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岑津懷中的慕悅然,因為他這一聲唿喚,緩緩半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中,有清亮的月光,還有一張俊逸的臉龐,似曾相識,此刻她的腦子卻無法思考,無法清晰辨認,她虛弱的張張嘴想說話,卻無力得完全發不出聲音。


    眼皮越來越重,她重新慢慢合上了眼,最後一絲的意識,是自己的身子騰空,之前躺在地上愈漸冰涼的身上,變得很溫暖……很安心——


    —


    淩晨三`點


    小鎮醫遏院


    「醫生,她怎麽樣?」


    看著病床`上躺著的雲汐,她一直昏迷著沒醒來,岑津擔憂問農。


    「頭上的傷口並不嚴重,大概是碰撞所致所以昏迷著,具體有沒有影響,還要看病人醒來的情況,不過——我們這裏畢竟是小地方,條件沒有那麽好,如果可以的話,你們還是把她送迴到寧城的大醫院去可能會更好一些,我這是實話實說。」


    中年的男醫生對岑津道。


    「至於另一個房裏的那位小姑娘,經過檢查沒有什麽大礙,就是身體有些缺水,是虛脫的症狀,吊上幾瓶營養液就好了。」


    「好,謝謝醫生。」


    岑津點頭,醫生就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了。


    此刻的醫院,走廊裏很安靜,岑津一個人坐在過道裏的長椅上,看著麵前兩個相鄰的病房,一個躺著雲汐,一個躺著慕悅然——


    商譽的那些手下也在,不過是站在過道側門外,其中有一人在握著手機講電`話,聽語氣,好像是在聽候誰的吩咐。


    走進病房中,看著雲汐的睡顏,岑津在考慮剛才醫生說的話,把雲汐送迴到寧城的醫院裏去治療,但是,又擔心兩個小時的車程,她能不能吃得消,頭上有傷口,移動會不會有大礙……


    還是先等到她醒了,看看情況吧。


    望著這個自己認識了那麽多年的女生,想到前半夜她對慕悅然的著急擔憂……


    關於慕彥沉的事,她永遠都那麽放在心上……


    「岑先生——」


    病房門口,商譽的一個手下握著手機,輕聲叫病房中的岑津。


    他轉迴頭。


    「商助理說,要跟你說幾句。」那個手下將自己的手機遞過來。


    岑津接過手機,跟他交代:「你在這看著。」


    然後才往外走出去接聽。


    -


    夏日的清晨,天亮得特別早。


    曦光從病房的窗台灑入,g上的人兒緩緩睜開了眼——


    最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道頎長提拔的身影。


    正從雲汐房中過來,想要看看慕悅然情況的岑津,一進門,就對上慕悅然的目光,先是一怔,然後笑說:「醒了?」


    他的笑容很舒服,慕悅然就那樣望著,忘了語言。


    「嗯?是不是覺得還有哪兒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醫生?」看她不說話,岑津就要往外走去。


