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噠噠。”


    堆滿橫七豎八雜物的窄小房間裏,滿臉胡渣,像是打出生以來從來就沒有洗過臉的年輕人許誕剛吃完一頓廉價的外賣快餐,還沒來得及擦淨手背上還反著光的油漬,就繼續敲響了電腦屏幕前那塊價值四十天價的塑料機械鍵盤,一邊還裝腔作勢地對著嘴邊的的麥克風大喊大叫。


    “都說了近點有人,你怎麽還在捏雷啊,豬鼻吧你是。”


    “不會玩栓狙幹嘛搶我的awm,我真是操了。”


    電腦麵前的許誕麵黃肌瘦,駝著背,像是一根彎掉了的火柴棒,但這都與他雄渾洪亮的公鴨大嗓,以及成為一名傲岸的網絡巨人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雖然他身材瘦弱,聲音粗獷,從外形上找不出半點出奇之處,但卻生著一雙白皙如瓷,十指纖細修長的電競手,尤其是當它行雲流水般點擊鍵盤和鼠標時,更顯得和諧優美,讓人看上感覺是在鍵盤上彈鋼琴的感覺。


    許誕玩的是最近大火的一款大逃殺類型的fps遊戲,他在遊戲中扮演的是極具進攻性的正麵突擊手位置,槍法相當了得,但無奈於路人隊友與之太過缺少配合,導致許誕的分段一直上不去。在遊戲中這種遊戲水平隻能算是中等層次,距離夢想中職業青訓門檻還相差甚遠。


    和往常一樣,伴隨著血壓逐漸升高,操作的慢慢變形,許誕在三十分鍾裏連續開的十把遊戲皆以失敗告終,他索性隻能抖抖衣袖上的煙灰,熄黑了電腦顯示屏。


    又是掉分一天。


    “真無聊。”他嘟囔著嘴歎了口氣,點燃了一根劣質香煙,隻感覺肚子又在咕咕叫了。


    今天是許誕的二十四歲生日,這個生日沒有朋友的祝福,沒有豐盛的大餐,也沒有精致的香檳酒瓶,更沒有半份生日禮物, 甚至他此時還在為要不要點第二份外賣來填飽肚子而發愁。


    看了看微信餘額,許誕終於還是把腦子裏這個危險的想法勉強按捺下去了,原因很簡單,要是再吃一頓外賣,這個月接下來的每天他隻怕是一頓泡麵都吃不上了。


    “這日子過著過著,都快要過到娘胎裏去了。”他在心裏日常自嘲道。


    話還沒說完,下一個瞬間這個邋遢少年便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甚至很快就打起了雷鳴般大聲的唿嚕……


    睡醒了吃,吃飽了玩,玩餓了又睡,這哪是一個現代人的生活。


    說白了,許誕整天的生活就像是一隻被關在豬圈裏的瘦豬,連飼料都吃不飽的那種。


    總的來說,許誕的人生就像是南北兩極的黑夜,黑得沒有邊界,黑得看不到盡頭。


    …………


    “咚咚,咚咚。”一串略顯淡定而又顯幾分詭異的敲門聲吵醒了睡夢深沉的許誕。


    已經快一年沒被除外賣小哥以外的人敲過門的許誕在半醒半夢之間以為是有人又來給他送外賣了,於是傻嗬嗬地穿著個破爛拖鞋就直愣愣地就開了門。


    饑腸轆轆的本以為開門後會聞到飯菜的香氣,結果撲麵而來的卻是一股冷冰冰的殺氣。


    許誕從離床到開門所花的時間不過三十秒,甚至連他轉動門把手時門外的人還在敲門,但就在他打開門後,樓道裏空得連影子都沒有一隻。


    作為資深的網絡小說書蟲,許誕也看過不少類似於“幽靈列車”的故事橋段,甚至人鬼情未了的爛俗橋段都被他爛熟於心,雖然他平時看書時皮不動肉不跳的感覺不到半點恐懼,但當在現實中身臨其境地去感受這種刺骨的陰森和詭異時,膽大如虎的許誕瞬間變得膽小如蟲了起來,起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睡意全無。


