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貴族和賤民,又或者是自由民和農奴,這是這個世界的階層構架,每個人各司其職,除非是萬不得已,否則不敢隨便踐踏這個社會的階層構架。


    農奴在自由民麵前要低頭,自由民不敢反抗貴族,貴族也不會自降身份與賤民坐在一起吃飯。


    所以當忙碌一下午到傍晚,梵佩要過來火堆旁與這些原本的賤民一起吃飯的時候,擁有騎士爵位的蓋爾猶豫了下之後,還是攔住了梵佩。


    “少爺,這些人的身份是賤民,您身為貴族不應該和他們一起吃飯。”


    對於梵佩今天親自幹活修屋子,蓋爾一開始就不太同意,現在梵佩少爺居然還要和賤民一起吃飯,就算是蓋爾也覺得太……太把貴族身份不當迴事了。


    “在我的領地裏,天賦人權,賤民也是人,如果我得不到他們的民心,在隨時戰亂的落日鎮,他們遲早也會拋棄我。”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這可是收買人心的好機會啊。


    梵佩默默在心裏丟出一句墨子老人家的名言,徑直往那群難民走去。


    老祖宗說得好,要深入人民群眾內部,和人民群眾打成一片,噓寒問暖,把握群眾需求,這才能長治久安。至於這個世界原本的貴族決不能自降身份和賤民一起吃飯,梵佩才不管,沒這習慣。


    隻是……


    當梵佩帶著一臉溫和笑容,準備親切地和人民群眾捂手,打算噓寒問暖的時候,這些難民全都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不敢抬頭看梵佩。


    “少爺,就算您不介意,這些賤民除非是想造反,否則也不敢踐踏這個規矩。如果您執意要和他們一起吃飯,他們也隻能跪在一旁等著您吃完。”


    蓋爾這個時候已經重新穿上鎧甲,手中握著大劍,他要防止這些難民可能的暴動。不過很顯然,前任落日鎮鎮長是一名作威作福的騎士老爺,估摸用各種手段教訓的這些賤民在見到蓋爾這種威猛騎士時,就再不敢對貴族有任何逾越。


    從騎士老爺府邸的難民營迴到鎮政廳,梵佩總覺得不是個滋味。


    和人民群眾打成一片,這是梵佩在落日鎮立足的根本,隻有打破這種隔閡,才能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把落日鎮發展成一個獨特充滿活力的城市。


    不過站在門口的蓋爾就很不明白梵佩今天的行為。


    貴族應該天生就淩駕在賤民之上,如果貴族和賤民住一起,賤民還會懼怕貴族嗎?貴族,還是貴族嗎?


    蓋爾看了一眼天色,極北地區黑夜來的很晚,如果在王都,這個時候早就摟著老婆睡著了。不過迴頭看到梵佩已經坐在椅子上發呆了一晚上,蓋爾終於還是忍不住走了過來。


    “梵佩少爺,您從小就生活在公爵府,對外麵的世界不是很了解。我知道您希望給他們一種親民的形象,但是對於這些一直被貴族欺壓的賤民來說,您如果願意給他們一份工作,讓他們吃得飽穿的暖,比什麽都來的實際。哪怕因此每天都要被您拿著鞭子辱罵,他們也會感恩戴德,起碼您比起其他貴族來,讓他們有吃有喝就已經很難能可貴了。”


    “相反,如果您與他們過於親密,就像今天這樣還要主動跟他們一起吃飯,他們反而會害怕,害怕您是不是又要拿他們尋開心,甚至想搶走他們藏在屋子裏所剩不多的糧食。在他們心目中,貴族就應該是這樣的。”


    “騎士不應該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嗎?你怎麽懂這麽多?”正在沉思的梵佩,抬起頭愣愣地看著蓋爾,冷不丁冒出一句。


    蓋爾感覺自己喉嚨噎了下,一臉苦笑:“少爺,我十五歲就繼承騎士爵位,我在老家也有一塊騎士封地,雖然不大,但養了五十多個農奴和賤民,我清楚他們需要什麽。”


    實踐大於理論。


    梵佩這才將自己稀裏糊塗的腦袋理清楚,自己的那一套理論過於超前,廣大勞苦群主現在根本接受不能。


    推翻2132年帝製的辛亥革命,也是一群知識分子帶頭,在列強壓迫下還折騰了幾十年才有了辛亥革命。師夷長技以製夷的洋務運動,更是知識分子留洋求學,為近代化做出了巨大貢獻。


    “教育的普及,尤為重要啊,要不然讓我這種文科生怎麽去推動第一次工業革命的到來啊。”


    梵佩終於理清楚了自己現在的思緒。


    指望一群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來理解天賦人權,發展科技樹,推動社會改革進程,還不如自己興辦教育,好好栽培下一代年輕人,以及一些有學識的知識分子,他們才是推動落日鎮未來工業革命的希望。


    說不定教育普及後,自己領地出了一個哥白尼,出了一個達爾文,出了一個瓦特,又出了一個牛頓……


    對了,第一次工業革命。


    第一次工業革命是以珍妮紡紗機為標誌的啊。


    “我可以搞珍妮紡紗機,壟斷紡紗市場啊,這不就是給那些難民提供穩定工作了嗎?而且還能為領地帶來源源不斷的收入。”


    梵佩是文科生,對於工業革命自然再熟悉不過。


    而且珍妮紡紗機真的很簡單,據說是被一個男人一腳踢出來的。有一天,一個手賤的男人迴家,不小心踢翻了紡紗機,他本來想扶正,結果發現倒地的紡紗機還在轉,橫著的紗錠變成了直立的。


    名為點亮第一次工業革命的男人,於是將紗錠豎著放,然後一個錠子變成n個錠子,用傳動皮帶帶動,就能一次紡6根毛線、亞麻線、大麻線或者棉線。


    隻是,梵佩表示自己沒記住這個改變世界男人的名字,不像瓦特、牛頓都是自己名字命令,這個男人用他女兒珍妮命名了這個紡紗機。


    “蓋爾,能不能給我搞點紡紗機來?”


    梵佩目光灼灼地盯著蓋爾。


    “少爺,我們現在窮的叮當響,落日鎮更是殘破不堪,吃飯都成問題。現在落日鎮到處都是需要用錢的地方,除非您真賣掉礦山,或許才有閑錢買紡紗機這種無聊的東西。”蓋爾感覺已經已經完全跟不上梵佩少爺的古怪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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