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長行:“就算容昭願意收布料,也要排隊三年。”


    其實看現在幾天就能做出一套衣服的節奏,根本排不了三年,畢竟,安慶王府當日也沒有收多少人的布料。


    ——可容昭是雲容坊之主,她說三年,那就得三年。


    張長知抿唇:“就不能插隊嗎?”


    張長言掀開眼瞼:“插隊比之後購買更貴,萬兩白銀。”


    郭川插隊了,但看看他付出了多少?


    這插隊的代價,他們家付不起。


    張長知:“……”


    這一刻,他似乎突然感覺到缺錢了……


    -


    當初安慶王府大概收了二十來位世家公子的衣料,除了五皇子與裴關山、裴承訣外,剩下的都還在等待中。


    誰也不知道下一件衣服是誰的。


    按照容昭所言需要三年,豈不是近兩個月才能出一個人的衣服?


    有人纏著問,容昭就說:“是呀,衣服從設計到裁剪,再到縫製,確實要三個月左右,珍品大賽後繡娘變多,所以才縮減到不到兩個月……”


    假話!


    這家夥明顯是在說假話。


    “之前裴世子他們的衣服怎麽那麽快?”就有人質疑。


    容昭一臉坦然:“因為之前就給我做了好幾件衣服,後來改了改給他們的,並不是從設計開始,所以比較快。”


    “幾件?!”


    “也就是說還有?”


    容昭:“還有四件……”


    霎時間,都顧不得容昭明顯的謊言,他們將容昭圍了起來,試圖想要成為那四件之一的擁有者。


    然而容昭絲毫口風都沒漏,在裴關山與裴承訣的幫助下,溜走了。


    安慶王府。


    容屏無語:“什麽三個月、一兩個月的,你這撒謊可真是信手拈來。”


    容昭淡定地接過石頭遞來的茶水,笑道:“我也沒說假話啊,從打造首飾到量體裁衣,雲容坊的衣服本來就要很長時間才能出一套,太快了出不了珍品。”


    他們現在出得快,是因為首飾都是成品,衣服設計也有容昭出力,所以才快。


    容屏:“那你在比賽之前還要放出四件作甚?”


    容昭笑了笑:“十二月一日公布第二輪比賽細則,還要給他們留出至少半個月製作,相當於十二月中下旬才能正式第二輪比賽。在此之前,七天放出一個巡街的,保持熱度,正正好。”


    容屏:“……”真是什麽都算到了。


    他像是想到什麽,又皺眉:“就你那大張旗鼓的架勢,卻隻選三十位繡娘,那些繡娘還未必都進雲容坊,成品又慢,如何賺錢?”


    前期花費那麽多,後期出衣服又少,怎麽賺錢?


    他喃喃:“這得賣到多少錢一件才能賺到錢?你要是賣貴了,誰買嗎?”


    容屏不是經商的頭腦,不理解。


    容昭笑了:“父親,我賣的是衣服,但也是品牌,我要讓雲容坊這三個字,就象征著——昂貴。”


    “貴,且買不著,可隻要穿上,就意味著萬眾矚目,一場風光。”


    容屏眼神疑惑。


    容昭笑而不語,幽幽喝茶。


    賣什麽衣服?


