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這樣,發生這種事是無可奈何的意外,也沒有辦法的啊,可是為什麽還要瞞著家裏,抱一個不相幹的迴來呢?」


    雲汐忍不住插嘴問。


    「這個我就不得而知,總之當年,沈心確實是抱了一個不相幹的女嬰迴來養,而宋家的其他人卻一直被蒙在鼓裏,並不知道真相,這一瞞,就是二十多年。燔」


    在看到那些調查資料之後,慕彥沉最初也曾震驚過,畢竟,曾經宋清雅也跟他有過一段交往,彼此間那麽熟悉。


    在現在才來知道她竟然不是宋家親生的,他突然覺得有點可笑。


    他對於宋清雅,更多的是門當戶對的長輩之約,並不算得是什麽深刻愛戀,那時候的他,沒有遇到雲汐之前,女人在他心裏,說真的都差不多,既然跟宋家交情深,兩家結親也算是一件好事……對兩家都有利的事。


    可是,現在才知道,原來宋清雅竟然是個冒牌的,若當初他沒有出那一場車禍,當初兩人順利地結為夫婦,日後這一個秘密揭開,真是個笑話了。


    幸好,這都是上天的安排,他們之間沒有繼續。


    雲汐眨眨眼,消化自己聽到的,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窠。


    「若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宋家怎麽就一直沒發現啊?難道一點端倪都沒有?」


    「宋江成一直忙著打理公司,梓睿又是個不管事的,宋家內管家務事的是沈心,隻要她有心瞞,總有辦法能夠做得到,現在不就是,一轉眼,那麽多年都過去了。」


    如果不是因為平姐看雲汐的神色不對勁,如果不是他想不明白疑惑地讓商譽去查,這一個秘密,很有可能永遠塵封,被沈心隱瞞一輩子帶著入土。


    萬事隻怕有心人。


    慕彥沉這麽分析也合理,雲汐隻是覺得,這樣說來沈心也是有手段的,竟然能把這樣一件大事隱瞞得那麽好。


    「那你又是怎麽知道的?」雲汐疑惑,慕彥沉從哪兒得來的消息。


    「我的人脈那麽廣,總有門路。」慕彥沉勾唇笑。


    雲汐瞟他一眼,也是,慕氏在寧城的這地位,他的人脈那麽廣,手下也多,能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也不算太奇怪。


    「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這樣的話,真的很意外。」


    想起宋清雅平日那趾高氣昂的樣子,竟然不是宋家親生的,不是正牌的千金小姐而是外麵抱迴來的……


    「可你跟我哥,你們為什麽會談論這件事?」


    雲汐抬頭望他。


    慕彥沉不知道該欣慰還是該嘆氣,果然,她的腦袋就是反應快,即使他說了這些想轉移她的思路跟注意力,最終,她還是記得那件事。


    「我還不是為了拉近跟你哥之間的關係,他向來護著你,覺得你被宋家欺負了,我把這事情一說,讓他知道其實宋家有多亂,他心裏就會平衡點。」


    下午的時候雲霽陽給他打電`話通氣兒,要他想好跟雲汐解釋的說辭,慕彥沉想好的對策就是,隻告訴雲汐宋家的往事跟宋清雅的身份,而關於她的那一部分,就當沒有存在過,隻字不提。


    反正雲霽陽也說了,雲汐沒有聽到最重要的地方,現在他看她,也真的是,能瞞還是瞞著。


    以後……或許他會找個機會好好跟她說,把關於她的身世都告訴她,可現在他沒有這個打算,她還有身孕在,擔心她知道後情緒波動影響了身體。


    那些事既然已經被掩埋了那麽久,等以後時機對了再說也不會覺得遲。


    「這樣?」雲汐看著他,說不出來信或者不信,這理由也說得過去,要不然她自己也想不出來還有什麽別的原因了。


    剛知曉了這麽一個意外的秘密,雲汐一邊消化一邊在想著什麽,抱著抱枕出神,慕彥沉也沒管她,出去吩咐傭人準備晚飯。


    而他心裏,同樣也有新的疑惑——陸司堯,為什麽也會知道這件事?


    接觸過的幾次,慕彥沉感覺他性格令人捉摸不透,而且之前雲汐還說他有過那樣的心理病史,他知道這件事……會打算怎麽做嗎?


