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得,那一年初入聖院,少女因為傾城的容貌和如雪蓮般清冷的氣質,在那無數人仰望的聖地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於是就有許多的蒼蠅盤旋在少女的身邊揮之不去,平時沉默寡言的少女,顯然不太適合應付這種事情,暗自苦惱不已。


    那一次,她依然是背著那把青藍色的寶劍,來到這旮旯小國為那名少年送藥,一年一次一靈藥,仿若是成了他們的約定,那一年山崖邊,清風如許,並肩而立的兩人在一起站了好久。


    那時的少年,還是紮著那條個性的小辮子,搖起頭來後腦勺的小辮子靈活的來迴甩動像是蕩漾的秋千一樣,格外的飄逸。


    “如果有人讓你很生氣怎麽辦?”


    沉默了很久,少女突然用蔥白的玉指,攏了攏被風吹的有些淩亂的發絲,那張冷漠的小臉帶著少有的好奇,凝視著少年那依稀已經輪廓分明的小臉,輕聲的問道。


    像是被少女突然間的話語驚了一番,少年轉過來青雉的小臉,望著少女那一張清冷的容顏愣了愣,在少年的記憶中,貌似向來獨立又有些好強的少女好像很少會像他請教什麽,端詳了一會兒少女那一張雖有稚氣但卻已經十分美麗動人的小臉,他皺了皺眉頭,低著頭像是在認真的思索她的問題。


    皺了皺晶瑩的瓊鼻,少女很懂事的沒有打擾少年,苗條的身姿淡然的望著少年的側臉,在一旁耐心的等待著。


    “踹他一腳!”


    冥思了良久,少年抬起頭十分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說道。


    “踹他?為什麽?”


    少女愣了愣,似乎是覺得少年的迴答略有些粗俗,下意識的皺了皺好看的眉頭不解的追問道。


    “因為,我不久前被人踹了,從很高的擂台被踹了下去,有很多人看著、父親也在,大長老也在、三長老也在,有很多人無端的罵我、嘲笑我,他們給我起了好多莫名其妙的外號,什麽,白癡少莊主、一腳少莊主、廢物少莊主,我有點生氣,所以我想如果有人再惹我生氣的話,我也會去踹他一腳。”聳了聳肩膀,身後的小辮子輕微的上揚了幾分,他的語氣稚嫩像是很隨意的說道。


    然而,身邊的少女,卻是感覺到少年的話說得很認真也很嚴肅,抿了抿紅潤的嘴唇,下意識她的嘴角兩個可愛的梨渦少有的浮現了出來,少女曇花一現的嬌態,當真是有著顛倒眾生的魅力,但是微微有些可惜的是她身旁的那位少年,像是陷入了某種沉思,並沒有欣賞到少女此刻的風采,錯過了這絕美傾城的一幕。


    “如果是,一腳不行呢?!“


    輕皺了下眉頭,她想了想,略微有些狐疑的再度對著少年問道,她清晰的記得,這是她今夜向著少年問的第三個問題。


    “再踹他一腳,一腳又一腳,踹到你泄氣、或者是他廢棄為止。“


    咧了咧嘴,少年的聲音低沉,這次的他幾乎是沒有任何的停頓,迴答的很快,也很流暢,看得出來剛才思索少女第一個問題的時候,他便是想到了這個極有可能會被少女附加而來的問題。


    “唔……當我學會踹人的時候,我會迴來,找踹你的人幫你踹迴那一腳。“像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少女有些興奮的想要躍躍欲試。


    摸了摸身後的小辮,個性的一彈,小辮子宛如是秋千一般左右晃動了起來,少年隨意的笑了笑,鼻音嗡動,並沒有把少女的話放在心上。


    迴到聖院,李傲雪又開始了自己周而複始的生活,她記得少年的話,但有些忐忑、覺得不雅,雖然是表麵上看上去她始終是一副冷冰冰酷酷的模樣,但是她終究是一名少女,是一個人,不是一塊兒寒冰,她也有自己的情緒,會膽怯、會害羞、會害怕、隻不過是她不愛把這些情緒輕易的在別人麵前展現出來罷了,所以在許多人的眼中她就宛如那冰山上的雪蓮一般高不可攀。


    她學著逃避,但是那些討厭的家夥卻是無孔不入,最終某個不長眼的家夥,終於是徹底的將她給惹怒,於是她聽了少年的話,一腳把那個家夥踹飛了出去,從那以後,那個家夥再沒出現,其餘的人見識了她的手段有些驚恐也大多聞風而逃。


    後來,慢慢的少女的名頭在聖院越來越大,傾慕她的人也越來越多,但是古怪的卻是再沒有人再敢肆意的騷擾過她,因為那一腳之後緊接著少女又踹出了一腳又一腳,踹出了她的威嚴、踹出了她的聲望,令的許多人雖對少女依舊傾慕但對之更多的卻是望而生畏。


    試的多了,終於,她學會了踹人,她所謂的學會,就是很輕鬆自如,遇到十分可惡的家夥,可以沒有絲毫愧疚之心,沒有任何猶豫的上去踹他一腳。


    而這時候,又是一年她快該要去那個國度去給那裏的某個少年送藥,盡管是她知道她送的藥雖然珍貴無比但是對於少年體內的刀魂作用並不大,但是她卻依然的堅持著,因為當初在她最落魄的時候,少年告訴過她,“他和她一樣,也有很多人不喜歡他,既然那麽多人不喜歡他們,他們就應該彼此對彼此好一點,要不然他們活著得多可悲?”


