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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雲容坊珍品大賽開始。


    一大早上,風華街兩邊就擠滿了人,有無數人挑著擔子開始發絹花,絹花不大,小小的一朵做起來很快,材料也一般,不值什麽錢。


    倒是也沒人多領。


    畢竟,這年頭人就是靠名聲評判,人的名聲非常重要,而且大多數人還是比較老實,都是乖乖領了兩朵就開始站著等。


    “隻有兩朵,那今日一朵,明日一朵。”


    “不是,今日兩朵,明日也有兩朵,你今日可把兩朵都扔出去。”


    “一共四十套衣服,我一定要看到喜歡的才拋出去。”


    “若是都拋出了,卻發現更好看的怎麽辦?”


    “遺憾唄,或者你花錢在旁邊買兩朵。”


    ……


    那人順著視線看過去,就在旁邊,幾乎是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人挑著一擔絹花放著,這不是發放的,而是花錢買。


    一文錢兩朵。


    不貴,但是也不便宜。


    那人撇撇嘴:“誰花錢買這個?買了又扔出去,什麽也得不到。”


    一文錢是不貴,但是不劃算啊。


    此時許多人都是這麽想的。


    木小子等人也挑著擔子,裏麵都是絹花,他們這些小孩不在街道兩旁賣,都在各個店裏麵,每家店都有人挑了兩擔子絹花。


    店家們十分配合,甚至還給小孩一個座,讓他們可以在二樓賣絹花。


    如今風華街兩邊店鋪的熱鬧因為誰?


    店家又怎麽可能不給容世子的人麵子?


    容昭也在茶樓當中,還是與裴承訣等人一道,他們茶樓也有賣絹花的人,而且因著這家茶樓比較大,有兩擔子絹花。


    張長言搖搖頭,擠在容昭身後,好奇問道:“你弄這麽多絹花賣得完啊?”


    容昭:“應當能吧。”


    她倒是非常淡定,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裴關山皺眉:“誰買?”


    他手上把玩著兩朵絹花,實在想不到會有誰花錢買這種東西去投票。


    有什麽意義嗎?


    裴承訣同樣不理解。


    這是他們第一次覺得,容昭似乎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容昭並未解釋,坐在走廊往下看。


    身後燒著許多炭火,倒是不冷,張二張三在烤紅薯,容昭緊了緊披風,微微眯起眼睛,今天倒是難得的一個好天氣啊。


    “咚咚咚——”


    突然敲鑼打鼓之聲響起,一支隊伍從遠處走來,舞龍舞獅,十分熱鬧。


    當即就有人叫好。


    隊伍最中間是帶著幾個雲容坊幹事的容五娘,她穿著幹練,但顯然有些緊張。


    容五娘自己也沒想到,容昭說將雲容坊的事情交給她,今天就趕鴨子上架,讓她幹活,主持雲容坊大賽。


    這樣重大的事情,竟然就這麽交給她!


    裴承訣看向容昭:“你那般疼愛姐姐,昨日才忙完,怎今日又讓她幹活?”


    容昭:“就是因為在意,所以才讓她幹活。”


    忙起來就不會東想西想,忙起來就不會有空傷春悲秋,也更容易找到自己的價值。


    裴承訣陷入沉思。


    容昭見張三烤好一個紅薯,自然而然伸出手。


    張長言咬牙,到底掰成兩半,將沒烤糊的那一半給她。


    風華街上,容五娘怕做不好,緊張得很。


    但想到這是容昭的產業,想到萬眾矚目,她深吸一口氣,拿著容昭自製擴音喇叭站在福祿軒門口的高台上,揚聲喊道——


    “雲容坊珍品大賽正式開始!”


    第85章 缺德


    容五娘的聲音有些顫抖, 但激動的眾人無人在意,反而在她話音落地之後,伴隨著鑼鼓聲, 歡唿聲震天——


    “吼!”


    “開賽囉。”


    “吼吼!”