    他已經跟雲汐提過一次,但是最後又以自己是開玩笑結尾……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之前的陸司堯,再怎麽古怪,慕彥沉也不會放在眼裏,可是,在這件事上,他確實成為一個令人無法放心的人物。


    關嘉妮以為,自己在跟著宋清雅迴到宋家能夠得到庇護,卻忘了,自己惹到的是怎樣的一個人。


    陸司堯的行事作風,永遠在她的想像之外。


    隻安心過了一`夜,這一天夜晚來臨的時候,陸司堯就親自登了宋家的門——


    「老爺夫人,外麵有位叫陸司堯的先生說要見小姐。」


    傭人進來說。


    晚飯的時候,宋家人都在,其中還多了一個關嘉妮一起,作為客人,宋家對她還是很客氣的。


    「陸司堯?」


    宋江成轉頭:「先請進來。」


    傭人點頭轉身出去,聽到這話的關嘉妮卻瞬間變了臉色。


    宋江成跟陸遠也認識,這次陸司堯在寧城,某個飯局上也曾見過麵,在宋江成眼裏,陸司堯算是個不錯的年輕人,沒想到自己女兒清雅跟他竟然認識。


    聽到是來找自己女兒的,心裏總有那麽些希望,她如果能忘掉慕彥沉,跟別的男人交往試試是他們最樂意看到的事情了。


    關嘉妮轉頭用眼色跟宋清雅求救,而宋清雅沒有料到陸司堯會找到自己家裏來,一下子也呆住了。


    看宋清雅沒有反應,關嘉妮直接自己起身,笑笑說:「不好意思,我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大家慢用,我先迴房休息一會,失陪了。」


    然後轉身就往樓上去。


    宋梓睿也在,抬眸看了眼,覺得怪,但是沒有多想。


    不一會,傭人領著陸司堯進來。


    「宋伯父,宋伯母,這個時間登門,打擾了。」


    陸司堯禮貌打招唿。


    「稀客稀客,來來來,我們正用晚飯,一起吧。」宋江成也笑著招唿。


    宋梓睿知道陸司堯這麽一號人物,不過不認識也沒接觸過,繼續夾菜吃著自己的飯。


    「不了,這個時候打擾確實抱歉,隻是我聽說自己的未婚妻現在在宋家,所以才到這兒來接人的。」


    陸司堯笑說。


    「未、未婚妻?」宋江成一怔,轉頭看宋清雅。


    「是的,我的未婚妻關嘉妮,因為跟我鬧了脾氣出走,聽說跟著宋小姐迴來住幾天,所以我特意來接。」陸司堯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真的為難啟齒自己的家務事。


    大家頓時恍然,不過宋江成也有些失望,原來陸司堯來找的不是自己的女兒,而是女兒帶迴來的客人。


    「清雅。」


    宋江成轉頭:「去把關小姐請下來吧。」


    人家都上`門找人了,而且聽剛才陸司堯的意思,人家小兩口鬧了矛盾,他可不希望自己家蹚渾水,人家的事讓人家自己去解決。


    宋清雅為難,她答應過要幫關嘉妮的,怎麽這才一天不到,陸司堯就知道關嘉妮在自己這裏。


    可她還是轉身,往樓上走去。


    「陸先生,你先這邊坐等等。」沈心也招唿,然後對身後的傭人說:「去倒杯茶來。」


    不一會宋清雅又下樓來,麵露難色:「關小姐她說……她不願意跟著陸先生迴去,想在這兒多住兩天。」


    陸司堯臉上仍有笑意,但是目光變得有點冷,看著宋清雅。


    讓宋清雅覺得發毛。


    而且她自己也心虛。


    「這、哎,年輕人真不懂事,出問題了就好好解決吧,這樣任性也不大好。」


    人在自己家裏,關嘉妮不肯下來,宋江成也有點為難。


    「伯父伯母,不介意我親自上去勸一勸吧?那樣或許她會改變心意。」


    「不——」


    「去吧去吧,解鈴還需係鈴人。」


    宋清雅跟宋江成同時說。


    陸司堯當然忽略了宋清雅的拒絕,還笑著說:「宋小姐,麻煩帶下路,我也不想打擾你們家太長時間。」


    「清雅。」宋江成也看著她。


    宋清雅再不願意也隻能轉身往樓上去,陸司堯跟著。


    這一出,唯一一動不動的就是宋梓睿了,他心裏有別的事,這種小打小鬧的情情愛愛的糾葛,現在都已經不能入他的眼。


    關嘉妮沒想到陸司堯趕不走,還出現在了自己現在住的客房裏,警覺地退後。


    「你怎麽那麽不聽話,隻是送你迴家,怎麽一句話不說就走掉了呢。」陸司堯的聲音沒有起伏,也不生氣,望著她。


    關嘉妮看向他身邊的宋清雅:「宋小姐,你說過你要幫我的——」


    「我——」


    陸司堯轉頭看宋清雅:「看來,她已經把那些告訴你了?」


    宋清雅不迴話。


    「你若是因為擔心她會說出去而幫著她,那裏就沒有想過,我同樣也可以把事情說出去?嗯?你就不應該聽我的?」


    這話讓宋清雅一怔,腳步不穩地往後退一步。


    是啊,關嘉妮手上有這個把柄,可陸司堯同樣知道,如果她得罪了他,他同樣可以說出去。


    兩邊,她到底該聽誰的。


    「嗬,你們所說的,就一定是真的麽?我就一定要相信麽?!」


    她冷笑,被逼急了,誰的帳都不買了。


    「哦——」陸司堯點點頭,「那最好了,既然宋小姐什麽都不怕什麽都不信,就讓我把她帶走,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


