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_80668「我沒有想到,那麽多年了,以為可以放心的事,最近竟然又要舊事重提。」


    沈心站在客廳裏,望著麵前的背影。


    那語調是冷淡的,帶著些高高在上的感覺,應該是她平常跟人說話習慣的語氣,也是葉歆六年前就已經聽過的語氣。


    轉迴身,葉歆麵對她:「宋夫人,我們很快就會離開這裏了,請你放心,我跟宋梓睿之間不會有什麽關係的。餐」


    「是嗎?」沈心不信:「昨晚你是在哪兒住的,自己難道這麽快就忘記了,竟然能在我麵前說出跟他沒有關係的話,到底是想騙我呢,還是想騙你自己?」


    果然,沈心知道了那件事,昨夜才發生的,她今天就知道了。


    葉歆垂著眸,神色也沒有什麽變化:「昨天晚上隻是一個意外,今後,永遠……都不會再發生了,我保證。」


    她跟沈心當年的約定算是過去,但是畢竟曾經拿過沈心的錢,就總有種永遠被壓製的感覺斛。


    再說,她也真的不想跟宋梓睿有任何牽扯,答應這個,是為了大家都好。


    沈心不說話,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她,她比宋梓睿小`三歲,可以給她當女兒的年紀,隻是,命確實不好,好好的一個家,落魄到現在隻剩兩姐妹相依為命的地步。


    再抬眼看這房子裏的環境,跟宋家相比,真是差得太遠。


    她也不想逼人太過。


    「記住你今天答應我的,我不管你們要離開去哪裏,總之,我不希望再聽到任何關於你跟梓睿的消息。」


    葉歆緩緩點個頭,垂著的目光一直落在沈心身邊的那張沙發抱枕上。


    身前的人轉了身走出去,高跟鞋從視線中遠了,下樓梯的聲音也還是清晰。


    目光中的那隻抱枕,布上是一隻小熊的圖案,在眼裏卻慢慢地變得模糊不清。


    一滴淚要落下來的時候葉歆抬手抹掉,那麽幹淨,好像,從沒有那迴事。


    深吸氣,她走過去將大門關上,再轉身往臥室裏麵去時,神色已經恢復到往時的平靜。


    收拾東西的時候,葉歆一直沉浸在思緒裏,直到葉萱從外麵迴來。


    「姐——」


    葉萱站在門外,看著葉歆房裏床上的衣服,一疊一疊正在整理。


    「你這是要幹什麽?」


    葉歆站起身,看著妹妹:「小萱,前天我跟你商量的事情,不是開玩笑的,這裏畢竟不是我們的家,你現在也畢業了,我們一起迴榕城,重新開始好好生活。」


    「學校的工作我已經辭掉了,榕城那邊,我在生活網上也看了幾處房子還不錯,一過去,住所不是問題。」


    那天沈心來找過她以後,她自己想清楚了以後,第二日便跟葉萱說了,但是葉萱的態度顯然是不想走。


    可是,走不走,並不是由一個人說了算的。


    葉萱搖頭:「不,我不要,我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生活,我的同學朋友也都在這裏,我不要去別的地方。」


    她那天聽葉歆提起,隻以為葉歆是突發奇想隨口說說的,沒想到,現在真的要走?


    「我不走。」


    「要走,你自己走!」


    她轉身往隔壁的臥室進去。


    「小萱——」


    葉歆跟出來,一起進了葉萱的臥室:「你聽姐姐的話,怎麽可能我自己走了留你一個人在這裏呢?」


    「榕城才是我們生長的地方,不是嗎,我們迴去那邊,重頭開始,那兒對於我們來說那麽熟悉,閉著眼睛都能知道哪兒是哪兒,你現在也畢業了,你不是說想當個舞蹈老師?」


    葉萱坐在床前,葉歆蹲下`身,握著她的手望著她。


    「我們迴去那邊安定下來後,你就去可以開始去實現你的心願,而我,也會在榕城重新找一份教師的工作,我們過的日子,會跟現在一樣,甚至比現在更好的,你放心。」


    麵對妹妹,她依然耐心溫和地勸說。


    葉萱的臉色明顯不情願:「為什麽我們就一定非得走呢,即使這裏不是我們出生的地方,我們也來這裏六年了,我同樣對這兒有感情了。」


    「你以前從來沒有提起這件事,最近……是因為宋梓睿嗎,因為他又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裏?」


