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丞相緩緩放下簾子,神情平靜:“那明日小朝會,便正式対容昭發難吧。”


    対容昭發難,但報社可以留下。


    這等真正利國利民的東西,張丞相不會做一個奸相,也不想阻斷報社。


    有些東西從誕生那一刻開始,就注定存在。


    因為其意義與價值,都太重大。


    而容昭的報社不能再刊登官員之事,此次容昭又得罪所有官員,今後之路,就不會那般順暢了。


    ——這便是張丞相的目的。


    陳大人頓了頓,遲疑一瞬:“會不會有些牽強,畢竟,容昭確實沒有指名道姓,不讓他刊登姓名的也是朝臣……”


    張丞相看向他,眼中精光一閃,“報社已經是第二期了,你們今日都在關注報紙的內容,是不是沒有看主編與編輯的名姓?”


    陳大人一怔,眼神茫然。


    張丞相笑了笑,意味深長:“昨日我便查到,那報社主編是女子,且是安慶王府側妃,編輯當中,也有兩名女子,一名姓徐的閨閣之女,一名姓辛的婦人……”


    陳大人:“!!!”


    半晌,他拔高聲音:“容昭莫不是瘋了?!”


    這不是給他們送上把柄嗎?


    張丞相:“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瘋了,但明日朝堂之上,我們便師出有名,這一次,三位皇子未必保他,就算保,也未必保得住。”


    況且,他不覺得三位皇子會保容昭。


    這得什麽樣的信任與感情,才會在這個時候還保著她?


    馬車噠噠前行,一場風波即將開始。


    -


    榮親王府。


    四大親王湊在一起,原本他們是該在福祿軒四樓商談的,畢竟,他們不僅是福祿軒股東,還是赫赫有名的親王。


    可無奈,都窮。


    且福祿軒四樓太貴,他們隻能退而求其次,將聚會地點安排在榮親王府。


    愉親王脾氣最急,著急道:“容昭到底躲哪兒去了?找不到人啊!”


    祿親王最窮,也急:“福祿軒如今剛剛走上正軌,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分紅,容昭可不是出事啊,要不然我們的錢豈不是打了水漂?!”


    榮親王咳嗽一聲,怪老四講話太直白。


    他緩緩開口:“如今已經這樣,我們隻能想想辦法。這容昭是有些經商手段,可怎麽就這麽會惹麻煩?”


    樂親王無比讚同:“是呀,他一個安慶王府的世子,怎麽就敢和滿朝文武対著幹?今日一個某大人,就將百官得罪個遍!”


    他氣道:“人還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否則定要將他揪出來,讓他立刻將報紙上不該寫的東西都抹掉,給幾位大人道歉。”


    可惜,他們找不到人。


    此時此刻,知道容昭有危險,他們比容昭還擔憂,就如同當初刺殺一事,四人可氣得不輕。


    榮親王:“他肯定是故意的,容昭不能出事,否則我們的福祿軒怎麽辦?”


    “是呀,他不能出事。”


    “我的錢還沒有拿到,容昭絕対不能出事。”


    “現在福祿軒價值多少來著?”


    “百萬兩。”


    幾人倒吸一口冷氣。


    那可是百萬兩!


    容昭當初給他們畫的餅還在腦海,原本他們就想要這百萬兩,如今缺過錢……更想要了。


    容昭絕対不能出事,她一旦出事,他們四人不可能和平,福祿軒必然不穩。


    他們各自站有勢力,必要經過一番廝殺。


    如今三位皇子都願意保著容昭,更是給他們看到了機會,他日就算自己支持的皇子失敗……隻要容昭不倒,福祿軒還在,他們就還有好日子過。


    那是他們的希望!


    所以,容昭絕対絕対不能出事!


    榮親王咬牙:“明日我們都進宮,隨機應變,保住容昭。”


    “好!”


    容昭當初的策略是対的,隻要她是最大欠債人,她的債主就不會想她出事。


    別人求都求不到的四大親王庇護,他們主動且積極庇護容昭。


    -


    有人在福祿軒找容昭,有人在福祿莊找容昭,還有人守著安慶王府。


    但容昭在團團工坊。


    一個工廠後麵的一間小屋子裏麵。


    她的旁邊,還有裴關山與裴承訣兩人。


    裴承訣無奈:“我爹找你都快找瘋了,你還躲著?”