    說著,他往裏邁步,走到關嘉妮跟前握`住她的手就往門口帶。


    關嘉妮不願意,但是他


    力氣那麽大,她掙脫不開。


    可是宋清雅即使心中猶豫,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幫了,她插手幫哪邊,對自己都沒好處。


    一路被扯下樓,在客廳陸司堯一把摟住了關嘉妮的肩,有多緊,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真是不好意思,讓大家看笑話了,今天打擾了,改天陸某再專程來跟宋伯父伯母道謝。」


    陸司堯笑著跟飯桌前的幾人點個頭,將關嘉妮帶出去。


    「我也吃好了,想先迴房休息,老爺你慢用。」


    沈心也起身,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飯桌前隻剩下宋江成跟宋梓睿父子倆,眼看宋梓睿也要放下筷子起身,宋江成說:「等你這次身上的傷全好了,就迴公司去認真幫幫我,別整天隻跟你的那些朋友玩樂。」


    宋梓睿鼻間「嗯」了一聲算是應了,手插褲袋上樓去。


    宋江成看著他,覺得真是不爭氣,搖搖頭,也沒有心情再繼續用飯,就讓傭人進來都收拾了。


    這一次關嘉妮被帶走,陸司堯再不可能給她逃脫的機會,從宋家出來,直接塞進車,往機場開。


    原本就是要把她送迴英國去,現在依然是這個打算。


    誰也沒有料到,她到了最後,還是要豁出去,擺陸司堯一道——


    起初的掙紮慢慢地平靜下來,她不動聲色地悄悄把手放進自己的口袋裏,當時從機場逃走,她身上就沒有帶什麽東西,隻一個手機跟一些錢。


    趁前麵開車的陸司堯不注意,她拿出手機偷偷看了一眼,撥出一個號碼,然後選擇了免提,握在手裏。


    「陸司堯,你為什麽那麽怕我把事情說出去,總不會是為了替宋清雅瞞著吧?」


    她揚聲對前座的他說。


    陸司堯輕笑了聲:「誰管她。」


    「那就是為了雲汐?雲汐自己的身世告訴她又怎麽樣,她有權利知道的吧,你著什麽急。」


    「這些不是你該問的。」陸司堯不耐煩。


    「我們畢竟在一起過,我覺得我有權利知道,你是不是愛上雲汐了,她的什麽事你都那麽在乎,即使是這樣的事情都替她瞞著,你是擔心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難過嗎,你是怕她難過嗎?」


    「她跟宋清雅之間再不合,也不能否認掉她跟宋家有關係的事實!」


    「閉嘴。」陸司堯冷冷一句。


    可是關嘉妮還是在繼續說著,因為,她的主要目的,不是要跟陸司堯對話,而是想讓這些對話通過手機,傳到正接通的另一方那兒去。


    她走到這一步,心有不甘,誰都不想太平過日子。


    既然陸司堯最擔心的是雲汐知道這件事,她就偏偏要讓雲汐知道,可她也明白自己若找到機會單獨打給雲汐,雲汐也不一定相信她的,就像之前的宋清雅一樣。而現在她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解釋了,趁著自己的手機沒有被陸司堯拿走之前,這樣的對話,正好可以增加真實性,讓雲汐自己去判斷吧。


    慕家


    獨自在臥室沙發上坐著的雲汐,手裏握著手機,眉間蹙著,聽著。


    剛才看到關嘉妮的來電,她還意外,接起來說了客氣說了「你好」,那邊卻無人應答,接著,電`話那頭就傳出來了這樣的對話。


    令她不解的對話。


    聽了好一會,還是不明白,可是,她抓到了一些關鍵詞。


    什麽她雲汐的身世,什麽跟宋家有關,而跟關嘉妮對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陸司堯。


    她聽不明白,但是心裏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跟誰通電`話?」


    從書房迴來的慕彥沉進來,看到她握著手機,神色怔怔地,不禁問。


    電`話那頭突然掛斷了,不知是什麽情況,雲汐轉頭看慕彥沉。


    「……關嘉妮,剛剛跟陸司堯在談話,說……關於我的身世?」


    慕彥沉從外套裏摸出煙,背影一僵。


    雲汐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明白了


    「你有事瞞著我,對不對?」


    他應該知道什麽,包括今天被她無意撞著聽到的哥哥與他的那一通電`話,內容遠遠不止他迴來跟她解釋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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