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紅玉見到柳如雲姐倆親的要命,胡知州說:“孔老弟,最近我得到一幅沈周的山水畫,你是不是和我去書房鑒賞一下?”

    “哪好啊!如雲嫂子,紅玉,你們先聊著。”

    “好”

    知州大人領著孔毓兆來到後宅書房,他們先是一起欣賞沈周的大作,作品古樸天成,筆墨厚重,孔毓兆讚不絕口。胡知州得意的看著山水畫,漫不精心地問:“老弟,這次治理黃災你出了大力,官府準備支付杉木杆費,你準備要什麽價格?”

    孔毓兆想當時由於收購價低廉,如果按照常價收取杉木貨款,就已經掙了一倍多,這個價格既合情又合理。他便順口迴答說:“我看按正常市值收取就行。”

    “你說什麽?按市價付款?這可是非常時期啊!”

    他被知州大人突然的反問,搞的弄糊裏糊塗,難道自己要價太高了不成。孔毓兆愣了一會就試探著問:“大哥,你認為我要價多少為好呢?”

    胡知州看他還沒弄明白,就進一步的提醒說:“老弟在國家危難之時,鼎立相助官府,我怎麽能虧待你哪!非常時期超出常價,也是合理的嗎。”

    孔毓兆聽出話裏有話,也吃透了他的意思,就在市價的基礎上往上加,一連加了好幾次價格,才達到了這位大哥的心理價位。

    知州大人滿意地說:“隨行就市,是你們經商人的規矩,大哥能叫你吃虧嗎?”

    “多謝大哥的理解,小弟心裏有數!”

    孔毓兆明明知道,這是一種趁火打劫行為,而且是明目張膽地大發國難財,會被人們恥笑。為了保住自己的市場地位,討好取悅知州大人,他並不敢多說半句話,隻能默默地背著黑鍋。

    官府的杉木款很快就到位了,孔毓兆悄悄地把超過市價的所有白銀,分批劃歸柳如雲的“如意貨行”。胡知州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侵吞了朝廷的大量庫銀。

    胡知州大為滿意,官府又重點嘉獎了孔毓兆,大量的賞銀擋都擋不住。他一月之內還清貸款,掙得無數白銀,繼續存入銀莊。

    這次黃河水災,除官府征調的杉木用去大部分,還剩餘一部分。孔毓兆把這些杉木杆,全都集中在一起,黑壓壓的擠滿了兩個大型貨場。

    他把鎖住和鵬遠叫來說:“鎖住,你今天抓緊時間,從兩個貨場中選些優質杉木。另外,趁著市場低迷購置一些建築材料,明天你和鵬遠一起押運迴成武,堆放在新建大樓的工地。”

    孔毓兆接著說:“鵬遠,你馬上去把存放杉木的兩個貨場,長期租賃下來,把剩下的木材全部封存,派人看好,一律不準出售。”

    他拿出一張寫好的銀票交給鵬遠說:“鵬遠,你把商行裏的事安排好,迴孔樓幾天,建築工地你熟悉情況,把建材貨物交接好再迴來。你們動身前去銀莊取出錢帶迴。我需要休息幾日才能迴去,轉告家裏勿要掛念。”

    孔毓兆近一個月的操心勞累,風來雨去,浸泡在秋雨之中。他此時鬆懈下來,感到身體非常不適,實在需要好好的修養休息一下。

    下午胡知州告訴他:濟寧直隸州為表彰救災的功臣,專門向朝廷呈文,請皇帝按功封賞。孔毓兆也在其中,可靜候佳音。

    鎖柱和鵬遠押運貨物走後,孔毓兆哪裏也沒去,在“水天樓”房間裏睡了一天,吳紅玉關切的問候他說:“孔大哥,你不舒服嗎?”

    “我沒事,隻是這些日子趕得太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晚上,他早早躺下睡了。到第二天中午還沒有起床,店中夥計敲門整理房間時,才發現他發高燒幾乎不能起床,馬上下樓報告老板。

    不一會,吳紅玉氣喘噓噓跑進房間,胸脯一起一伏喘個不停,她伸手摸摸他的額頭,熱的都燙手。她漲紅的麵頰掛著汗珠,輕輕地說:“孔大哥,你燒得很厲害,身上還有哪裏不舒服?”

    孔毓兆有氣無力的迴答說:“全身痛,感覺很冷。”

    她轉過頭說:“張彪你馬上去請“濟善堂”郭郎中來。”

    “好”

    “李光,你去廚房讓他們馬上燒製一碗薑湯,加上紅糖。”

    兩個夥計都去了。屋裏隻剩下孔毓兆和吳紅玉,她又拿一床被子給他蓋上,把邊弄得嚴嚴實實,看著緊閉雙眼一臉病容的孔毓兆,吳紅玉沒再說話,隻是默默看護著,眼淚在不知不覺中流了出來。

    外麵傳來腳步聲,李光端著一碗熱薑湯來到床前,吳紅玉接過碗,叫他靠扶起孔毓兆,一口一口喂下,不時拿手巾擦拭他的嘴角,剛剛喝完躺下。

    郭郎中就背著藥箱進了房間,紅玉搬把椅子到床前,請他坐下給孔毓兆號脈。吳老板外出辦事迴來,也上樓站在一旁探視,隻看郭郎中摸著脈沉思不語,又觀看舌苔,隨後從藥箱內拿出一顆蠟封藥丸說:“你們馬上,用溫水給他服下。咱們下樓叫他靜養一會。”