    裴關山麵無表情,冷哼一聲:“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我看你明天如何藏。”


    他今日與往常一樣冷著臉,但卻又更冷一些,語氣陰陽怪氣,明顯不高興。


    容昭給他們倒茶,笑道:“躲過今日就行。”


    裴關山:“免了,我不可敢勞容世子親手倒茶……”


    更陰陽怪氣了。


    容昭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關山兄,你還在生氣啊?”


    因為報紙上刊登裴關山差點被人輕薄一事,他顯然氣得不輕。


    裴關山麵無表情:“你兄弟隻有裴承訣。”


    裴承訣笑了,挨著容昭,歪歪頭,“我倒是希望容弟隻有我一個兄弟,可惜呀。”


    可惜,他此時與容昭坐在一起,裴關山卻也在。


    容昭“海王”發言:“你們都是我兄弟,關山兄你放心,為了一視同仁,下一期報紙上,定有承訣兄的事。”


    裴承訣:“???”


    ——這是一視同仁?你的一視同仁是一起坑?


    他的桃花眼瞪大,滿臉不可置信。


    裴關山笑了,將茶杯推出來,讓容昭倒茶,眉梢一挑,“這還差不多……”


    他倒黴已經是發生過的事情,能看到裴承訣倒黴,裴關山很高興,也不再対著容昭陰陽怪氣。


    裴承訣:“喂!你倒黴幹嘛拉上我?”


    裴關山微笑:“我高興。”


    裴承訣不想搭理他,看向容昭,哀求:“好容弟,你莫要寫我,你那報紙委實可怕,寫誰就誰倒黴!”


    他之前還看裴關山好戲,如今輪到自己,真是……心情複雜。


    容昭眨眼:“也不一定,也能寫好事的。”


    裴承訣微微笑:“那你寫我的是好事嗎?”他可不信。


    容昭:“……不算壞事。”


    ——也就是說,也不是什麽好事。


    裴承訣桃花眼瞪大,拔高聲音:“容昭!有你這樣的兄弟嗎?”


    他那從來風流慵懶的姿態,此時蕩然無存。


    裴關山這迴真高興了,他看向容昭:“說正事,明日可能會出事,你不可能一直躲下去,接下來怎麽辦?為了團團,我們可是一點也不想你出事。”


    容昭也認真起來,搖搖頭:“本來也沒打算一直躲,今日隻是不想見人,橫豎也解決不了問題,核心矛盾還沒爆發。”


    兩人同時麵露疑惑。


    容昭看向他們,勾唇一笑,轉移話題:“你們這時候還在我身邊,挺讓人感動,你們真不想我出事,願意幫我?”


    裴關山:“當然,團團需要你。”


    頓了頓,補了句:“你這人其實不錯,我們也算熟悉。”


    裴承訣嗤笑一聲:“行了吧你,想幫忙就直說,拐彎抹角作甚?”


    他看向容昭,認真道:“需要我們做什麽?”


    容昭也認真起來:“現在不需要,但或許明日之後,我需要你們穩住年輕一代的看法,希望你們帶頭控製流言。”


    兩人対視一眼,隨即緩緩點頭。


    他們沒問什麽流言,也沒問到底要控製什麽……


    這是另一種信任。


    容昭笑了,端起茶盞:“謝承訣兄與關山兄。”


    兩人也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年輕人就是這樣,一腔熱血,有好感的人就大力支持,有時候這種熱血是不考慮利益得失,不計後果。


    人不能總衡量利益,也該有些熱血。


    外麵是忙忙碌碌的團團工坊,裏麵一間簡陋的屋子當中,三位年輕一輩優秀人才齊聚,以茶代酒,舉杯,一切盡在不言中。


    放下茶盞,三人相視一笑。


    容昭想,若是等她哪一日能堂堂正正著女裝,與誌同道合的朋友們一起喝茶,那才當是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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