潯之另一隻手將千洛的手拿開,放下杯子然後拿出一方帕子來,輕輕將她手上的茶水擦幹淨。


    “放心,區區冥差還沒這般大的本事。”


    千洛一下子就放下心來,吐出一口氣再次將潯之跟前的茶杯端起一飲而盡。


    杯子拿在手中把玩,眼睛卻一副求知若渴的盯著潯之:“沒想到冥界的夜間竟然是這般景象,若是像忍冬那般膽小的瞧見了還不得嚇的哭鼻子。可方才我們進來時外頭還寂靜的很,怎的忽然間就變了模樣?”


    潯之瞧她玩杯子玩的歡,索性就重新拿了個杯子:“聽見剛才那一聲獸吼了嗎?”


    “自然是聽見了,”潯之這麽一提醒,千洛這才想起自己之前問的問題,“剛才那是什麽東西的叫聲,怎的那般難聽?”


    終於喝到茶的潯之滿足的閉了下眼睛,千洛瞧他這一副怯意的模樣心裏頭一陣來氣,一把就將他手裏頭的茶杯給搶了過來。


    “你倒是快些說呀,整天喝茶,這茶到底有什麽好喝的?”


    若是旁人這般行經,想來早被潯之一掌拍碎了,可到底是神君的心頭好,他不但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反而還耐著性子同她解說。


    “那叫聲是地獄三頭犬,此獸於冥界的作用有些類似於人界的公雞。”


    這說法嬌美千洛一陣稀奇:“公雞?打鳴的?”


    “可以這麽說,冥界中人晝伏夜出,而這地獄三頭犬的叫聲便是冥界暗夜來臨的一種提醒。


    地獄三頭犬雖兇狠無比,但卻有個很好的習性,那邊是作息極為規律,黎明一來必定酣睡,天光暗沉定然蘇醒,因它醒來時會習慣性的嘶吼一聲,故而世間久了冥界中人便會以這叫聲為參照,叫聲一響百鬼出動。”


    千洛聽得連連點頭:“那這麽一說還真是與人界的公雞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解說完的潯之正想問她,茶杯可以還給我了麽?可話還沒出口,千洛的問題就又來了。


    “可是為什麽冥界的月亮是血紅色的?”


    潯之聞言抬頭看了眼窗外的月色,入目滿是紅光。


    視線再收迴來時,神情間全然沒了方才的怯意:“六界之中隻有一個月亮。”


    千洛疑惑的指了指窗外:“可是......”


    潯之少有的沒等千洛的問題問完就將她打斷:“月亮與其他幾界並無不同,那血紅之色也並非是月亮所散發出來的。”


    “那是什麽?”


    潯之的神情逐漸變的肅穆:“那是冥界上空的血霧,這裏的亡魂太多,致使其上空終年被血霧彌漫,以至於將月光,都被染成了紅色。”


    千洛難以想象,到底是什麽樣的煉獄,才能使得一界的地域上空都被血霧繚繞。


    潯之見她出神,就趁她不注意將杯子拿了迴來。


    原本想要再飲一杯的潯之,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將杯子一放,眼神暗含深意的瞧著千洛。


    “雖然冥界中人是晝伏夜出,可我們一路周勞才到冥界,還是需要先歇息一下的。”


    千洛還在想著外頭的情景,故而並未仔細想潯之的話,心不在焉的就點了點頭。


    潯之見她點頭,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一伸手就千洛拉了起來。


    “走吧!”


    忽然被拉起來,千洛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啊?去哪?”


    潯之拉著她慢慢往床邊走:“自然是上床休息。”


    千洛一聽,腳下猛地頓住,一個用力就將手從潯之的掌心之中掙了出來。


    心頭狂跳間,臉頰漸漸發紅:“依著神君的修為,應當用不著休息吧!”


    潯之迴頭看她,佯裝作一副受傷的模樣:“洛兒竟然如此狠心?這是打算讓本君就這般枯坐一夜嗎?”


    千洛喉頭一堵,言語間帶著責怪:“誰讓你不叫鬼老多準備一間房間的。”


    “冥界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若是與洛兒各居一房,我又怎能安心休憩?”


    他這般說,千洛反而不好責怪了,可看著房中唯一的床榻,千洛卻犯難的緊。


    潯之見她一副難以抉擇的樣子,索性一歎氣,又走迴了桌子旁:“罷了罷了,既然洛兒為難,那本君今夜不入睡也是無妨。”


    說著將長袍一甩,彎腰坐了下去,抬頭時見千洛仍舊站著,還抬手示意她去休息:“洛兒快去入睡吧,本君縱使枯坐一夜,也定然要與洛兒同處一室確保你的安全。”


    這話說的,叫人還怎麽睡?


    千洛站在原地,一會兒看看床,一會兒看看潯之,最後一閉眼,終於還是妥協了。


    “要、要不然一起睡?”


    潯之可是就等著這句話呢,千洛才一說完他就迅速起身,走到千洛身邊將她的小手一拉就往床邊帶。


    這利索的動作,迅速的步伐,哪裏還有半點平日裏的淡然模樣。


    走到床邊兩手放在千洛肩頭,將她往床上一按,兩人就並排坐了下去。


    “看來洛兒到底是不忍本君勞累枯坐,既如此,我們便快些休息吧!”


    說罷手輕輕一招,照明的火便熄滅了,隨著燈火一熄,外麵的聲音也被隔絕了,室內頓時一片寂靜。


    千洛的心頭狂跳個不止,為了不讓潯之發現自己的異樣,她趕緊一個翻身躺到了床裏頭,身子一側,背對著潯之就閉上了眼睛。


    潯之見狀臉上閃過一抹溫色,隨即也慢慢的躺了下去。


    冥界的長街之上,萬千亡魂飄蕩,血霧彌漫之中,冥差的鐵鏈叮當作響。然室內除了兩人的唿吸聲外,缺是落針可聞。


    潯之翻了個身麵對著千洛,那雙滄桑古樸的眸子於昏暗的房中散發著明亮的光芒,其中的繾綣情意,叫人看上一眼便要沉淪其中。


    不知過了多久,輕微的鼾聲自身邊少女的鼻中傳出,潯之知道,她是睡著了。


    抬手覆在少女的發絲之上,一遍一遍的撫摸,一邊輕撫腦海之中一邊迴想著少女這七百年來的所作所為,嘴角不自覺的就浮出可一抹笑意。


    潯之正沉浸於迴憶之中,身邊的少女身子卻猛然一顫,隨即雙手不停的揮舞,像是在驅趕什麽東西一般,一邊趕還一邊大喊:“不要,不要,走開,快走來,啊……”


    潯之臉色一變,趕緊將千洛的身子扳過來麵對著自己,兩手一撈就將人緊緊的摟在了懷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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