    雖然平日裏許誕自己這條爛命的活法沒有太多的講究,但威脅真正降臨在他脖子邊上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麽貪生怕死了。


    正所謂好死不如賴活著,許誕雖然是個對生活質量沒有任何要求的人,但他對於自己的那條小命還是看得比誰都緊的。沒錯,他是一隻十分怯懦,貪生怕死的廢青。


    隨著頭腦和思維從模糊逐漸變得清晰,徐誕才發現敲門的人並非什麽都沒留下,在他的腳跟邊上赫然擺放著一個長寬皆為四十厘米左右的正方形暗色金屬盒子。


    徐誕在本能反應地做出關上門的瞬間才用餘光瞥見了這個不是特別顯眼的盒子。


    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隨著徐誕的眼光落在這個暗色金屬小盒上,小盒也像是得到了迴應一般,瘋狂地閃爍著不同顏色的信號燈。


    “咯噔,咯噔,咯噔……”隨著暗色金屬盒上的信號燈不挺的閃爍,徐誕耳畔突然響起了劇烈的心髒和脈搏跳動聲,一時間他的直覺意識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時間在他的眼中像是變成了一個概念。


    隨著暗色金屬盒的信號燈光閃爍地頻率逐漸增快,徐誕耳畔的咚咚躍動聲也與之同樣驟然加速,並且不斷地擴大。


    他隻覺得自己的胸腔裏像是藏著一顆隨時都要爆炸的炸彈,而他節節攀升的心率就像是被點燃的引線,不斷地在被逼向極限。


    徐誕眼裏逐漸隻剩下了黑與白兩種顏色,世界在刹那像是變成了一根根粗細,長短不一的線條,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捧起了那個象征著危險和未知的盒子,接著十分順手地輕輕關上門…


    徐誕已然發現四肢已經不再聽從他的使喚,但一切事情真實的發展,以及全身上下神經傳來的陣痛都在告訴他現在不是在遊戲裏,也不是在夢境裏,而是在赤裸裸的現實裏。


    在抱著那個看似沉重實則輕得像是空箱子的盒子重新坐迴床上後,一道類似於ai的機械電子音倏然在他腦海中浮現開來。


    “徐誕先生,恭喜您成為本公司開發遊戲的產品《超維世界》的第一位內邀玩家,您在遊戲中的序號為1,祝您能夠獲得完美的人生體驗。”


    一向自認為熱愛遊戲的徐誕聽到這一段虛幻,不真實的電子音後,腦海中所浮現的第一個詞匯竟然是反抗。


    這是人類與生俱來對於未知產生的本能恐懼,但徐誕的本能反應在這個邪惡盒子地控製麵前就像是石子扔進大海,掀不起半分波浪。


    “請打開您的專屬遊戲盒,領取屬於你的‘介體’。”無情的電音沒給許誕太多的思考和打盹的機會,它立馬就發出了下一個指令。


    許誕整個人的四肢活動也變得機械般僵硬,這說明他的主觀意識在與腦海中的指令進行矛盾衝突,但最後仍然沒有成功擺脫後者的操控。


    他將自己的拇指紋按在了暗色金屬盒的某個凹槽之處,接著其皮膚表層瞬間感受到了灼熱的焦灼感,許誕隻覺得自己的手指像是被放在幾千度的大火上烤炙一般,疼痛直直地傳遍全身,像是要深入骨髓裏。


    “正在進行指紋識別……”


    “識別完成,許誕,成年男性,二十四歲……”


    “遊戲扮演角色:小醜。”


    “請帶上你的‘介體’。”