    「不是——」


    慕悅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些虛弱和喉嚨幹渴的沙啞。


    岑津折迴,看著她,畢竟他本身就是個醫生,職業所致心思更細膩觀察也更入微,立刻從旁邊水壺裏倒了杯溫水,「能不能試著坐起來?」


    慕悅然點頭,撐著身子坐起身,右手上還紮著針吊點滴。


    岑津替她將背後的靠枕弄了弄,慕悅然接過杯子,小聲說:「謝謝——」


    「不客氣。」他淡淡笑。


    慢慢將一杯水都喝光了,慕悅然才覺得自己身體裏的水分重新能夠通暢流動,整個人都舒緩了很多。


    「還要嗎?」岑津還站在旁。


    她搖搖頭,他就接過她的杯子,擱在桌上。


    「現在感覺怎麽樣?還好的話,我有些話想問問你。」他對她說。


    慕悅然點頭,「對了,我還沒能問,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救了我?」


    對於曾發生的一切,在她昏迷後所發生的,她全然不知,模糊的印象中,隻有月光下,他抱著她的那一幕。


    想到那個,她不覺微微紅了臉,岑津卻沒有發覺,畢竟,他此刻的心思全都在別的上麵。


    聽到慕悅然問起,岑津就先迴答了她,從昨夜雲汐在寧城接到小鎮這邊的警員的電`話說起,一直到眾人從寧城驅車趕來,上山搜尋她的下落,雲汐摔傷昏迷,現在躺在隔壁。


    「那汐姐現在怎麽樣了?還沒有醒來嗎,嚴不嚴重?」


    一聽雲汐為了來找自己而受了傷,慕悅然著急道。


    「目前還沒有醒,不過你不用太擔心,醫生說她額上的傷不算嚴重。」


    岑津看著麵前這個小女生,她是慕彥沉的妹妹,有著跟慕彥沉七分相似的容顏,大概是那家人基因好,五官都長得很好看,隻是,此刻的她因虛弱,而顯得有些臉色蒼白。


    「


    好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事情的經過,你們是怎麽跟同學走散的?」他問。


    跟慕悅然一起走散的那一名女生也已經找到了,沒有什麽大礙,被趕來的家人接迴了寧城去,還有其餘的那些同學,也都會在今天早上返迴寧城。


    這一趟出遊,就以這樣有驚無險的結局收尾,並沒有能開心玩,可大家心有餘悸,都已經失了遊玩的興致。


    雲汐為了找尋自己而受傷,慕悅然心裏也很過意不去,岑津問她經過,她就都老老實實地迴答了。


    ……


    *


    次日


    上午八點寧城


    躺在g上的人翻轉了個身子,閉著眼睛蹙起眉。


    半晌,他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往旁邊的櫃子,摸自己的手機。


    按下設置的一個快捷鍵號碼,貼耳邊聽。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裏邊,傳來冰冷的一道女聲電子播報。


    電`話掛斷,閉著眼睛一會,他又按了另一個號碼,才響了兩聲,他的房門就被推開。


    「總裁,你找我?」


    商譽進來,問。


    慕彥沉有些意外地看著出現在自己房裏的商譽,剛剛他撥的第二個號碼確實是商譽的,但此刻時間尚早,沒有他特殊安排下,一般商譽這個點是不會出現的,而且剛剛的那一句問,怎麽讓慕彥沉感覺,好像他是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似的?


    「你今天,怎麽這麽早?」


    聲音,帶著初醒的鼻音和微微沙啞。


    「……大概是最近天氣熱了,天也亮得快,睡的時間不是很長。」商譽笑說。


    「嗯……悅然那丫頭,我跟她說過出門在外手機要保證通暢,剛剛打又是關機。」


    慕彥沉說著,靠著靠枕抬手捏了捏眉心。


    商譽臉色稍稍一變,隨即堆起笑:「總裁,小姐大概是睡覺還沒醒,怕吵……總裁這麽一早的就要聯繫小姐?」


    「剛剛做了個夢,不是很踏實,她出門在外,就想給她個電`話問問。」


    剛剛做的夢,內容並不是很清晰,夢裏有已經過世的父母,還有他跟妹妹,一家四口,很開心……醒來,就特別想念那個僅剩在身邊的親人。


    「小姐跟同學出去玩一定很開心,累了想來也不會醒那麽早,要不等晚一些,我替總裁打一個過去問問。」商譽邊說,邊窺看自己老闆的神色。


    慕彥沉點頭,「也是,這個時間點能起,就怪了,等會你別忘了跟她說,接下來幾天不許再關機,玩瘋了找不到人,以後別想再出去。」


    「……是。」商譽趕緊點頭。「那現在,讓小江給準備早餐?」


    慕彥沉搖頭:「等會吧——之前讓你盯著的事,盯緊點。」


    商譽離開去辦事,醒來了,慕彥沉就再沒有睡意,估計也是因為昨天一整日昏昏沉沉的睡多了。


    撐著身子要起來,下去洗漱,自己可以的時候,他總是不願意任何人來幫忙這些的。


    他的腿有一些知覺,可以稍微活動,但卻仍算是無力,好不容易挪到了邊上,把商譽早前推過來放好的輪椅再拉近一些,完全貼著g邊,轉身撐穩了身子慢慢坐上去。


    這樣一個過程,卻需要他很專注和小心,才能將自己弄到輪椅上,等到坐上去的時候,唿口氣,額邊都冒起微微的汗霧。


    轉動輪椅進浴`室,浴`室他當初快出院的時候,就已經被徹底改動過,到處都是防滑的設計,他當時很憤怒很排斥,卻終究避不開自己確實需要的事實。


    洗漱,塗了泡沫要刮鬍子……對著鏡子卻突然想到那一次,他讓她給他弄,她捏著刮鬍刀小心翼翼再三確認的樣兒——


    淺淺笑意隱在白色的泡沫下……此刻,她已經出門去了谘詢中心,還是依然在隔壁唿唿大睡?


    整理好自己,他轉動輪椅出去,一直往外……突然,很想去她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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