    吳紅玉喂完藥,就和眾人一起下樓,郭郎中講:“他是原本身體虛弱,又受風寒衝擊,現在陰氣入肺,氣血不調,病情不輕啊。我開付方子給你,先抓三付,每天一付,煮三次,上中晚喂之,三天後我再來看看。”

    她接過藥方看了一遍,支付給郎中費用,連聲道謝。郭郎中走後,要人馬上去抓藥醫治。

    吳紅玉每天是起早貪黑,對孔毓兆殷勤地護理陪伴左右,煎藥喂藥都由自己包辦。她的老父親看在眼裏,也深深知道女兒的心思。

    從女兒十六歲那年開始,上門提親的媒婆不斷,不管條件如何,她一律迴絕,聲言還要多孝順父母幾年,吳老板也拗不過她,一直拖到現今。時常看見女兒把玩孔毓兆送給她的“鬆梅青花筆筒”,玩後又認真收藏起來視如珍寶。當父親的早就感覺到其中的奧秘,總想找個時機和她認真的談談,這次女兒一言一行,使得吳老板決定找吳紅玉攤牌,好好聊聊。

    傍晚,吳老板見女兒從孔毓兆房間出來,便叫她跟著來到後宅書房,讓女兒坐下開門見山地問:“紅兒,咱爺倆今天說說知心話,你是不是非常喜歡孔毓兆?”

    吳紅玉低頭不語,他繼續說:“說實話,毓兆從人品、才能到長相都很出眾,爹也非常喜歡他,但是人家是有家室的人。你可別鑽牛角尖啊!……”

    父親苦口婆心地說了很長時間,吳紅玉開口了:“他有家室,也沒有什麽大問題。”

    “紅兒,咱可是一個黃花大姑娘啊!難道非要給人家當二房不成?!”

    “爹,我早有思想準備!”

    “你的終身大事,可要清清楚楚想明白啊!”

    吳紅玉眼圈一紅,哭著說:“爹,除了孔大哥,我,我終身不嫁,在家裏孝敬爹娘。”

    “噯,你這傻孩子,真拿你沒辦法!反過來想你是不是一廂情願,人家是怎麽想呢?……。”

    “爹你就別管了。我很清楚。”爺倆聊了很久,還是毫無結果。

    這兩天,孔家“興隆商行”的夥計們,輪流值班看護主人,一群老爺們護理病號,一時都摸不著頭腦,他們一切事情都聽吳紅玉的調遣。

    胡知州派大管家專程探望,還有“昌盛糧行”王老板、“福遠糧行”陸老板、運河漕運使潘大人、州衙訓導洪大人、“宏程銀號”曲老板等商業朋友,紛紛前來看望問候。一時間,“水天樓”門庭若市,人群象走馬燈似的,送來的禮品也由“水天樓”代收。

    為了讓孔毓兆能得到充分休息和治療,吳紅玉不得已還要冒充黑臉擋擋駕,她為了孔毓兆真是豁出去了,什麽閑話她都裝聽不見。對“孔大哥”的一片癡情,著實讓人感動。

    三日後,孔毓兆病情有所好轉,可以進食了。郭郎中看後跟吳紅玉講:“不錯,病勢控製住了,再開幾付藥調治,估計六日後就會好起來。”

    大家都很高興,孔毓兆也能下地轉轉了。他書寫一封家信講講自己的近況。捆在愛犬“黑豹”身上,讓它夜間返迴成武家中。又將眾人送來的禮物,讓吳紅玉留下自己喜歡的,其它都分給夥計們,再三感謝大家。

    “昌盛糧行”的王老板又來看望他,笑嘻嘻地說:“老弟,你的氣色好多了。”

    “多謝各位兄台關心和照顧。”

    王老板看看吳紅玉說:“你要謝的是,我們的紅玉小姐啊,哈,哈。”

    “我心裏明白,紅玉妹子為我是兩肋插刀,大恩不言謝!”

    大家都笑起來,吳紅玉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

    鎖柱和鵬遠騎馬帶著“黑豹”來到“水天樓”,立刻走上樓來看孔毓兆,一看見主人情況不錯,他們懸著的心就放下了,鎖柱說:“可把我急壞了!夫人不放心叫我們馬上來陪你。”

    孔毓兆見到鎖柱和鵬遠他們從心高興,說:“你們先休息一下,等會一起吃飯。”

    又休養調治幾日他康複如初,神采飛揚的孔毓兆又迴來了。他出門辦的第一件事,就是專程到珠寶店,精心挑選兩支極品翡翠玉鐲送給妹子。吳紅玉迴贈他一方紫袍綠帶端硯。兄妹倆的情意無法言表。

    這天,州衙訓導洪大人邀請眾好友遊“太白樓”,緬懷詩仙當年風采,吟詩作賦。中午,設宴祝賀孔毓兆康複,小酒一杯快活似神仙,大家好象找到詩仙當年的感覺,酒足飯飽眾友散去。

    王老板獨邀孔毓兆去喝茶,實際是受“水天樓”吳老板之托,聊天中他找機會說:“孔老弟,我看出紅玉小姐對你可稱有情有意啊!不知你意下如何?”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早就看出來了,但我是有家室的人,而且和夫人情真意切恩情似海。象紅玉這麽好的姑娘去當二房,我都會不同意。”

    “二房又怎麽樣,我感覺人家紅玉並不在意這些。”

    “不行,我隻能當成兄妹情,還求老兄不要說破,傷害了紅玉啊!……。”

    王老板也就不再聊此話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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