    隨著又是一長串般冷硬無比的電音,那個密封得嚴嚴實實的盒子突然開始像變形金剛那般開始轉化物理形態。


    它最後化成了一個覆滿了各種鮮豔浮誇,雜亂無章的蠟彩的麵具,麵具被許誕緊緊地握在了手裏。


    這是一張標準且鮮明的小醜麵具,由於許誕這輩子都沒有去過馬戲團那種“高雅”的地方,所以這個麵具之上的蠟彩,許誕隻在電影院的銀幕上看過。


    隻有將它握在手裏的時候,許誕才能直觀地感覺到這張麵具下各種扭曲,複雜,低沉的垃圾情緒。


    “小醜,請帶上您的麵具。”


    待到最後一個指令頒布完成時,毫無規律地電流嗡鳴聲十分突兀的覆蓋了許誕的腦海中全部意識與信息。


    就在兩眼一黑之前,許誕用最後的意識捕捉到了那一絲細思極恐的信息。


    那最後一道指令的來源竟然是他自己。


    他在意識消失的最後時刻竟然在自言自語。


    他在自己叫自己為“小醜”?


    【正在完成腦部催眠……】


    【催眠成功!】


    【正在嚐試連接腦補神經……】


    【連接成功!】


    【正在載入遊戲信息……】


    【載入成功!】


    【正在登入世界……】


    【歡迎迴來~哦,不,歡迎我的新朋友。】


    【許誕,迎接來到你的來世,嘿嘿嘿】


    伴隨著係統一聲邪惡桀怪的笑聲徐徐落下,許誕發現了自己已經身臨其境地來到了一個昏暗的,像是密室的空間。


    發爛的腐屍味和長年累月而積攢的煙草氣味塞滿了整個空間的每一處角落。微弱的白色月光從窗口靜靜灑入,將陳舊木質地板上已經幹涸的血跡勾勒得分外滲人。


    還沒來得及觀察周邊環境的許誕第一時間發出了一陣陣幹嘔聲,就連平常幾乎是活在垃圾堆裏的他,都完全抵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感官刺激。


    【係統提示:新手教程任務已觸發。】


    【任務提示:請找到光源。】


    一陣輕微的暈眩後,徐誕的腦海中憑空跳出了幾個發光字體,接著他發現自己自己可以憑借自己的意識自由地打開自己人物屬性版。


    玩家:許誕


    學曆:初中畢業


    個人信仰:無信仰


    玩家職業:小醜


    角色職業等級強度:???


    職業靈技:???


    生命值:20


    力量:5


    精神力:30


    靈力:20


    心情值:5


    饑餓值:30


    接著是一些未被激活的灰色未知屬性。


    看完自己的人物屬性麵板,許誕終於完全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身體情況——他變成了一個被無限放大真實感觸的遊戲數據流。


    《超維世界》這款遊戲采用了一種十分神奇有趣的“等價世界”的世界觀設定。


    “等價世界”概念的意思是每一位進入超維世界的玩家都會在這個世界擁有著大於現實世界的視覺,聽覺,嗅覺,乃至觸覺。


    不僅如此,由於每位玩家在現實生活中的身體素質都有著較大的個性差異,每位玩家在現實中的身體強壯程度在這個世界都會轉化為相對應的遊戲數值,並且會在遊戲進行過程中體現出明顯的真實感觸。


    所謂的超維世界,是一個真實度無限接近於現實的多維度世界,在這個世界裏在現實社會處在不同社會屬性的玩家們將會有一個嶄新的人生。


    ……


    第一時間看到視野內跳出的人物麵板,還有這間類似於民宅的陰森房間讓許誕第一時間一位自己穿越到《生化危機》係列作品中來了,看著地上隨處可見的猩紅血跡,強烈的恐懼感在他的腦子裏反而慢慢地轉化為了冷靜,最後這些冷靜很快又轉變成為了瘋狂。


