記她了。但此時,思念卻又排山倒海地襲來,原來時間和空間在曾經深切的愛戀麵前都是那樣渺小和微不足道,原來她從沒有從我的心裏走出。那年的動物園,那年的廣場,那年的每一朵花,每一片草,她的每一個微笑,每一聲歎息,每一次小小的蹙眉或眨眼,每一次吐著舌頭或撅著小嘴,此刻都如此清晰地再現在我眼前,讓我在這個平安夜淚流滿麵。

    此時音樂停了,孫曉曉的這首歌唱完了,她迴過頭看著我,仿佛看一個外星人。我此刻才意識到我的失態,慌忙解釋:

    “有點喝多了,眼睛不舒服。”

    “哦,嚇我一跳,哈哈,還以為我唱得太好,把你感動得哭了呢。喂,白玫,白玫……”

    此時的白玫已經幾乎睡著,我忙把她搖醒。

    看時間差不多了,天都快亮了,我們決定就此打住,此時,啤酒瓶東倒西歪地扔得桌子上和地下都是。離開時,已迷迷糊糊的白玫堅持結了賬。

    在門口,我表示要送她們兩個迴家,但孫曉曉一定要自己送白玫,讓我自己迴家,我也沒再堅持,隻是感覺這個白玫有種特殊的神秘感,應該是個背後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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