    有人拚命往前擠,但團團外送員加福祿軒安保人員臨時充當護衛,還有京城府尹派來的官兵維持秩序,京城當中, 天子腳下, 倒是也都守規矩,並沒有發生踩踏事件。


    個子矮的擠在前麵, 個子高的在後麵,還有小孩被父親舉在脖子上,放眼望去,全都是人。


    福祿軒四樓, 某雅間露台。


    三位皇子以及四大親王、張丞相、幾位大臣坐在露台旁邊, 這個位置很巧妙, 他們偏頭就能看到外麵, 但下麵的人卻看不到他們。


    榮親王感歎:“真是熱鬧啊。”


    張丞相眼神不悅,聲音平淡:“嘩眾取寵,安慶王世子越發無狀。”


    沒人接話。


    半晌, 裴欽笑著說了句:“阿昭少年心性,難免喜歡熱鬧,而且父皇如今樂見其成,不希望百姓過多關心謹王與北燕之事。”


    有北燕插手刺殺謹王,這件事說到底丟人, 朝中十分緊張,甚至還在京城排查, 但永明帝並不想看到百姓們人心惶惶。


    容昭這一出,歪打正著,分走所有百姓注意力,對皇帝而言反倒是好事,對朝中大臣也就是一件好事。


    要不然就如今朝中亂象,怎麽可能完全沒人提及?


    無非就是都樂見其成。


    張丞相也知道,他就是不想看容昭上躥下跳得這麽熱鬧,尤其是他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還跟著一起上躥下跳,看著都鬧心。


    裴欽提到謹王,裴鈺突然心中一動,一雙眼睛掃過眾人,狀似不經意道:“謹王還沒找到?”


    祿親王搖搖頭:“沒有消息,皇上已經指派了新任變州知府,讓變州與馬洲一起尋找,沿著河道打撈。”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雖然都認為謹王死了,但卻依舊需要找到屍首。


    裴鈺歎口氣:“我那可憐的侄子,也不知道是誰刺殺他。”


    這樣感歎著,餘光看向老二和老五。


    裴欽嘴角笑容嘲諷:“反正與我無關。”


    裴錚壓根兒就沒搭理他們,隻看著外麵出神。


    愉親王也跟著歎氣,倒是真情實感:“謹王出事涉及到北燕,皇上震怒,如今正在徹查,八百裏加急去信燕雲三州,提防北燕,每日都要見兵部尚書與兵部侍郎,詢問糧草。看父皇的意思,似乎……想要與北燕一戰了。”


    這才是他們今天聚在一起的原因!


    雖然不知道謹王出事到底是誰下手,但肯定與三位皇子有關,這沒什麽好說的,現在重要的是皇帝的態度。


    燕雲有九州,前朝九州都落在北燕手上,先太子搶迴三州,打下大好局麵,有望奪迴六州,殲滅北燕。


    後來先太子死了,永明帝手上別說奪迴六州,三州都差點丟了。


    這是永明帝心中的刺。


    容昭上次能用“女子教育問題”這個角度說服永明帝,不正是因為他有心魔嗎?


    如今謹王出事又涉及北燕,永明帝年紀大了,有可能喪失了鬥誌,也有可能——會更加偏執,臨死前與北燕一戰。


    這不是三位皇子想要看到的。


    如今正是奪嫡關鍵時候,正是皇位交替時期,怎麽能打仗?


    可他們也不敢幹涉永明帝!


    裴錚收迴視線,淡淡道:“當務之急是破了謹王之案,查到真兇,同時查出真兇與北燕勾結有多深,才能打消父皇的念頭。”


    其實他們都覺得應當不會有人敢與北燕勾結,兇手隻是將這件事嫁禍到北燕身上,查出真相,知道北燕沒有參與謀殺謹王,或許能讓永明帝不對北燕興兵。


    要是一直查不出……


    那可真就難說。


    畢竟謹王是先太子之子,又傳出“謹王肖其父”這種名聲,北燕對謹王出手完全說得通,皇上一怒之下借此發兵北燕,極有可能。


    裴鈺從來對外都顯得脾氣不太好,此時倒也直言:“所以到底是誰刺殺謹王,竟然還想出嫁禍北燕這種蠢主意?”


    自然沒人迴答。


    便是有人做了,也不會承認。


    張丞相在偷偷打量三位皇子,然而什麽也沒看出來,都是些心機頗深之輩。


    刺殺謹王肯定是他們,甚至三方都可能派人刺殺,但是嫁禍給北燕……這又是誰做的?


    下麵,鑼鼓聲再次響起,第一位繡娘帶著作品登場。


    歡唿聲震耳欲聾,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他們便停下對話,看了出去。


    如今下麵熱鬧非常,一團繁花錦簇,卻無人知道朝中的暗潮湧動,一旦興兵北燕,繁華還能再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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