    “這不是哥們一直想要的冒險嗎?”許誕突然間豁然開朗了一般,並且用一種胸有猛虎細嗅,薔薇一般的表情深深地唿吸了一口夾滿了屍臭味的空氣,顯然有些魔怔了。


    現實裏無法尋找的刺激可以在這個十分真實的滿足,這是讓許誕對這個遊戲最為滿意的地方。


    借著朦朧的月色,許誕第一眼模模糊糊地先看到自己左手邊位置擺放的一座陳舊破爛的梳妝台,接著他從梳妝台上破碎成五六塊,泛著淡淡皎白微光的鏡子裏,看到的是一個體格虛浮,麵色蒼白病態的中年男人。


    如同針紮般的刺蝟頭,濺滿肮髒血跡的黑色格子寸衫,還有刻滿了刀痕的堅毅臉頰都在告訴許誕他臨時扮演的這位中年男人絕對不簡單。


    許誕還沒來得及仔細地端詳自己扮演角色的外貌特征,沒來得及感受他矯健,充滿力量的新軀體,就被不斷閃爍著的任務提示整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斷在他腦海亦或者說是他的視角餘光閃爍地任務提示,像是一次次在給他敲響某種警鍾,在這詭異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滲人。


    許誕的額頭不知何時已經冒出了不少冷汗,他的心裏卻沒有過於嚴重的擔憂畏懼,這讓他不知道這幅軀體的情緒的歸屬主人究竟是否為他。


    但這些疑慮並不會妨礙到他迅速冷靜下來思考。


    “既然是光源,一定無外乎就是類似於手電筒的遊戲道具。”許誕在心裏暗暗推測,並且迅速鎖定尋找範圍。


    這間並不是很寬敞的側臥裏隻有一張楠木大臥床,一座被物理力量毀壞過的梳妝台,以及一個塗著紅漆的檀木衣櫃。


    許誕抹了抹鼻梁旁邊的血腥氣味,不假思索地踱步靠近那個說不定藏著妖魔鬼怪的櫃子,在這種像是案發現場兇宅裏,就算櫃子裏藏著一隻怨鬼,他也隻會用它試下自己拳頭的軟硬。


    用力拉開櫃子門後,許誕陷入了一陣呆怔,在黑暗中,他用自己布滿老繭的手掌試探性地摸向裏麵的物品。


    雖然在這之前許誕已經通過一些模糊的輪廓基本確定那是什麽東西了。


    果不其然,通過不斷地摸索,許誕完全確定了衣櫃裏裝的不是平時起居的衣物,而是一具已經喪生了許久的男性實體。


    幸運的是,在屍體的手邊就是他現在所急需的物品——手電筒。


    美中不足的是,手電筒裏並沒有他所期待的電池。


    突然間,許誕隱隱感覺到了一絲不知哪裏來的靈感,也或許是大量恐怖遊戲經驗給他的習慣性幫助,就這樣,他十分順手地將食指與中指放入了屍體的口腔內,很快就夾出了兩塊血淋淋的東西。


    “希望還能用。”許誕若無其事將這兩塊電池安裝在手電筒,並且用拇指用力地推動了已經生出些許銅鏽的開關。


    很快,房間的很大一角便被他照得通亮,同時這也代表著許誕在這個叫做《超維世界》的遊戲中完成了他的第一個任務。


    “什麽完美的人都是騙人的,我看突然的驚嚇才是真的。”作為網絡槽帝的許誕,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仍然不忘記在心裏暗暗調侃。


    這幢詭異的兇宅裏還藏著多少血腥畫麵讓他仍然想象不出,隨著係統任務地再一次更新,許誕原本放鬆了三分的心情突然又焦慮七分。


    【主線任務已觸發:調查阿克頓一家的秘密,解開故事真相。】


    這次許誕還沒來得及吐槽,便發現自己的軀體又是脫離了他的主觀掌控。


    一段遊戲的cg動畫毫無征兆地跳了進來,許誕終於有了一次像一個玩家一樣,作為局外人來觀看這幢兇宅的背景故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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