    她要搞真正的奢侈品,屬於大雁朝的頂級奢侈品。


    ——雲容坊,頂奢製作。


    -


    雲容坊初選如火如荼,每期報紙都有報道,甚至一些有來曆的繡娘還會在報紙上介紹,給足了大賽牌麵。


    但除了懸賞那日是頭版之外,之後都在第二麵的後版,每期都在那一版塊。


    若是感興趣,直接翻到那一麵便可。


    頭版照舊是最引人矚目的新聞。


    今日“雲容坊珍品比賽版”就講了幾位繡娘。


    其中一位來自淮州,稱為趙三娘,衣服裁剪很好,設計感十分出眾,但繡工一般,雲容坊讓她通過了初選,並且給她派了兩位繡工出眾的繡娘,幫她參賽。


    眾人這才知道,原來雲容坊在比賽中提供的不止是東西,還包括人力。


    還有一位來自青州的繡娘,名為芸娘,這繡娘極為出彩,據說,昨日她到了雲容坊內,直接讓人鋪了繡架,現場裁衣做衣服,身邊隻有一位笨手笨腳的妹妹。


    而她做出的衣服極為好看,雲容坊當場發了二兩銀子,給了入選牌。


    第三位就有些來頭了。


    ——號稱江南第一繡娘,因著正好入宮幫宮妃裁衣,便也報名了這雲容坊珍品大賽。


    這位自然沒得說,過了初選。


    普通百姓看過之後就去看其他內容,並沒有過多放在心上,但後院許多女子,卻反反複複看著這版內容,她們対此都很感興趣。


    那些不遠萬裏來京城參加比賽的繡娘們,更是讓她們心中有股說不出的熱切。


    比賽進展順利。


    十一月十五,這一日一個消息卻讓容昭微微抿唇。


    側妃白氏:“這消息要不要放在報紙上?”


    容昭想了想,輕聲道:“寫吧。”


    白月華有些遲疑:“三位皇子可否介意?”


    容昭神情看不出任何情緒,隻淡淡道:“若是謹王的其他消息,三位皇子或許會介意,但這件事,他們不會介意。”


    白月華不理解,眉頭皺了皺:“可真分明是為謹王揚名的事情……”


    容昭聲音平靜:“是為活著的謹王揚名。”


    白氏麵色當即一變,不再多說一個字,點了點頭,便準備去報社將這件事放在明日的頭版頭條。


    ——馬州大雪,朝廷欲派欽差,謹王裴懷悲自請馬洲賑災,永明帝許了。


    自從謹王迴歸之後,永明帝似乎非常器重,雖未曾時常帶在身邊,卻也讓他如同三位皇子一樣上朝。


    有時還會在朝上問他見解,十分倚重。


    謹王裴懷悲雖在寺廟長大,有些仁善,卻極有見解,不開口則已,每次開口寥寥幾句話,總是能說中關鍵,極有見解。


    他才迴來多久?


    皇帝就已經十分倚重,朝中大臣也有許多人私下說:謹王有先太子之風,才幹本領,皆不遜於先太子。


    而隻要提到先太子,謹王在百姓的眼中就是個好人,自帶好感。


    據說,已經有許多官員登謹王之門。


    這也是封王的另一個好處,謹王能公開吸納人才,培養勢力,這是另外三位皇子所記恨妒忌的。


    當然,謹王將那些人都拒了。


    可這並沒有讓三位皇子放鬆警惕,要知道,那些敢堂而皇之登門的,都是些靠不住的人,暗地裏到底有多少人投靠謹王,就隻有謹王自己知道。


    如今謹王自請賑災……


    怕正是三位皇子対他下手的時候!


    皇帝越看重,他們就越想幹掉謹王,這麽像先太子的侄子,他們誰敢留?


    萬一永明帝因為惦記先太子,直接將皇位傳給他呢?


    賑災……


    多好的機會,隨便一場意外就能要人命,還是為國捐軀,就如同先太子一樣。


    謹王本就“不祥”,倒黴些,倒是也正常。


    這也是容昭說三位皇子不會在意的原因。


    他們既然沒想裴懷悲活著迴來,就會堂而皇之告訴百姓們——謹王去賑災了。


    估計下一次收到謹王消息,就該是“謹王為國捐軀”。


    容昭坐在書房裏麵,一動不動,神情似乎很平靜,但過了一會兒,她輕輕歎了口氣。


    五日後。


    謹王出京那日,與容昭的馬車擦肩而過。


    安慶王府馬車停在路邊,等謹王的馬車先過去。


    似有所感,裴懷悲拉開了車簾,緊緊盯著安慶王府馬車,期待見到她,哪怕隻有一麵。


    容昭的車簾卻緊緊關著。


    裴懷悲眼中的光芒逐漸暗淡。


    一直到兩輛馬車錯過後,容昭才收迴從那條縫隙看出去的視線。


    過了好一會兒,謹王車駕走遠,她的聲音平靜:“轉向,去雲容坊。”


    “是。”


    外麵車夫調轉方向,去了雲容坊。


    容昭神情平靜地坐在馬車內。


    她明白裴懷悲為什麽要選擇去賑災,他十八年沒在朝中,就算有自己的勢力,也算不得多大,前有三位皇叔堵路,上有永明帝態度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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