    葉萱看著自己的姐姐,想要從她的神色中得到答案。


    這一次,葉歆沒有否認。


    「即使沒有他出現,我們最終也是要迴去的,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小萱,聽姐姐的話,我們一起迴榕城。」


    葉萱沉默好久,問:「你,捨得離開有他在的地方嗎?」


    沒想到妹妹會問這樣的問題,葉歆一怔,起身,麵對著窗台:「從來沒有捨得或者不捨得。」


    因為,從來都不是她能決定的。


    如果她還是當初榕城那個葉家的千金大小姐,或許遇上宋梓睿


    ,會談一場不顧將來的年少戀愛也不一定,隻可惜……


    他出現在她生命中時,她已經落魄成那個樣子,跟他,早就沒有了任何可能。


    「好,我跟你迴榕城,我們重新開始,但是你要答應我,徹底忘了宋梓睿。」


    身後,葉萱說。


    葉歆轉迴身看她,張張嘴,卻不知道此刻還該說什麽,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妹妹願意一起走了,她的擔憂也就該放下了。


    隻是,為何「徹底忘了宋梓睿」這樣的話,葉萱是對她說?


    那葉萱自己呢?


    「那你好好休息,今天晚上也晚了,等明天睡醒了你再整理東西,我們過幾天走,這幾天你還可以跟朋友們多聚聚。」


    她笑著對妹妹道,然後說了晚安,返迴自己的房間。


    關上房門以後,看著這一個臥室,再走到陽台外,夏季的風,溫熱拂過臉頰。


    眼前,深藍的夜幕下是萬家燈火,映得天空都明亮。


    此刻,這個城市的一處,有一個人或許已經沉睡,也或許還在哪兒跟朋友們一起玩樂……


    從六年前她離開開始,就註定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了,這一次短暫的相見,是上天給的意外,接下來,她又要度過多少個沒有他消息的六年。


    她不是木頭,其實她知道的,這一次遇見,宋梓睿對她的感情仍在。


    ——葉歆,你有……喜歡過我嗎?……哪怕一點點……


    久遠記憶中的這句話,再次迴蕩在她腦海。


    手捂著嘴巴,眼淚卻止不住,星空下在臉頰上瑩瑩閃動……


    ……喜歡


    不管是當初她想要迴答的,還是現在在她心裏,都會迴答這兩個字。


    ——


    動感的音樂,流轉的七彩燈光,嘈雜的聲音,構成一個熱鬧的酒吧。


    「宋少,外頭有人找您。」


    服務生過來上酒,順便帶來這麽一條消息。


    對著瓶嘴兒直接喝啤酒的宋梓睿轉頭,不耐煩地一個字:「誰?」


    「是位小姐。」


    聽到說是女的,身邊的朋友又開始起鬧,宋梓睿煩得很,隻得放下手裏的酒瓶,起身跟著服務生往外去。


    站在門口,順著服務生指的方向,他看到一道纖瘦的身影站在酒吧外麵的廊燈下。


    心裏一動,可是等他走出去,立馬就意識到,不是。


    果然是喝多了,把人都認錯了,他笑自己。


    而站在他跟前的人,是葉萱。


    「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又有什麽事?」他撇開目光,深唿吸,在裏頭久了,出來確實會覺得腦袋變清醒些。


    「我有話跟你講,就幾句,能去安靜一點的地方說麽?」葉萱望著他。


    酒吧的門口,依然是人進進出出,越夜,越熱鬧。


    宋梓睿也沒迴答,隻是先邁步往他停車的地方走過去,那兒是樹下。


    「可以說了。」他倚著自己的車,低頭點菸。


    「明天,我跟姐姐要離開寧城了。」葉萱說。


    點菸的動作頓了兩秒,宋梓睿將打火機收起,吸了一口,對著空氣吐出一口薄霧。


    「跟我有什麽關係?」


    他還記得,那天他跟葉歆見麵,最後是怎樣的一個結局。


    她要走,要離開,都隨她,他宋梓睿再不會過問任何,要不然他就是賤。


    「你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件事?」


    還沒等葉萱說話,他又道:「那麽我隻有一句話迴應——你們走了,就不要再來。」


    說著直起身,夾著煙邁步走往酒吧大門的方向,沒有理會被扔在後的葉萱。


    站在樹下的葉萱望著他遠去頎長瀟灑的身影,輕聲像是自語——


    「你真的挺好的,隻可惜……姐姐她,不屬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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