    就因為這一句話,所以當初在那名占星師,推算出少年命運多舛,十六歲會逢劫而去,那時年幼的少女便是板著小臉離開了煙霞山莊,她清楚地記得,幾個月前是少年帶著她進入的這座山莊,幾個月後是她自己走的。


    因為,她覺得少年對自己很好,就算是自己的名字都是他起的,所以她也該對他好一點,所以從那以後她便開始了自己的尋藥旅程,一直是持續了十年,從六歲尋到了十六,從枯瘦如黃尋到了舉世無雙,從一名卑微的乞丐尋到了無數人向往的殿堂,這便是她的十年!


    出發前,少女背著那把青藍色的寶劍,進入到了鎖妖塔第八層,斬殺了十位大妖,轟動整個聖院,鎖妖塔第八層,曆年來隻有屈指可數的聖院弟子方才可以進入,而每一次進入的學員,勢必是會引發一場轟動。


    在那一日學院的表彰會上,院長親自授予了少女學院榮譽學員的稱號,並按照規定,讓她可以隨意向學院提一個要求,隻要合理都可應允,聖院何其龐大?!屹立於修器之巔,擁有龐大的底蘊,延壽千年的仙藥,起死迴生的靈丹、失傳已久的絕學、古族傳承功法、神兵利器、甚至還有修武者撰寫的心得等等……這些東西,隨意一個丟在人域,都會引得無數人爭得頭破血流。


    而現在,隻要是少女想,她便是有機會挑選其內任何一種歸其所有,就在所有人都猜測,她會選取那種無上寶物的時候,令的無數人愕然的是,她拋卻了無數修器者垂涎的神兵利器、玄妙功法、萬年丹藥,而是為了某個還未突破到禦氣的少年索要了一個內定的名額,令的那些仰慕李傲雪的少男少女們一個個氣的捶胸頓足哀嚎不已,咬牙切齒的要找某個家夥討教一番。


    那一日,楚陽的名聞名了整個聖院,那一日那位宛如是金字塔般站在整片人域頂尖的聖院院長,也是記住了那個名字,他也有些好奇,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少年,才值得他們聖院這位天之驕女如此對待。


    之後,少女如約歸來,如那年的懸崖邊所說,找到了那名踹少年的家夥,用她練習的爐火純青的腿法,以複測的名義狠狠的踹了那個家夥一腳,幫少年踹迴了五年前他被踹的那一腳,盡管是她知道少年並不知曉,但是對於她來說,她做到了自己想做的就足夠了。


    雖然這些年來兩人加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是對於楚陽的脾性李傲雪還是十分清楚的,看似對於一切都無所謂的少年,其實骨子裏麵自尊心很強,他認定的事情隻要是對的便會去堅守,有些大男子主義,一般自己的事情不太喜歡別人插手,更傾向於自己動手去做。


    所以,她不會強硬的插手少年的某些事情,比如在那日的山林,她明明可以替少年輕而易舉的掃除一切障礙,不管是什麽天之角第一天才還是什麽殘劍宗,隻要她想那就沒了,然而她並沒有去做,因為這關係到一個臥薪嚐膽多年的少年的榮耀,也是一個男人的尊嚴!她不想拔苗助長,更相信他不會死,因為他曾那麽渴望可以活著。


    至於,莫風那一腳?是的,她承認她有些生氣了,小心思作祟,不由自主的重傷了莫風幾處運氣經脈,暗中幫了楚陽一把。


    李傲雪和楚陽一樣的是都有些好強,不一樣的是李傲雪的好強雖然是路途有些坎坷,但是好在一番努力就有收獲,所以她小小年紀便有了如今的成就、如今的聲威,和這一身足以傲然一方的實力。


    相比而言,貌似於楚陽比她更可憐一些,因為他的努力比她還要多、付出的艱辛是她的幾倍,可是卻並沒有什麽迴報,如果被人踹了一腳,踹的顏麵盡失和一個舉國的白癡名頭算是迴報的話,算是有吧!


    玄庭會迴來之後的那五年,少年更加的瘋狂和不甘,五年未下過山,躲在後山苦練苦練再苦練、練完這般練那般,練到精疲力竭、練到韌帶斷裂、練到疲憊昏迷、練到隻要不死那便繼續,他付出了太多的艱辛、太多的心血,然而五年後卻還是固本,不但如此還要靜等著刀魂破體飽受著死亡的煎熬。


    好在,如今一切過去,因一部魔經,少年終究是執執念、成瘋魔!雖然前路依然迷茫,但是黑暗的路途中卻是有了一絲曙光,雖然隻是一絲,但是這對於一個隱忍多年的家夥來說便是已經足夠了,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更渴望抓住這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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